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剧情快走开》被揉碎的白云

6、第 6 章

　　系统摸了摸肚子，略作迟疑：[要不我再吐出来？]

　　季时安一言难尽，她还不想被扫地出门。

　　文明点，做事的方式文明点。

　　季时安满心沧桑地教育自己不听话的孩子，下单三杯新的奶茶，手上划拉着屏幕点开今天的热搜头条递到秦应淮面前。

　　内容正是今早发生在十字路口的离奇车祸。

　　帖子下方已经日建高楼，网友嚷嚷着三观碎了，还做成了梗，直呼神秘力量终于现世，如今龙王归来，凡人速速退散。

　　秦应淮刷完新闻后默默把手机推回来，大胆猜测，“和你有关？”

　　季时安很想反驳，主要是几个当事人的功劳，她只是在整个事件中充当了微不足道的导火索。

　　系统：[你太低估自己了。]

　　季时安眼不见为净，小嘴一张开始解释，从初遇系统到九曲十八弯的剧情，以及和管理局的交涉全都交代了一遍。

　　秦应淮就那么默默地注视着她，一声不吭。

　　季时安声音渐渐弱下来，“额，老板？”

　　秦应淮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季时安用眼神谴责对方这种谜语人的行为，秦应淮看懂了只觉得好笑，他在特助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

　　“我也遇到点，嗯,神奇的事情，在思考怎么跟你开口解释。”秦应淮递过去一杯温水：“辛苦了。”

　　季时安摇摇头，低头猛喝。

　　连着说了这么久，嗓子都要冒烟了。

　　系统目瞪口呆：[就这么不遮掩地全说出去了？]

　　季时安不解：[剧情肯定是要走的，那就需要秦董配合。再瞒下去没有意义啊。]

　　隐瞒关键信息只会降低做事效率。

　　系统嗷了一声，恍恍惚惚闭上了嘴。

　　秦应淮见人休息地差不多，十指交叉，神情严肃：“对于你说的那些剧情，我其实算是知情。”

　　季时安呆呆地看着他张开嘴巴比了半天口型，旋即反应过来制止对方继续表演默剧：

　　“老板，您刚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秦应淮一顿：“是吗？”

　　季时安真诚点头。

　　两人一阵沉默。

　　系统趁机翻阅了一下记录世界规则的本本。

　　[世界规定，不可以直接透露剧情。]

　　季时安将系统的话转告给秦应淮。

　　秦应淮若有所思：“具体是怎么规定的？”

　　季时安老老实实做传声筒：“没别的，就这一句话。”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敏锐的光。

　　季时安会意地抱来笔记本电脑摊开放在秦应淮面前。

　　秦应淮接过，熟练地打开文档，随后回忆着内容，开始打字。

　　整齐地文字只存在了十秒就开始逐个消失，但这个时间足够季时安看清楚了。

　　和她知道的剧情一字不差。

　　系统刚想给管理局发消息，就被季时安拦了下来，给它做思想工作。

　　季时安语重心长：“万一管理局认为这是不该存在的，把秦董记忆抹除我们会很难办。”

　　[可是……]

　　季时安鼓励它：“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员工了，要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成功走完剧情才是王道。”

　　见对方摇摆，她连忙趁火打铁：“这么多天你也大概知道秦董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他和剧情中那个脑干缺失的男主完全不一样。你怎么保证他不记得这些的情况下，会老老实实配合我们演绎那些离谱又冒犯的戏码。”

　　“再者，想想你的奖金，你的评优……”

　　系统立刻屈服于现实。

　　季时安说到“奖金”的时候，直直地看着秦应淮的眼睛，目光真诚。

　　秦应淮要笑不笑看着季时安，对上她邀功的视线，看够了人失落的样子才点了头：“月底奖金翻倍。”

　　季时安一秒带笑：“谢谢老板。”

　　随后她眼睛一转，指着屏幕给秦应淮支招：“要不给主角改个名字，挑着重点剧情，别一个字一个字照着写。”

　　秦应淮侧头瞥了她一眼，修长的十指翻飞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深冬，白天。

　　年轻女孩小时站在公司楼下十分紧张，今天是她入职第一天。]

　　二人等待良久，文档中一字未少。

　　秦应淮点头肯定：“可行。”

　　季时安戳戳他肩膀，“再写一点看看有没有特殊情况。”

　　秦应淮微顿，念在对方今天刚受到惊吓的份上，原谅了对方此刻的偷懒。

　　季时安后知后觉自己一激动失了分寸，心虚地往旁边挪了挪，给老板留出发挥的空间。

　　澄越集团，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忙碌的董事长坐姿端正目光沉静专注手指不停，无所事事的特助捧着一杯温水细细酌饮神情悠然自在。

　　系统从空间里扒头，一时无语。

　　这就是传说中老板夹菜你转桌，老板开门你上车，老板干活你摸鱼。老板听牌你自摸？

　　“剩下的剧情待会再整理。”

　　秦应淮将电脑放在茶几上，季时安麻溜地端来老板平时爱喝的茶水，语气恭恭敬敬：“您请。”

　　秦应淮接过抿了一口，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季时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剧情。

　　全书约有五百万字，主要分成了五个部分，分别是霸道总裁俏助理、小黑屋强制爱、金丝雀她跑啦、我替身我自己和追妻火葬场。

　　主角人选不变，但其性格却因为题材不同而时时变化，搞得整本书像个大型缝合怪。

　　季时安想到在男女主爱恨交织的剧情中出场最频繁的人物，提议到：“我们把严哥拉入伙吧。”

　　秦应淮没有立刻答应，反问她：“会对你有影响吗？”

　　季时安戳了戳系统，答案让她略微遗憾。

　　“得等我们走完几个剧情，多积攒些能量才能告诉别人。”

　　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他们这个情况不难看出已经是管理局开了后门的结果。

　　秦应淮理解的点头，视线转向窗外，时间已晚夜色澄澈偶有星光闪烁。

　　“先下班回去休息，明天开始？”

　　系统尖叫拒绝：[不可以！]

　　那么离谱的车祸和灯罩爆炸都发生了，再拖下去还不知道会多离谱，到时候两人都没法解释。

　　季时安将系统的想法转述给秦应淮，无辜地站在一旁等着对方说话。

　　秦应淮总觉得她是在看自己笑话。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真的实践起来是另一回事。

　　两人的关系几年来一直处于遇到事情知道对方靠得住，但是平常关系不近严格遵守上司和下属之间的距离，不越雷池一步。

　　乍被绑定，相处之间心里难掩别扭，如今又连整理情绪的时间都不给留。

　　秦应淮难得有些烦躁。

　　季时安观察着对方地神色，心想不是她一个人独自崩溃就好。

　　一把扯开别人挡雨的伞，她心里松快许多，还有心情安慰对方。

　　“没事老板，习惯习惯您就习惯了。”

　　秦应淮勉强接受了她的好意，把整理好的第一部分剧情发给她，两个人商量后决定今晚就睡在公司。

　　吃饱喝足后，季时安提前晃悠到茶水间为男女主第一次会面的剧情做准备。

　　今夜无月，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附近商业区依旧热闹非凡。

　　秦应淮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必须经手的工作，听到开门声缓缓抬头。

　　季时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件破旧的短袄套在身上，裤子上破破烂烂露出白嫩的皮肤，手中端着一个杯子，小心翼翼朝这里走过来。

　　秦应淮眼皮一跳，默默把文件推远一点，避免被波及。

　　[小时第一次沏咖啡不太熟悉，一不小心加多了水，又怕影响口感于是多加了些磨好的咖啡，等最后咖啡出炉满的要溢出来。

　　她穿着不合身的上衣和裤子，但是却遮掩不住一身坚韧要强的气质，仿佛被雨水拍打依旧不肯低头的小草，蓬勃又焕发生命力。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进总裁办公室，对着年轻的霸道总裁小应羞赧一笑：

　　“总裁，请喝咖啡。”

　　[小时从未见过如此帅气的男人，他刀削斧凿的下颌是如此清晰，他脸上冷酷睿智的表情是如此有魅力。

　　她一不小心被晃了眼，只觉得一眼万年，胸腔里的小鹿不停乱撞，两颊飘起两朵红晕。]

　　季时安特意拿腮红给自己画了两个高原红，眼睛死死盯着随着走路不停翻涌的咖啡液面，心里不停祈祷：

　　别洒別洒別洒……

　　手指一不小心被飞溅的液体烫红，说完台词后，双目含泪无声开口：老板，怕怕，救救。

　　秦应淮目光惊悚地看着对方手中即将撒在他腿上的咖啡，觉得自己刚刚的心理准备都白做了，神情绝望：祖宗，静静，退退。

　　视线瞥见她发红的指尖，秦应淮深吸一口气迅速扯过沙发上的抱枕放在腿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来吧。

　　讲真的，认识这么多年季时安就从没见过秦应淮这么生动的表情，差一点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同族的沙雕家人，她用眼神无声暗示，真诚建议：要不您多垫几个。

　　秦应淮从善如流又给自己的双腿多加了一道保险。

　　两人视线死死盯着咖啡杯倾斜，季时安松手前用眼神安慰他。

　　她在茶水间摔碎了好几个杯子就是为了找到一个最合适的角度把咖啡洒下去，从而尽可能减少对秦应淮的伤害。

　　怕给人惹毛让自己还没热乎的奖金飞走，季时安手指很稳，确保咖啡完整地浇在抱枕上，朝着对方裤子甩了两滴以免不能通过审核，感觉差不多才松开手任由杯子坠落。

　　咖啡杯桄榔一下碎的彻底，季时安饱含歉意地叫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

　　手里拿着纸巾给人胡乱擦拭。

　　秦应淮绷着表情，一把将人扒拉开，声音冷酷念台词：“呵，女人，通过这种方式引起我注意是吧，我记住你了。”

　　话说出口，两人都很沉默。

　　秦应淮是在沉默中死了。

　　季时安是掐着自己腿根沉默地憋笑。

　　[咔，这段过了。]

　　季时安再也绷不住笑，屋门没关，整个顶楼都是她放肆的笑声。

　　秦应淮的表情几番变化，从绝望、恼怒、冷漠到最后自己也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他无奈地看向头顶的天花板，精致的线条勾勒缠绕出优美的花纹，双眼全是饱经苦难的沉寂。

　　罢了，都是生活所迫。

　　秦应淮靠着强大的自控力恢复好心态，扯开被咖啡打湿的抱枕扔到一边，准备拿来拖把和扫帚处理地上一片狼藉。

　　侧头看着季时安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地样子，没好气道：“快十分钟了还没笑够，奖金不要了？”

　　听到奖金，理智回归一瞬，季时安咳嗽两声，殷勤地接过对方手里的工具，“我来我来，您去休息，您去休息。”

　　看了这么一场花钱都买不来的大戏，这点小事是她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