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BUG》籍酒

12、第十二章

　　在渚城停留的短暂七天中，周枕眠先是带着李洛天去了渚城隔壁的镇子，见了小徒弟那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和她简单解释了一下李洛天拜他为师入了武当山的事，并让徒弟在姐姐家住了两天才接了回来。

　　在李洛天和姐姐短暂相聚的时候，周枕眠去书斋翻阅那些启蒙类的书，确定这些繁体字自己都看得懂后买了两三本塞进了包裹里，准备在某个地方停留的久一点能给小徒弟找个私塾之前自己先教他认几个字。

　　把小孩接回来后，周枕眠本来还想继续带着他在渚城里四处逛逛，没想到李洛天却主动提出了要练功的要求。

　　虽然他之前在李洛天的父母面前声称要拜师的话特别辛苦全年无休，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哪能真的逼着一个小孩子从早到晚练功不让人休息，但李洛天似乎当真了，跟着他到渚城的第一天还好，等周枕眠把他从姐姐家接回来的时候，小徒弟肉眼可见地紧张了，并且态度坚决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偷懒。

　　GM233的语气里满是嫌弃：“看看你徒弟再看看你，小孩子都比你懂事。”

　　周枕眠：“……”

　　这话过分了啊，好歹他也在一个月内把所有的技能熟练度都升至满级了。

　　安抚了生怕因为自己不努力会被他丢下的徒弟，周枕眠把新买的笔墨纸砚递给了李洛天，翻开了字帖让他先学《千字文》，让他跟着自己念了前面的两句并且简单解释了这两句的意思后，周枕眠直接让徒弟拿着毛笔在空白的宣纸上描最前面的“天地玄黄”四字，系统见状不高兴了：“拿笔的姿势呢？笔画的顺序呢？执笔的高低呢？入笔、行笔和收笔需要注意的地方呢？”

　　看着乖乖抓着笔在纸上写狗爬字的李洛天，周枕眠表情十分无辜：“……我没学过毛笔字，我也不知道啊。”

　　GM233：“……你们20世纪的人小时候居然都不学书法的吗？”

　　因为文化是难能可贵的财富，在这个时代里小孩学习琴棋书画是很正常的事，毛笔字是必修课之一，入学后每周都会有一节四艺相关的课程来介绍相关的背景和故事，如果有兴趣的学生还可以选择加入相应的兴趣小组和社团，所以写的好不好先两说，几乎进入这个世界的玩家人人都会基本的毛笔字，就算某个生活玩家去烟花之地当个琴师也是很正常的事，这样的对比下周枕眠显得格外突出。

　　他想了想解释道：“也不是20世纪，我在的那个世界里新C国成立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温饱都是难题，更别提接受教育了，之后经济高速发展，应试教学成为主流，早前那一辈人大多也是有的一手好字，但我们这一代人大多都用圆珠笔，平常下了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课外补习班都上不完，哪还有时间去练字。”

　　大多数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看别人家的小孩都在补习，就会让自家的孩子也跟着上，学校里的教学进度硬生生被拉快，到后来甚至不去补习的孩子就跟不上学校的教课进度，为了加强竞争力还有游泳课、作文课、绘画课……甚至还有小孩子在做作业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的情况下挤出时间去学小提琴、钢琴之类的乐器和跆拳道课的，学古琴和书画的只是其中数量极少的一小部分而已。

　　想当年周枕眠自己也辗转在各种补习班里，作业多到写不完，直到考上理想的大学才松了一口气，他身边的同龄人大多也是如此，那些少数不用补习的，基本不是玩着游戏都能考高分的学霸就是不爱学习的学渣。

　　“也不是没有人练毛笔字，一个年级大概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吧。”周枕眠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在我穿越来之前似乎有了国学热，逐渐捡起了传统文化，很多小孩都开始学书法了，还有国学礼仪和茶道之类的。”

　　反正简单来说就是，他只是那个时代背景下的一个例子而已。

　　系统的语气更嫌弃了：“要不你还是先教他内功吧，我给你心法口诀告诉你怎么教，免得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带歪了。”

　　周枕眠：“……”

　　……这就有点伤人了啊我的系统。

　　但周枕眠最后还是采纳了她的意见，看着李洛天把一张宣纸写满后就喊了停，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之后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系统给的口诀一句句地念给他听，让他先背着。

　　在离开渚城的那天，李洛天把整个心法都背了下来，这学习进度让系统都有些惊讶，再次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了一遍拿到了定做的门派校服并且正办理退房的周枕眠。

　　只觉得徒弟聪明脸上有光的周枕眠对系统这一番数落完全就不以为意，毕竟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和徒弟比这些东西根本没有意义，美滋滋地看着自家穿上了门派校服仿佛一个小仙童的徒弟，他也跟着换上了一套被门派玩家戏称为丹顶鹤的校服，在众人的注目中退了房，领着李洛天上了马车，不急不缓地驾着马车出城南下了。

　　渚城位于子罗国较北的位置，无论去南边的哪里都会比这里暖和，周枕眠没有确切的目的地，只是打算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山川河海和江湖人情而已，顺便带着自家徒弟去外头走走见见世面，所以出了渚城之后，马车一路沿着那条不算太宽的官道向前走，在经过一段较为陡峭的山林去了地势要低上很多的平原，看着面前的分叉口选择了最右的那条路。

　　马车的速度比不上轻功，但胜在安逸，周枕眠仗着自己有八卦形意的减伤状态，以赶车为由坐在了马车的前端，除非停车让马匹吃吃草休息的时候让李洛天出来透透气，平常只允许小徒弟透过车窗看外头的景色，免得他着凉。

　　赶路这件事枯燥乏味，周枕眠看着沿途逐渐发生变化的景致倒是不觉得无聊，坐在马车里的李洛天透过小小的窗子朝着外头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被外面的风景吸引，很快就自觉地去打坐了，大概他真的天资聪颖，对习武这件事能举一反三，很快就在周枕眠（系统）的指导下有了轻微的内力，并且学会了第一个武学技能——[八卦形意]。

　　这还是周枕眠怕他感冒特地选的。

　　由于他们没有确切的目的地，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平常也会在沿路的村子或者城镇休息一晚，周枕眠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植被从风岭村和渚城那松林为主其他树干光秃秃的模样，慢慢变成了种类丰富的树种，那些积雪也从原本的厚厚一层逐渐变成了薄薄的一片，人也逐渐变多，到了第十天，他们马车经过的地方温度明显变高了不少，已经基本没有什么雪了，眼前也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深绿色。

　　但这里依旧不能算是南边，气温大概在-5~0℃左右，从北边的风岭村来的两人压根就不觉得冷，在他们赶着马车经过某个张灯结彩的小镇时，周枕眠看着镇子的牌楼上挂着的红灯笼，又瞥见路旁的一户人家门上贴着的对联和福字后突然意识到，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手中都提了不少东西，大多是糖果子糕点之类的年货，还有人手中抱着新买的衣物和红纸对联，在街上遇到熟人的时候就聊上两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李洛天趴在窗户上伸着脖子往外看，直勾勾地盯着某对抱着孩子的父母，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周枕眠看了他一眼：“想家了？”

　　李洛天下意识摇了摇头，但在周枕眠温和的视线中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又点点头道：“想的，有点想爹娘了。”

　　周枕眠摸了摸他的脑袋：“怪师父忘记都快过年了，早知道就先让你在家过个年，等元宵过后再带你出来。”

　　李洛天赶紧摇头，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手中蹭了蹭：“不怪师父的，是我自己硬要跟着师父的。”

　　懂事的小孩不论到哪里都招人疼，周枕眠觉得这个小鬼真是越看越顺眼，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顺便给你找夫子启个蒙，等你学会写字了就可以寄家书回去告诉你爹娘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今年是来不及了，明年我们早点回武当山，让你见见师兄们，顺便让你回去和爹娘过个年。”

　　听了这话的李洛天瞬间就开心了，脆生生道：“谢谢师父！”

　　“嗳，乖。”

　　这个小城镇叫茶濯县，距离作为相里国与子罗国边境枢纽的夏情郡就两天多的路程，茶濯县占地面积大，但居民不算太多，大概也就千八百人的样子，稀奇的在于街上到处都能见到八九十岁高龄的老人，百岁老人也不少见，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中已经算是长寿的了，传说这个地界灵气充足适宜温养身体，就连建筑布局也很特殊。

　　茶濯县里从城东到城西的主街不是一条直线，道路以规律的角度弯曲着，到了正中央的一栋酒楼后又朝着相反的方向弯去，城东偏南和城西偏北的位置各有一栋高出其他建筑两三米的大宅子，如果从远处的高山上俯瞰的话，明显就是一个奇异的太极八卦图案。

　　据说百年前这个地方的八卦图形非常清晰可见，而那两栋大宅子是某个姓云的家族的住处，在云家消失后宅子被有权有财的人占了，更换了几任主人，随后茶濯县在经过漫长时间的扩建和改建中，八卦图的形状早就被毁得几乎看不出原型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城镇的环境很好，四处都是居民栽种的花草，繁茂的树木遮掩下的建筑布局精巧，带着点年代久远的古朴雅致，每家每户的屋檐下都会悬挂着小巧的带着穗子的铁质花球，让周枕眠总是忍不住想起武当那些宫殿的檐角挂着的铃铛，让他心生好感。

　　进了县城找到了代为保管车马的人后，他带着小徒弟去了最好的客栈，按照之前的习惯定下了两间天字号房，把行李往房间里一放，对着李洛天道：“再过两天就是过年了，我们也去买点年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