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纪事》侯嬴

43、chapter 42

　　42

　　玫瑰港的名字源于当地一位男爵夫人对玫瑰的喜好，由于她特殊的地理位置，时常成为往来过客歇脚的地方，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小镇。

　　船老大把人送到这里，又接了一票去苏科伦城的客人，摇着橹，小船在晨光中像一只飞鸟般渐渐驶去。
　　“累死了！”米莉率先扭了扭头，昨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只能在船舱里挤着闭目，根本没有休息好，米莉打了个哈气，“我们现在去那儿！”

　　巴尔德刚想开口，却停住，看向塞德里克，语气尊敬：“阁下的意思？”
　　“去这里的月光酒吧休息半天吧。”塞德里克皱了一下眉头，慢慢道。

　　没有人有疑义。

　　清晨的酒吧可能是最清静，厚木吧台后的人趴在吧台上睡觉。塞德里克推了推他，也没用什么力气，那人从梦中惊醒，手舞足蹈，然后哇的一声，整个人后仰，重重地跌在地上。
　　当他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时，埃卢楞了一下：“……矮人？”

　　“不，是德沃人。”巴尔德纠正道，“你看他的耳朵和眼睛。”
　　矮人的眼睛多数是灰色的，就像他们深爱的矿石。而眼前这个人的眼睛却是绿色的，就像一汪翡翠，而且他的耳朵比矮人的稍微尖了一线，同时又微微向内卷。
　　德沃人是少数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稀少种族，他们虽然矮小，但非常精明，有的时候可以说是吝啬，因为身材矮小，也有人把他们叫做侏儒。

　　“哦，是你又是你！”很显然这个德沃人认识塞德里克，他掐着嗓子尖叫起来，似乎极其愤怒，“你居然还敢来这里！塞克！你个不付钱的混蛋！”
　　一时间，众人看塞德里克的眼神有些古怪。

　　塞德里克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下，他的长剑就这么搁在对方矮短的脖子上，同时把一袋金币放到吧台上，他开口：“老朋友肖恩，我问你一件事！”

　　德沃人眼睛粘在那袋金币再也挪不开一样，立刻很没骨气的献媚道：“尊敬的塞德里克阁下大人，我一定知无不言，热诚地为你服务。”

　　“先给他们弄点吃的，怎么样？”塞德里克放下长剑，又把吧台桌子上的金币袋子托在手里，来回晃荡了两下。
　　德沃人嘟囔着，脸上却摆着最灿烂的笑容，肉乎乎的手指来回搓了几下：“大人的朋友就是我肖恩的朋友，我一定好好招待，只不过……”
　　塞德里克从袋子中掏出两个金币放在肖恩手心里，德沃人的眼睛更加亮了。

　　“他们可是除了龙意外更加贪婪的生物，他们除了精明，还消息灵通。”巴德尔坐在凳子上，桌上竹篮了热乎乎的面包和熏肉片，他狠狠地嚼着面包，眼神往塞德里克那边瞟了几眼，“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埃卢也随之看去，塞德里克似乎再问那个德沃人什么问题，然后从钱袋里抓出几枚金币放在吧台上，德沃人立刻把金币都拢在怀里。
　　然后塞德里克向这边看来，埃卢有些心虚地挪开目光，从篮子里拿了片面包吃了起来，塞德里克的声音却在头顶响起：“我去买马匹，今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出发出西北森林了。”
　　“我也来帮忙吧。”女法师爱丽丝放下橙汁，站来起来，她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突兀，连忙又开口，“因为提前从苏科伦城离开，我们的物资没有准备好，我……”
　　“嗯。”塞德里克淡淡地应了一声，“你跟我着我一起来吧……”

　　等塞德里克和爱丽丝走出月光酒吧，米莉重重地放下牛奶，嘴唇上还有一圈奶渍：“讨厌死了，总是这样，米莉不高兴！”
　　巴德尔刚开口想要安慰这小祖宗，又想到这小祖宗别扭发小脾气时的缠人劲，立刻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个话题：“我帮阿莱克再看一下伤口吧。”
　　药剂师维德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我去看看这个镇上有没有什么好的草药。”他可不认为爱丽丝能懂多少草药，这些事情还得他自己去做。

　　米莉看不上几个壮得像熊一样的武士，又瞪了一眼剩下的两个女法师，最后把视线放到埃卢身上：“埃尔维，你喜欢米莉还是爱丽丝？”
　　“……”谁告诉他，这把火是怎么烧到他这里来的！埃卢机械地把面包塞进嘴里，看着拿法杖敲着桌面，一副‘你有本事就说喜欢爱丽丝’模样的米莉，识相的回答：“你要我干嘛？”

　　米莉翘起嘴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埃卢：“那你跟我一起去帮塞德里克阁下买马。”说着她顿了一下，鼓着脸颊开口，“去不去？”
　　埃卢觉得自己要是拒绝或者再多坐一会儿，这小丫头的法杖就要敲上来的感觉，他侧脸看了一下阿莱克。
　　米莉看他这幅征求阿莱克同意的模样，更加不高兴：“埃尔维，你怎么连这点事情都要你哥哥点头才敢做！”
　　埃卢的脸一瞬间就红了，喂，小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老子这是尊重兄长啊！

　　耳边先是阿莱克低声笑了一下，然后巴尔德几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埃卢顿时有一种面子里子都丢光了的羞愤，他直直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米莉楞了一下，立马追了上去：“喂，你不要走这么快！”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米莉跟在埃卢身边，她嘟囔着：“可我说的是实话啊！你做事情前总是看一下阿莱克，似乎他不高兴了，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虽然是你哥哥，可你也不用怕他啊！米莉从来就不怕哥哥！”
　　“喂，小丫头，你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我才不是小丫头了！”米莉反驳道，立马把问题抛到脑后，认真而严肃地说，“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塞德里克有什么好的，你干嘛喜欢他？”埃卢有些不解，转头看向米莉。
　　米莉楞了一下，歪着头，好半天才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男人，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你才多大，见过几个男人啊！埃卢在心里想。
　　“难道你不喜欢他吗？”米莉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埃卢在心里说，嘴上却说着米莉喜欢的答案：“塞德里克这么利害，我也很喜欢他，和你一样喜欢！”米莉就像一个追星族，她喜欢塞德里克，也仅仅是喜欢，讨厌爱丽丝，也是小孩子占有欲发作耍脾气，她几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崇拜塞德里克，喜欢塞德里克！
　　埃卢说出的答案符合她的逻辑思维，所以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珠子一转，又问道：“那爱丽丝呢？”
　　埃卢再次顺从米莉的心意回答：“和你一样讨厌她。”

　　然后米莉的眼睛笑得弯弯，像月牙似的，狡黠又聪慧：“爱丽丝，你在这里啊！”

　　埃卢僵硬着转过头，爱丽丝站在他们三步以外，似乎有些委屈，有什么比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坏话还尴尬？
　　塞德里克灰色的眼睛看过来，嘴边噙着点说不清味道的笑意：“你们既然是来帮忙的，就一起来吧。”

　　这绝笔是幸灾乐祸！
　　埃卢抽了抽脸颊的肌肉，努力做出来一个笑容，却不敢再看大美女法师爱丽丝一眼，米莉拉了拉他的衣袖，朝着做了个鬼脸。
　　这死小孩——

　　马场刚刚开门，埃卢几人成了第一批客人。
　　埃卢以前有一匹白青的伊犁马温迪，温迪不仅在阿刻德米学院里吃好喝好，养的皮毛油亮，只可惜被阿莱克那匹黑马勾走，还勾出小马。

　　怀孕的母马不适合长途旅行，埃卢只得继续把温迪寄放在学校的马厩场里，连同着阿莱克的黑马一起留下。

　　“几位要什么样的马？”马场的老板是个高个子的男人，头发有点秃。
　　他们一行去西北森林，路途远耗时长，对马匹的要求也更倾向于耐力型的，山丹马和柏布马都是很好的选择、

　　塞德里克每匹马都试了试，又认真看了看马的耳朵和牙齿，选择了十匹正直壮年的雄马和六匹母马，他爽快的付了钱，有让马场的人给马打上铁蹄套上马鞍。
　　他们只有十二个人，却有十六匹马，感觉有点多。埃卢虽然有这个疑惑，却没有说出来。最大的原因是爱丽丝就站在他旁边，埃卢只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塞德里克像是看出了埃卢的疑惑，他把手里的马鞭往旁边一扔，抡起腰边的酒壶咕嘟喝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的脖子落到衣襟上：“多备几匹，路太远，我怕马受不了，而且我们不走大道，中途虽然有几个休息的村子，但最长的时候会有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山林里，要是在山里实在找不到食物，还能杀来充饥一下。”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你大概用不到。”
　　塞德里克没有把马带走，而是寄放在马场里，让人喂饱马匹，他明天来取。

　　等离开马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但气候却突然阴翳，看上去有些沉闷，
　　塞德里克眯了一下眼睛，转头看向爱丽丝：“你们应该有些女孩子的东西要买，我就不方便去了。”
　　爱丽丝楞了一下，贝齿咬着薄唇，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眉梢却流露出一种婉转的风情。
　　可惜塞德里克却不为所动，就像没看到似的，这让埃卢不仅咂舌感叹。
　　“我知道了。”爱丽丝默默转身离开。

　　剩下埃卢和米莉，米莉正高兴讨厌的爱丽丝走了，却蓦然想到了什么，叫了一声：“米莉也有东西要买！”她看了看塞德里克又看了看埃卢，最后一跺脚，还是跑开了。

　　一时间，两妹子都走得一干二净。
　　埃卢有些不自在地抖了抖身体，正想找个理由也回去。
　　塞德里克却开口：“我向肖恩问询了一些事。”他们并排走过几间矮屋，这里昨晚可能下过去，墙角的泥地很湿湿，走上去有些泥泞，“老城主的死好像暂时掩下去了，苏科伦城从昨天傍晚开始就没有再盘查来往的人。”

　　“哦。”埃卢应了一声，两人之间再次沉默下来，气氛粘稠得好比这阴霾的天气。

　　塞德里克又走了几步，突然开口：“你不用这么怕我。”他的大剑缠着密密麻麻的布条依旧背着身上，胯边挂的长剑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靴子，声音异常清脆，“我既然答应亚摩斯保护你们，就一定会做到，哪怕付出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