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23 ...
-
圣诞夜的偶遇……
从冷眼对视到擦肩而过，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
连留给枯叶飘落的时间都不够……
仓促地像是盛夏的樱花，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它的粉白娇柔，就已经落得花瓣满地……
静优不知道在那一刹那，自己究竟有多少感觉混在一起，惊的、喜的、伤的、悲的、苦的、酸的……混到自己也麻木了。
只是时间，根本不允许她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尽管她知道理清的思绪早已溃散为零散。
25号，整整一天，都在房间里准备后面两天的谈判细节，容不得她的任何分心。
26号，从早上8点到12点，她一直与3位西班牙公司CEO商讨上海将为该公司的第一年进驻采取的优惠政策；从下午2点到6点，她又不得不去巴塞隆纳的家具设计公司总店进行考察，以便回来向上海方面的负责人汇报情况；晚上8点以后，她又要马不停蹄地准备最后一天的谈判……
已经是27号了，最后一天的谈判也进行过半了。
收拾完手中的资料走出会议室，静优抬臂瞟了眼手表：12点15分。
按了下楼的电梯，静优的脑子里还是挥之不去的谈判内容，她正在整理思路。
总体来说，其实这次的谈判并不算太成功，双方在许多细节上的分歧很大，即使相互沟通也难以达到满意的结果……从目前的情况看，该公司进驻到上海的首期投资总量应该不会超过800万美元，不到上海方面估计的1000万美元……
静优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电梯上亮着的指示灯，19、18、17、16……
叮……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血一下子凝住似的，静优呆呆地怔在原地——
电梯里只有一个身影，而那个人是……植！
他插着手，轻松地背靠着银白泛光的装饰壁，优雅地像一支修长的水仙！天哪！为什么……为什么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还是要碰到他，还是要面对他？
电梯里的植抬起头，注视着静优，眼底逸出一抹深意的幽蓝。
他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她。
静优没有思想了！彻底没有了！这算是什么？面对等着她的植，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是前进还是后退？她的冷静的脸底下，无数的激浪涌起。
她忘记了时间！
终于，在电梯又将自动合上的一瞬，电梯里的植伸手按住了按扭。
“你不是要下楼吗？不进来？”植淡淡地问，嘴角微扬，含着冰山般的气质。
静优轻颤了一下……这干净的声音，没有了冰雕般不可靠近的寒冷，取而代之的则是随意地柔，像是她很久以前熟悉的感觉……她看他的脸，目光里没有令人寒心的利剑，反倒宛如旋花般透明温和……
他已经开口了，她无法拒绝——不进去反倒突兀出她的不自在和自欺欺人。
“……”静优微低下头，缓缓地走进电梯里。
电梯门终于缓缓地关上，留两个身影在同一狭小的空间里。
她沐静优再一次站在他桑彦植的身边，可是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空气像是水晶凝结，烘着一种凝固的冷场。
静优没有再看一眼身边的植，不想看……也没有勇气看……她只是一直将目光停留在指示灯上，16、15、14、13……
这里的空气令人窒息，像在墓穴里，在没有响动与苦修院死一般的寂静之间，赶快……赶快离开这狭小的空间……
身边是他，只在一臂不到的地方，她可以不看他，可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香气，她还是闻得到……那曾经熟悉的香气，环绕住她的香气……
不行！沐静优，你不能闻，不准闻，这香气是大麻，是罂粟，闻了会让人情难自已、灵魂出鞘、魂飞魄散！不行！不准闻……静优发现自己突然好害怕——害怕哪怕是再多一点她的气息，她就会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个叫植的人！
快了……就快到2楼餐厅了。7、6、5、4……
静优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失去作用了！又快又沉——咚！咚！咚！
“你和牧飘澄，祝你们快乐。”身边的植突然唐突地飘出一句淡淡的祝福。
在空间下降的最后一瞬间……
声音不大，静优的心却突然间痛得流血！
她始终没有去看他，她知道他也没有在看她，他们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相距一臂的地方，眼睛看着前方……
“谢谢……”
静优默默地逼出两个字，却突然想哭……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个圣诞夜，他所看到的认为的，就当一切是真的好了，反正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应该笑的，不该想哭——她都等到他亲自的祝福了，不是吗？
叮……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静优抬步朝门外走去，面无血色。
“还有……”她没有停步……
她听见植在她身后，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Merry Christmas!”
“……”
突然间，泪水决堤般地冲涌出双眼，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静优猛然回头——电梯门已经缓缓地收起，最后一个瞬间，她在泪光里看见植脸上惨白的微笑……
她捂住嘴，泪水一遍一遍地冲刷下来……她终于知道那个圣诞夜，她一直在失望着什么……她原来一直就只想要听他对她说‘圣诞快乐’，她原来一直都想……她整个身体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完完全全地被抽空了……
她知道，她清楚地知道：这一次，他也放手了……他已经把他最后的情感，透过指逢散进空气里，空气里，化成对她的祝福，消散了……
是的，谁都终于放手了！
这段爱情，终于也放弃了……放弃了……原来痛彻心扉的爱情是真的，只有幸福是假的，那曾经以为的花好月圆……最后空剩下宿命的一个局……
* * * * *
春天姗姗来迟，上海冰冷的空气里终于开始带上了早春的气息。
这段时间里，静优一直过得很平静——CWT在西欧的工作不算多，学校里各科的考试也很是轻松。
如果要说唯一的不平静，就是风凌的状态！
师傅已经不知道因为这段孽缘骂了他多少次，打了他多少次……都记不得了！每次都是看到何寄钢恨铁不成钢的暴怒……每次都是看到风凌匍匐的身体和成串的泪水……每次都是看到所有人眼中不忍的神色……
可是每次风凌都始终不曾放手这段爱，即使时抹潼已经放弃了，他都没有放，紧紧地抓着它！……不放！
而每次，静优也会因为这缘故想起植，想起电梯合上前他惨白的微笑……那绝美的微笑，现在已成为她最后的纪念，就像他背后为她而留的伤痕一样，这纪念已经连同着他与她所有的甜蜜和痛苦，在她心间永远的留下了痕迹……
她不知道这些曾经的伤口还会不会复苏……她只是清楚了——她已经完全不恨他了，而爱，也早已被深深地葬进冰山里去了！
现在，静优正站在何寄钢的办公室里，和她一起的还有三师哥牧飘澄、九师哥叶从轩和十一师哥风凌。当然，二师哥文辞封也在。
“师傅，找我们有什么任务吗？”牧飘澄安静的开口，目光澄净如水。
何寄钢站起身来，从一旁的信封中取出四张邀请函，牧飘澄伸手接了过去。
“今天上午收到政府方面传过来的邀请函，上次谈判的西班牙家具设计公司，明天晚上在台北举行进驻亚洲的欢庆宴会，考虑到宴会中可能会讨论到相关事宜，政府方面希望你们随行去台北帮助他们。”何寄钢的声音严肃带有威信。
台北？静优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像剪刀不小心把漂亮的花布剪坏了。
“台北？”叶从轩反问，干净却棱角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子，阳光在他沉毅的脸上打出锐利的色泽。
叶从轩，22岁。15位CWT一级成员中最特殊的一位，由于父母均是国际联邦调查局的顶级官员，他从小就具备了极度敏锐的洞察力和一流的身手，在他身上有一种自然而然被震慑的威严。他很少接任务，主要负责收集信息，因此也成为了CWT中最飘忽的成员。
“是的。台北。”何寄钢看了一眼叶从轩，继续道，“这只是一个理由。在宴会上，还有一位我们要接触的客人——荷兰鲜奶制造的CEO，他是西班牙家具设计公司总裁的好朋友，最近他们公司对中国市场产生兴趣，所以这是一次绝佳的接触机会。从轩，这件事情交给你负责，可以吗？”
“好，我知道了。”叶从轩沉毅地应答。
何寄钢点了点头，然后回过身看着静优。
“静优，我知道你在台北发生过太多的事……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可以选择说不，你自己做决定。”
叶从轩的目光突然看向她，牧飘澄和风凌都缓缓地转向她，文辞封也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抬起了头。
静优脸色有点泛白……台北……台北……一个浪漫过却又绝望了的城市，一个触碰得到他气息的城市……现在她沐静优有没有勇气再踏上这片土地？用什么心情？
静优低下头，沉默了些许时间，然后下了决定。
“我去。这是我的工作，我会将私人的原因降到最低的。”静优抬起头，坚定地。
“好！”何寄钢的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顿了顿，“考虑到TWIT会有的暗杀行动，这次会有保镖一路保护你们。还有，记住，不要单独走动……特别是风凌你，如果再出状况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恩。”风凌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最近真的瘦了，曾经稚气的笑容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工作时会有的专心了。
“好，那没有事了，准备一下去吧。”
“静优，你真的可以吗？” 出了办公室，叶从轩深沉的目光盯着静优，“明晚的宴会，TWIT也有人去，这意味着……你一定会碰到那个人的。”
“我有心理准备，谢谢师哥关心。”静优微笑，有点不自然。
叶从轩沉毅地点了下头，与牧飘澄对视了一眼。
“静优，你今晚回公寓还是住在总部？”牧飘澄眼里抹过一丝担忧，转眼消融。
“哦，回公寓，关于那次谈判的资料都在公寓里。”静优轻拂下刘海。
“我正好也要走，顺路送你吧。”叶从轩开口。
“哦，好啊。”
她决定去台北是有原因的。
公寓里，她缓缓地打开钱包——上面还留有她和植的大头贴……挂满红晕的脸还清晰地笑得好灿烂，那曾经以为的幸福……静优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抽屉，在抽屉的最深处，有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有一条链子……
那是植曾经送给她的……静优轻轻地抚摩着链坠，感觉上面那个刻写的字——植。好熟悉的名字，她觉得她的感情有些不受控制了——他曾经也应该有一条这样的链子，上面刻着的是她的名字。可是……他已经丢掉了……在他们身份揭穿的那一天，他在她面前狠狠地跌划了那条链子……
而现在，他们谁都放手了……这链子，早已经失去了意义……
在橘黄的灯光下，静优最后一次举起链子，那闪亮的银光就当是最后的眷挂——这一切，他的链子，他的照片……她决定明天全都丢掉，丢在台北……丢在最初的地方……
台北凯悦大饭店，晚上8点。
这完全是一个奢侈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所有的贵客都仿佛轻松地不识人间烟火……富丽堂皇的厅堂、流光异彩的礼服、精雕玉啄的笑容、晶亮透明的鸡尾酒……曼妙回转、声色回旋——西班牙家具设计公司的进驻宴会像一颗闪闪发亮的明珠般美仑美奂。
静优、飘澄和风凌都是作为上海方面随行的翻译进入宴会，而九师哥叶从轩则是作为上海某高层领导的贴身保镖进入派对。因此，除了从轩是身穿黑色礼服外，飘澄和风凌都是一身白色的礼服，静优则是一袭白色吊带挽礼服，典雅而脱俗。
“奇怪，TWIT的人一个都不在现场，这不是一个好预兆。”手握一杯幽蓝FANTASTIC LEMAN，叶从轩走近牧飘澄，轻碰酒杯，同时暗暗地低声交流。
牧飘澄目光回转，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迷离的雾，他凝神微微点头，与叶从轩交换了眼色：“小心一点。”
叶从轩喝尽了杯中的酒，上扬酒杯晃了晃当作回答。
“碰过荷兰鲜奶制造的CEO了吗？”
“还没。”叶从轩静静地环顾一下四周，“风凌呢？”
“他去雅座那边了，处理一些进驻天津的资料，好像中文和西文有点误差。”静优款款地走了过来，上过妆的她犹如一朵娇艳的出水芙蓉。
“是吗？”叶从轩凝眉，“那我等下去那边看一下。”
“静优。”牧飘澄音调婉转，“尽量待在我和叶看得到你的地方，好吗？”
“恩，我知道了。”静优看着飘澄师哥，在微笑，却有些许凝重和防备的神态。
她有点担心，有一种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进入地下密室的感觉，心仿似悬在黑暗的空气里……这担心是不无道理的，静优心中很清楚，这个魔狂舞夜未央的现场没有TWIT的人……它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静优转身扫视这个宴会厅——在这个被绚烂点缀如星如辰的世界里，被粉饰太平的华艳后面，到底隐藏着多少惊心动魄的阴谋呢？
也许只有真正的魔鬼才知道！
“糟糕，风凌不见了！”
将近11点的时候，CWT的一个保镖匆匆地走向飘澄和静优，用颤栗的声音低语。
“什么？”牧飘澄猛然抬头，眼神中一道急速的电流划过。
什么？静优惊得如同惊弓之鸟，浑身一阵发冷……什么叫做不见了？什么意思？……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右眼皮狂跳，心中的惊恐像雪球般越滚越大，她有个很不好的预感——风凌又出事了！
叶从轩快步走过来，紧锁的眉代表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你看一下。”叶从轩递给飘澄一张纸条，“压在雅座旁的烟灰缸下。”
牧飘澄迅速打开纸条，里面只有一行字：12点之前，滨江果菜市场，否则风凌必死。
又是TWIT的人下的手！
静优倒抽一口凉气……可恶……这究竟是什么魔鬼组织？像附上身的恶魔般形影不离，挥也挥散不去……她轻咬下唇，她好恨……为什么每次到台北都会出事？都会和TWIT扯上斩也斩不断的关系？上上次是风凌，上次是她沐静优，这次又换成了风凌……
“现在怎么办？”那位保镖急切地问。
牧飘澄的神色逐渐恢复平静，一如淡蓝明净的湖面，完全感觉不到湖面下的惊涛骇浪。他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抬起目光，正好碰上叶从轩抬头传来的锐利目光。
四目相对，相视点头。
“看来我们的答案一样，走吧，我们去赴约。”牧飘澄开口，淡如水。
车停在滨江果菜市场的边门便不再向前。
空荡荡的街道……昏黄的街灯透过疏密不均的枝叶在地上打出斑斑驳驳的光影，摇晃的树叶的影子像是幽灵一般鬼祟……一股蔬菜和水果腐败的味道拌着一阵阵冷风迎面而来……龌龊不堪……
静优不免有些脚软，前方……她已经看到了前方伫立的人！15个人！15个TWIT的魔鬼！……天哪！这寂静如坟场的空旷……她真的不敢想象等一下会发生什么？
脑海中清晰地是上次几乎同样的画面，黑色的夜昏黄的街灯，她一个人孤身面对……被打、被关、被辱……几欲死掉……而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又会是怎么样的结局呢？
没有声音，静优、飘澄、从轩、四个保镖……谁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任凭夜晚的冷风擦身而过……这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宁静……
在走到离TWIT成员30米左右的地方，脚步停下了。
植……她又看到植了！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冷的眼、冷的眉、冷的笑、不化的冰山和积雪如故，静静地站着默视前方，仿若黑色的罂粟般倨傲……天！她知道她终于还是碰到了他！她的心还是不免沉了下去，像一颗石子投进深渊……
口袋里，那条银色的链子……还没有来得及丢掉，他们却再一次狭路相逢了！
注定的，还是敌人！
“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于右乔悠悠地上前一步，习惯性地拍手，“真是没有想到，CWT那么患难与共，一来就来七个！”
“也好，一次解决所有的人！”另一位TWIT核心成员钱大兴来的口，灯光反射在他脸上有一种狰狞的笑容。
身边的牧飘澄冷静地开口，不卑不亢。
“风凌，他人呢？”
“在车里。”于右乔指向身边5米远处的一辆车。一位手下立刻走向车子，拉开车门。
风凌在里面！
可是他的头低着，显然已经没有了意识，像一片槁木。
“放心吧，他还没有死！只是被迷晕了而已！”于右乔示意手下将车门关上，然后又转过头来，“可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车子里有定时装置，12点之前风凌不出来的话，那么就会随着车子一起灰飞烟灭！”
“而现在，已经过11点45分了！”于右乔的身后，一个女子的身影飘出，阴邪的声音清脆地令人汗毛林立。
等一下……这个声音……这个人——她……白绿紫？老天！她怎么也在！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