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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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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就像破壳而出的生命呼吸到了第一口自由的空气。
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自己的被子,空气中还时不时弥漫着腐朽的味道,对面则坐着一个身份黑暗个性玩世不恭的男子,一切的一切看似不堪,却带给她无限的温暖。
世界很残酷但有时却会显示出它奇妙的一面。
很多人都说,活着总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或许我们都在等待一个奇迹,另一个人为自己带来的奇迹。
比如暗。
她与他在这栋破旧的房子里待了整整一个月,静静等待着他的伤口愈合当然也是她的伤口。
墨星不知道自己的伤口能不能像他的伤口那样快速而完全的愈合,但她想,留在他身边至少不会让伤口再次裂开。
老天那么吝啬,所以我们学着不企求太多。
她掀起发黄的窗帘,望着窗外旭日东升,淡淡的说,“自由选择我的人生,那是他告诉我;他却阻挠了我的自由。”
“不,他认为他在帮助你获得自由。你杀了人,就自由了。”
暗解开了包扎腹部的白纱布,幸好那把刀在半途折断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伤害,伤口也能快速愈合。
“什么意思?”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偷看了他的日记,他在日记里这么说;我们都是恶魔的子民,上帝用规范强迫教化我们压制我们,使我们成为不善不恶的畸形;我们失去了呼吸的空气失去了自由;在我们死后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我们是真正的鬼魂野鬼;所以我要取回我失去的一切,自由!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坏规则,人生的规则。”
这是一次强烈的心灵震荡,墨星无法想象这些文字出自一个年幼的孩童之手。
“杀人,是犯法,犯法也就是破坏了社会加载在我们身上的规则,在他眼里破坏规则就等同于获得自由。他要把你一步步逼到地狱的门口。”
“为什么是我?”
“因为他喜欢你,他希望把你变成他的同伴。”
“我不需要他喜欢我。”
“傻瓜,爱是很自我的东西,由不得你说要不要,行不行,喜欢就是喜欢,踏进去很难再出来。往往只会越陷越深,越来越固执。”
最后变成一枚暗器杀伤他人毁灭自己。所以爱是无形的凶器。
墨星拉上了窗帘,仿佛阳光随时会刺伤她。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提防他?”她问。
“因为我根本不懂他那些破理论,什么恶魔理论,我只以为他念书念疯了;不过之所以我能把这段文字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在偷看他日记的隔天我就被他推下了山。”
“是他……”
天使面容恶魔的心肠,她终于领教了这句话的真谛,若在之前,暗这么说她一定不会相信,不过现在她倒是深有体会。
她真的是太愚笨,暗一直在提醒她,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检视自己的伤口,对愈合程度甚为满意,看来终于可以活动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获救之后不回家的原因。”
有很多话,之前说墨星绝对不会相信;不过现在不同,他们列属同一战线,都是天使恶魔心的受害者。
“之前你为什么要假扮他?”
“假扮他?我才不屑假扮他,只不过是你这个傻丫头,以为我是他人格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你也没说清楚!害我一直不明所以。”
他走了过去,不客气地将她拦腰抱住,摁在自己胸口,“因为逗你特别有意思。”
“你只是想逗我那么简单吗?”墨星的手伸进了他的衬衫里,往伤口上重重一按,冷冷说道。
“我们都需要爱,等尝到了爱的滋味,也会想去爱一个人。你我都一样,所以我早说过,我们是天生一对。”
寂寞的心最容易擦出火花,只要不让火花熄灭,或许能永远灿烂。
“你会不会嫌弃我?”
“完美的女人会毁灭我的欲念。”
“种马!”
她失去了一切,家庭金钱朋友未来,所以她会相信他,一直相信他,隐藏起自己心里的小小不安。
有时爱就像一条救命绳索,紧紧拽着,不敢放手也不肯放手。如果你不爱我,我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爱我!我也会同样爱你,千万不要让我们之间的感情天平倾斜……
公车颠簸地很厉害,几次把墨星从睡梦中惊醒。
“我们这是去哪儿?”
“快到了。”暗始终是这么一句话。
在伤势痊愈之后他就变地很繁忙,接电话,上网查资料;然后这一天他带着她出门,坐上这辆破旧的公车,摇晃了一个小时,下车又走了一段,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是这个城市的边缘,近几年却迅猛地发展起来,变身一片繁华之地。
墨星抬头望着面前这栋气氛诡异的老式公寓,叫人不寒而栗。
“看来他对我的模仿真是淋漓尽致。连住的地方都那么相似。”
“他为什么要模仿你?”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他足够变态吧!”他耸着肩,这并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
“记得我跟你讲过我派出过五个私家侦探的事吗?”他问。
“记得。”
“我查到一点线索,有人在这里看到过我派出的第五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跟他在一起。”
暗推了推门,上锁了。
“上锁了,怎么办?”他嬉皮笑脸,看着她。
她也望着他,破门而入吗?一定会被抓进警察局的。
“破门而入!”他打了个响指,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踹。
门应声倒下,墨星目瞪口呆,这个粗暴野蛮的男人。
“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墨星拉着他的衣服,压低嗓音质问。
“这是鬼屋,因为传说闹鬼,根本没人敢住进来,上下总共不满五个房客。谁会听见,即使听见了谁又敢管。”
他拖着她进门,环顾四周,上下搜索。墨星却不安地回头。
“踢坏的门怎么办?”
“当废柴!”
“暗!”
争执突然嘎然而止,两人仿佛被扼住了咽喉;不能呼吸不能说话。
暗打开了一道门,门内的空间很大,却没有床没有书桌,正中摆着一只巨大的浴缸。
他们捂住了口鼻,那是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
暗将墨星拉到身后,她却执意向前,木然站在浴缸前,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停止了。
浴缸里横躺着一具尸体,被肢解分离,尸体的被整个剖开,露出条条肋骨;死者的头骨被整个地横向切开;浴缸的液体上漂浮着数只大小不一的玻璃容器,掏出的内脏还有泛白沾着雪丝的人脑被仔细地分别装在其中。
这是一堂生动的人体课,生动地让人发指。刀法精准纯熟,只有一个能办到,那被称为医学院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学生。
“阿墨!”
暗冲了上来,将她拉回身边紧紧搂在怀里,不让她再看这骇人的一幕。
她没有颤抖没有尖叫甚至呼吸都异常地平稳。
“他是疯子。”她说。
“是的,他疯了。”
他环顾整个房间,墙壁上挂着精致的木架,架子上摆满了各式的玻璃瓶,浑浊的液体里漂浮着各种人体器官。
仿佛是一个小型的人体研究室。
那些人体组织来自不同的人,从颜色上判断,也是分不同时间肢解下来的。
墨星紧紧搂着暗,这个房间仿佛是脱离这个世界存在的第二地狱。
门外,倒在地上的门板忽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们两人立刻闪身躲到了墙后。
暗将墨星拉到身后,慢慢从腰间抽出了枪。
“暗!”
墨星一把揪住了他的手,死死抓着不肯放开。
“你等在这儿,记住别看房里那些恶心的东西。”
“他来了?”
“谁知道。”他依然轻松地耸肩。
“他…….”
“他习惯模仿我的枪法,同时开枪不知谁胜谁负,如果我们都挂了,你就帮忙哭,为我多流些眼泪,至于他,踹他两脚不用给我面子。”
“死了我也不哭你!”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生死关头也能这么不正经大约也只有他一人。
“女人果然无情。”
他留下一贯不正经的微笑,闪身而出。
却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满脸的怒火。
“踢坏我的门!你们搞什么……怎么拿把枪想吓唬我!我告诉你,这门你得给我照价赔出来!”
暗松了口气,把枪插回了腰间,指了指躺倒在地上的门,“多少钱?”
一瞬间小小的空间里突然爆发出各种声音。
“暗!”墨星不知何时跑出了房间,大叫着他的名字。
望着墨星惊恐的表情,他意识到危险的存在,下意识侧了侧身。
疾风呼啸,擦着他的耳朵一闪而过;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额头上不知怎么多了一个血窟窿;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轰然倒下。
一道黑影闪过,暗迅速向墨星冲了过去,拦腰将她抱起,顺势掏出枪,一面推开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闪进门内。
还未站稳,忽然凭空袭来一阵风带着刚劲的力道,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将他甩到了一边。
墨星摔倒在地上,还未看清眼前的一切脑门便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住。
暗的枪口也同时抵住了目标。
那人双眸明亮没有一丝恐惧,笑容温暖,声音柔和,若不是手上执枪,几乎会让人错以为是太阳之子。
“怎么一个月都没回家,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