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成长记》查可

24、第 24 章

　　季李齐陈，俞朝最为尊贵的四个姓。

　　其中季李齐皆在临安城，唯独陈家镇守北北边，若无诏令，从不回朝。这么多年下来，北境边军几乎已经成为了陈家的一言堂。先帝那时也曾试将这支军队的控制权收回，用来与不断壮大的季李二相制衡，但皆以失败告终，无奈只能封了陈家老祖元帅头衔与忠国公称号。

　　如此一来北境暂且无忧。

　　当然，有心人都知道这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

　　实际上在三年前，陈家老祖突然逝世，陈家下一任家主接管了北境军队，在那之后与临安城的来往愈加密切，与此同时，不满战乱的声音也在北境逐渐扩大。

　　这也就是和亲的主要目的之一。

　　通过万仙楼的情报网，司明月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因而每每想起朝阳公主之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她没有想到一个深宫内的公主竟然会有这样的觉悟和勇气，心潮澎湃之下还有些感慨。

　　当初允州之事让她对朝廷和天下之人失去了信心，虽然答应了楼主解皇族之围，但是心中却嗤之以鼻，也不甚上心，否则也不会耽搁数日陪着那群小伴读玩闹。但是昨日之后，她突然明白了为何楼主会因为一个约定而执着。

　　无他，皇族之人若是有这般觉悟，足矣。

　　想到这里，司明月突然觉得手中的阁志稍微顺眼了那么不少。

　　因为与谈言有约，她下学后一早就来到了朝雀阁，寻了一处人少的角落，拿着阁志翻看。

　　按阁志上记载，朝雀阁实际上在开国之时就存在了，不过那个时候没有任何名号，直到先帝推行后宫文治，这才有了朝雀阁这个名字。

　　可是不管她如何翻阅，在这其中都无法窥见听坊的存在，若非有楼主金口玉言，她便只当此处是个后宫讲学所在。

　　正当她思索之间，一个身影凑了上来，司明月抬头一看，原来是木子猫着腰走了过来。

　　见他这般灵动，司明月便以为又是谈言，于是当下便道：“谈副统领行事如做贼一般，可知眼下白日昭昭？”

　　来者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正在这个时候，谈言也大步走了进来，正好听见了她这句话，于是问道：“今日在下走的是正门。”

　　司明月眼皮一跳，将阁志丢在一边，转移话题：“朝雀阁何时可以随意进来了？”

　　“在下自有办法。”说着他对着二人做了一个请字。

　　司明月不明所以，但是还跟着他去了。

　　三人来到了昨日的废弃小屋，故地重游，除了谈言之外，木子和司明月脸上都有明显的不自在。

　　“眼下也只有这里无人了。”谈言说道，“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木子秀，正是听坊之人。”

　　原来是姓木啊。司明月重新打量起他。

　　木子秀朝着司明月弯腰行礼：“小司大人。”

　　司明月看着他，突然问道：“昨日你是故意被打晕的？”

　　木子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谈大人下手之前明明说好会轻点的。”

　　司明月伸出手。

　　对方不解，司明月说道：“昨日的银子。”

　　“...”

　　将银子收回锦囊，司明月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终于是说起了正事：“你是听坊的人？”

　　“正是。”木子秀道，“怀灵乃坊主亲命留守在阁中，为的就是留意阁中动静。”

　　“听坊果真不在朝雀阁？”司明月追问。

　　木子秀叹气：“自从如之想大人被安排进了朝雀阁，这阁中人便来来往往，朝见昔别乃是常事。坊主出于考虑，顺水推舟，带着坊中众人离开，徒留下我一人在此。小司大人若是想打听听坊的确切之处，怀灵怕是帮不上忙。”

　　司明月道：“你们之间如何联系？”

　　木子秀道：“我们已经有许久没有联系了。”

　　司明月不说话了，谈言这时趁机追问：“那以往又是如何联系？”

　　木子秀不答。

　　谈言还不死心又追问了几次，他却不再开口，向来是不愿回答了。

　　司明月摩挲这腰间印章，让他走了。

　　“这人怎的如此木讷，吾等并非李家小人！”谈言面色不虞。

　　“无碍，副统领大人人手众多，派一二人监视着便好。”司明月松开手，问他：“只是江心不明白，副统领大人为何执着于听坊？”

　　“小司大人是想听说来话长还是长话短说？”谈言反问。

　　司明月看着他不说话。

　　谈言收敛了表情，幽幽道：“小司大人可是听过桃月祭？”

　　司明月摇头。

　　谈言叹气：“桃月祭又称三月祭，是皇城的一个典礼，不过已经废弃多年。最后一次是在十几年前，那时皇后娘娘尚在，庆典由陛下，皇后娘娘以及当时的贤妃，现在的贵妃娘娘一同负责。而那个时候也发生了震惊宫闱的三月花。”

　　说起这个名字，司明月终于是有了记忆。

　　三月花，这名字听上去很美好，但其背后事迹却是令人唏嘘。

　　庆典之时，即将临盆的皇后娘娘徒然暴病，拼死剩下了如今的朝阳公主便撒手人寰。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陛下一蹶不振，朝政便悉数交于太子。

　　“为何提起这件事情？”司明月问道，“十几年前的副统领也不过始龀之年，有如何与三月花扯上关系？”

　　谈言面露苦涩：“其实在下不姓谈，而是姓言。”

　　那是皇后的家姓！司明月的面色终于是变了。

　　这件事情恐怕是这几个月来最能让她吃惊的事情了。

　　皇后病逝之后，其母族也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看见言家人！

　　“姑姑身子好，听父亲说她未出阁时也是从未生病，进宫之后更加是锦衣玉食，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虚无缥缈的疾病逝世？”谈言说起这件事情也是有些不平，“更何况当初陛下和贵妃娘娘同样是染疾，为何只有姑姑...”

　　“所以副统领希望听坊能帮忙查出一二？”司明月猜测。

　　谈言点头：“当年的事情被瞒得天衣无缝，在下也是受了楼主指点才知道听坊的存在，他们在后宫根基深厚，想来定能窥得一二。”

　　司明月想着，这或许也是楼主让她寻找听坊的目的之一吧。想到这里，她便说道：“听坊所在虚无缥缈，副统领大人还是派人盯着木怀灵为妙。”

　　“这是自然。”

　　司明月动了动肩膀，见想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便辞别了谈言准备回去休息。

　　期间路过长乐宫侧的少华宫，见此处不少侍卫把守，当下也是有些奇怪。她数次路过此处，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严密的守卫。

　　在仔细一看，守门之人竟然还是归来的统领大人。

　　司明月明悟，也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只是她并没有留意到，对方也注意到了她。

　　许攸德望着那快步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惊讶。

　　正在这时，少华宫大门陡然打开，五皇子和太子一前一后出来。见许攸德看着一处，太子便好奇问道：“青柏可是发现了什么？”

　　许攸德听闻收回了视线，看了一眼五皇子说道：“臣似乎是看见了司姑娘。”

　　五皇子面色一变，倒是太子笑了起来：“如今该称小司大人了。”

　　说完却像是刚想起一般说道：“瞧孤这记性，这司家小姐如今已经是父皇亲封的朝雀阁从六品学士，风头正盛呢。”

　　他说的意味深长，不过五皇子却没有心思在听，他看向许攸德收回视线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那是不是朝阳的宫殿么？”五皇子开口。

　　太子在一旁装傻：“是么，那可真的巧了。”

　　五皇子不语，只是看着那处呆站着。

　　半晌之后，他想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咒骂一声：“该死！”

　　并不知道这一插曲的司明月回到自己院中的时候正好跟如秋撞上，望着这位消失不见的宫娥，司明月自诩还算是有宽容。

　　因此也没有多做纠缠就让人过去。

　　夜晚时分，司明月躺在榻上睁着眼睛发呆。

　　她并非失眠，只是这向来安静的小院头一次有热闹声传来。

　　声音是从甘泉宫方向传来的，动静不小，隐约可以听见是几个人快步行走。

　　所幸睡不着，于是司明月便开始回想着这周围的地形，借此在猜想他们在说什么。

　　一开始是从甘泉宫宫门开启的声音，之后便是几人朝着她这边快步走来。与她的院墙擦身而过，想来是去了两宫之中的花园。

　　司明月无聊地想着，哪里她也路过几次，但是每次都把人严密把守，似乎就是因为吴昭仪经常在那散心。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那天在甘泉宫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正在这时，她听见了两道声音，一个是沉闷的撞击声，另一个则是开门声。前者来自花园，后者则是她的院门。

　　司明月立刻起身，躲在了帐帘后。

　　来的人是如秋，对方小声在门口唤了她几声，司明月不答话。只是看着窗纸上倒映的人影，眼神微沉。

　　如秋小声几句，又离开了。

　　司明月听见院门合上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榻上。

　　这时外面也安静了下来，经过如秋这么一折腾，司明月反而是忘记了自己方才在想何事，缓缓睡去。

　　翌日，难得晴天。

　　司明月打开院门，看见的却是站的整整齐齐的皇城禁卫，以及有人适时奉上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