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十五章 ...
-
如果漓珀关键时刻没有救自己,没有选择吞下灵丸,他现在应该是继续风风光光地当着妖界太子爷。苦苦修炼一千年,倒是被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仙君拐跑了。这是妖界一大损失。
因为睡前就念叨这些,睡梦中也反复琢磨,心声越来越清晰。
“仙君,你不要多想,我来这纯粹是因为仰慕你,想——跟随你,你心里不要有负担。”
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一切是那么虚幻,唯独这两个人真真切切。嘉无锋坐在云雾上打坐,漓珀双手背后面带微笑地走过来。
“最近灵力波动大,多半是因为有人发现你的存在。或许……是件好事。”嘉无锋睁开眼,不情愿的笑了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就差把‘你走吧’这三字写脸上了,有可能我的下属找到了我,也有可能是那些游荡在外的妖发现了我想把我除掉,这都有可能嘛。”
他靠在嘉无锋身边盘腿而坐,头一歪,看着被薄雾笼罩的轮椅发愣。
“怎么了?”
“你说遇到危险,你怎么逃呀?要么我背你,要么我推着轮椅跑。”
“你可以不管我。”
一听这话,就气得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嘉无锋的肩膀,“喂!我能抛下你自己跑吗?我要是真作出那种事,我就不会半路折回跟巨蛇火拼了。”
“你做这些到底为了什么?身为妖界太子如此帮我,你现在说,我飞升之后一定做到。”
在他的世界里,看透了太多的人和事,没有纯粹的情感,只有共同利益。漓珀身为妖族太子,自己身为天界仙君,这其中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对于漓珀慷慨帮助,嘉无锋心里总有疑虑。
望着他认真严肃的表情,似乎是在婚礼上承诺誓言般庄重,漓珀收敛可爱的表情,也崩住脸,努力融入氛围。
“闲的无聊,没事找事。初次见面就为对方舍生忘死,做到这步的不是痴就是傻。我也弄不清缘由,可能觉得这是我人生必须经历的。”说罢,试探性的瞅了眼对方,见对方还是板着脸,无奈地耸耸肩。
“你没有提条件,继续说。”
“那好,我想让你成为天帝,让这三界太平。我认为你就是做万人之上的命,你就得张狂不羁。”
他说这些话时,眼眸似有万千星芒流转,像是回忆到了什么难忘的瞬间,又抬头看眼前坐轮椅的嘉无锋,涌上心头的尽是悲凉。
“你太了解我了,根本不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或许我们之前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一大早,两人就候在大殿的大门口等工部尚书。
“哎?大皇子今日怎么来上朝了?真是稀客啊。”一位品阶较高的官员昂首挺胸阔步经过门口,撞见嘉无锋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只是等下朝后想要跟工部尚书简单谈一谈。”
“您要找工部尚书?我就是他提拔上去的,关系很熟,我帮您通知他吧。”
嘉无锋运气佳,刚到这就遇到了“关系户”,省了联络工部尚书的时间精力。
一开朝,皇宫就十分肃静,天上浮动的云也停下来,一派肃穆景象令人心潮澎湃。
“公子,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做什么啊?”
“看地图,明日我们就启程,因为工匠已经结束服役回家营业,我们要去他们家挨个请回来。”
“这是个大工程啊,我们需要帮手,特别是当地的县令和太守。”
“嗯,所以我们要找尚书来协助。”
漓珀接过地图册,紧蹙眉目翻开一页又一页。
“这些著名的瓷都离我们所在的都城都很远,而且土路七扭八歪,村子一个挨一个,很容易就走窜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皇帝不肯出面征调人员,我只能一个人员一个人员凑,一会儿去找工部尚书,把精良的工匠信息记录下来,我就不信找不到个木匠。”
下朝后,工部尚书就跟着那个小官员急匆匆走过来,见到嘉无锋和漓珀,脸色就变得不悦,转身就想溜,奈何官员力气大,硬是拽了过去。
尚书大人趔趄一下,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眼,摇摇头。
“原来是大皇子要调资料,那就恕我无能了 。上头下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
“是皇上让我布置宴会厅的,这也算有特权吧。”
“大皇子,你要弄清形势,你现在处于什么位置自己心里清楚,这种事还是得亲自来啊。”
“亲自?皇子亲自来还用这些官员作甚?”漓珀一听,没戏,心里咒骂一句,恨不得立刻上手把地图撕了。
好在嘉无锋沉着冷静,表面没有明显的情绪,大大方方地跟工部尚书寒暄几句,目送尚书离开。
“这不大海捞针,工部尚书应该是得到皇上的密旨了,这阻拦你的意图太明显了。”漓珀往外吐出口气,一缕须发被吹上扬。
“皇上是刻意的,不然早就安排好人员了,不需要我再去筹备了。这是他对我的考验,我必然让他刮目相看。”
望着鱼贯而出的官员,朝堂之上空旷下来。漓珀控制轮椅的方向,往皇宫门口走去。
“明日启程,这些地方都要去。”
皇帝的挑衅成功激起了嘉无锋多年平静的欲望,这种周旋,颇有趣味。
“可是再过几个月就开始上供……”
“我们只能快马加鞭试一把!先从周边开始寻找,若是找不到就深入腹地,我一定要让皇上亲眼目睹他是怎么败在我脚下的。”
车轮碾过茂盛的草丛,顺着羊肠小道一路顺狂奔。
嘉无锋坐在轿子里研究物事的摆放位置,漓珀则坐在外面驾着马车。
“你说就一个弹丸之地的国家使者进供,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平常的规格招待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皇上应该是见我提前回宫改变了计划,让我主持欢迎宴,看我出丑罢了。”
“一边是皇室的颜面,一边是皇帝的挑衅,公子肩头挑着重担啊。”
这句话,莫名熟悉。在天界,嘉无锋又何尝不是呢?
漓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怕他回想到那个丧心病狂的天帝父亲,赶紧转换话题。
“我们距离最近的县城还有二十里地,等着吧。”漓珀无奈地拍了拍被泥水浸透的裤脚,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满心欢喜地撩开幕帘,“我们不能飞过去吗?”
“我们这是在修行,积德,若是飞过去,我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奥奥,忘了,你们仙家跟我们妖人飞升的流程不同。”
“哦?那你们妖界是如何修炼成精?”
“嗯——嘶,怎么说呢,普通的就是杀生掠夺灵力;稍微正常的就是按部就班的生存,积德做善事;最快的就是和比自己能力更强的人双修。”
他像是照着纸张念出来,但是当他抬眸对上嘉无锋那双阴鸷的眼睛,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这些方法里只有一个跟我们仙家是一样的,但是只能一次,认定了双修的对方就再也换不了了。”
“哦,长知识了。”
一路奔波,到了第一站——槐园镇。小镇原本气派的大门因无人修缮而蒙上苔藓和杂草。
两列槐树无序的栽种两边,一阵凉风刮过掀起尘土扬了漓珀满脸。
“噗——好重的沙土味,这像是个荒地。”
“这边是两个郡的边界地带,争来夺去反反复复,自然是无人精心治理。”
“咳咳。”嘉无锋捂住嘴,但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戴上面纱吧,防尘的。”
“谢谢。”
展开被揉成一团的发皱面纱,围住下半张脸,纤细的手指系上带子。
进了城,眼前焕然一新,房檐上挂着彩旗,五颜六色的彩带随风飘扬。
“这是在欢庆什么节日吗?”
漓珀抓住一个写上字的彩旗,扭曲着身子认清上面的字。没用多少力气,彩旗就自己断了飘在他手上。
“断了?我不是故意的。”转过身,无辜地望向静静注视他的嘉无锋。
“先看下上面的字吧。”
“彩旗姑娘,夜幕赏月。”
“臭小子!竟然弄坏我们大恩人的宣传标语。”系着大红牡丹花的大妈气冲冲地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刀刃上还挂着菜叶。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这彩旗好看就拽过来看一眼,对不住啊这位婶婶。”
大婶拿过断了线的彩旗,叠起来贴在胸前,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有戏便开口:“你们是外来的?”
“是,刚到此地,我见这彩旗精致秀美,实在是喜欢,哪里能遇见手巧的彩旗姑娘?”
“我就说嘛,我们这种破地方很少有你们达官显贵的人来,来这多半是冲着彩旗姑娘来的!”
“那大婶能带我们去找这位姑娘吗?”漓珀来了兴致,眨着星星眼渴望得出线索。
“见倒是可以,那钱带够了吗?你们虽然穿着华丽,但是不知道是否真有本事呢?”大婶像是审视犯人一样“公私分明”,前一秒还热心介绍彩旗姑娘,后来就翻脸,连语调都尖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