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不知今夕何夕

35、第 35 章

　　“小书童，累了？”李称缓缓走近，舒佟坐直了来抬眸看去，看清舅爷脸上稍微诡异的笑容，有种奇怪的感觉。

　　李称没给他回话的机会，坐在一旁的空椅，继续说：“萧灏的妻子可不是好当的，这就累了？不过跳跳舞，说说话，就累了?”

　　一连串三次语气叠加的“累了?”，让舒佟不知所措，坐不安宁，不知以往算是友好的舅爷为何今天一反常态，变得眉目狰狞。

　　萧灏微蹙眉：“舅爷。”

　　李称面不改色地忽略萧灏，脸色不太好地对着舒佟说：“听说你两年来很大长进，王府的生意做得很是不错，怎么萧灏回来两个月变成了他的工作了？舒佟，你已不是小孩子了，为何总在萧灏面前做些孩子气的事，他的军队还不够忙的吗？”

　　说到后面已经耳提面命。

　　舒佟惶恐不安，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我……”

　　“舅爷！这是我的家事。”萧灏满脸肃穆，紧皱的眉头，像是对李称表达不满，他不太不耐烦的说：“如果舅爷这么闲，可以帮我管理安平军，就没必要插手我的家事了。”

　　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吓一瞬间后，舒佟站到萧灏身边，拉了拉他的手臂：“萧灏，你别这样。”

　　萧灏转头不欲理会，而后舒佟对着李称承认：“以后……以后应该不会了，舅爷，我会尽力做好萧灏……”

　　“够了！”萧灏出声呵斥：“别人说句不开心的你听，我说的一句没听进去。怎么，我要你做不喜欢的事，那得混成了什么样？我打仗争权赚钱不就为了让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吗，以后除了我的话，谁的也不许听，额娘的、大总统的都不用。”

　　舒佟粘蔫巴巴的听着，最后一句话总算温和了些，萧灏说：“去找同学玩，一会我去找你。”

　　“我……”这个矛盾好像是因为他引起的吧，怎么最后……最后还是萧灏解决啊，他并不愿意就这样走掉，只是萧灏并不随他的意，牵着他的手，到了舒佟那帮同学面前，冷冰冰的说：“看好他，谁也不能接近。”

　　冯广生鲜少见这样周身飚着火气的萧灏，其实总共也没见过几次，但还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好好好。”

　　萧灏回去后，周诚很快出现在舒佟身边，像是为了看着他。本来被舅爷这么说内心都是内疚，舒佟觉得自己真的太为所欲为了，不想做的都推给萧灏，对他确实不公平；但在萧灏拽着他离开后又让人监视着他，舒佟心头便有了些怒气，手臂还隐约一阵痛，明明就是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保护他，才让他没有机会去解决事情的！……哎，可是萧灏不拉走，也不知怎么应对啊。舅爷的话也没有说错，他真的很任性，如果没有萧灏在，他能怎样应对呢？

　　哎，不知道。

　　怎么萧灏这么好的人，喜欢他呀，这么懒，这么没有志向，这么任性……

　　在舒佟兀自乱想之时，萧灏回到李称身边坐下，周身弥漫着冷若冰霜的气息，面容紧绷线条像一把锐利的刀，随时一刀下去见血封喉。

　　萧灏丝毫不顾忌他这个当舅舅的，当场甩脸色，李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讽刺道：“你明知被你看上的人最后都不可能轻松，那又何必喜欢上人家呢？”

　　“以后这个大总统的位置可是要落在你肩上的，不可能护他一世，你该清楚。”

　　萧灏脸一沉，冷冰冰地说:“我所求不多，希望我在的时候他不必这么辛苦，而我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在他身边的，舅舅你也知道。”

　　“何况他并不是什么都不会，适当休息而已。”

　　有了舅爷那番话的鞭策，在后面切蛋糕以及应酬环节，舒佟都相对应积极了许多，脸上始终挂着谦和的笑容，来者不拒的饮酒，像是下定决心要做好萧灏贤内助，可这时李称又不满意了，一副说教地过来和舒佟说，你不该放下身段、来者不拒……

　　这会儿宴会已到尾声，有人陆陆续续辞别，而舒佟酒过三巡，有些微醺，有些晕乎，再听到李称的谴责，下意识里觉得委屈，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做不好，眼睛顿时布满泪水，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舅爷，你不是看不惯我这儿做的不好，那儿做的有问题，是你不喜欢我，不承认我当萧灏的妻子，可是……”

　　眼泪一连串流下来，像开坝的河堤，怎么也堵不住，舒佟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塔塔地诉说委屈，不远处的萧灏见状，三两句打发了客人，皱着眉头大步走过来，声音尖锐冷冰：“舅舅你到底要做什么？整个晚上没一个人合你心意？给你添堵?那你应该走点离开，而不是留在这里受气！”

　　萧灏把人抱进怀里，一边低声哄人，一边对着舅舅抱怨：“你总是惹他做什么？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跟我说，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零零星星的客人前往大门那边，角落里的吵闹并未引起水花，只是有一个伤心难过的小狗罢了。萧灏一把横抱起舒佟，往二楼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句不客气的话：“舅舅，好走不送。”

　　周诚望着了爷的方向一眼，自觉留下送大总统。

　　回到卧室，舒佟被放在床沿，萧灏一件件地给他脱衣服。舒佟的眼泪已经被他哄的收了回去，静静地看着萧灏，萧灏转头他转头，萧灏低头帮他脱衣服，他目光紧跟萧灏的双手。

　　就这样静静地跟随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下，说：“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真正做到和你平等，就算你愿意弯腰给我平等，但是舅爷、王妃、清悠、泽帆哥还有其他出国的小姐，祁伯、周伯和季礼周诚哥那里，我还是比你低人一等的，因为我……是你小时候捡回来的呀，”

　　舒佟脸色复杂，说不上难过，也不是开心，调皮地弯了一下脑袋，解释说：“也不是不开心的，你打了那么多年仗，身体留了那么多伤疤，有今天这样尊贵身份，是应当的，我……我就是觉得赶上你，不，可能这辈子都赶不上你，然后……有一点点失落。”

　　拇指在食指上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就那么一点点失落。

　　到底醉了还是清醒有待考究，舒佟没在他面前喝过酒，但萧灏还是不忍敷衍他，声音低沉地说：“不用赶上我，我会回头找你。”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差距。”这会儿舒佟并没有难过，反而语气有些愉快：“我就知道你会回头找我，也会等我的。那……我为什么非要和你平等呢？不平等就不平等了呗，有你就很好了呀……我被你打怕了，你关了我几天，非人一样对待我……你以后不要那样对我，不平等就不平等了吧，我会乖的，也会只听你的话，王妃和舅爷的话，我左耳进右耳出，怎么样？”

　　舒佟一会儿说说这儿，一会儿说说哪儿，最后打着商量的语气，自己做了个决定，决定以后屏蔽萧灏以外的碎话。

　　萧灏拧了一条湿毛巾过来，垂眸给他擦脸，舒佟的脸蛋有肉，漂亮的五官显得有些稚气，他缓缓地道来：“如果不开心，也不用那么听话。我的愿望是希望你健康平安快乐，如果哪一条违背了，那也就没什么必要去做。”

　　“那你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吗？”

　　这是舒佟第二次这样表达。第一次因为表示不愿意接手王妃手中的生意，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恨铁不成钢吗？”，这次同样因为撒下工厂引起舅舅不满而衍生出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后，表达出来的询问，能发问表示信任，而反复不断的发问同时也代表着没有不自信和没有安全感，所以想要追寻他、甚至赶上他。

　　舒佟的信任是能让萧灏获得无比的愉悦感，可同时带来的还有剧烈的心疼，“不想做不喜欢的事，是因为没用吗？”

　　“你是不想做，而不是不能做。德语你不想学，但你学的很好，生意你不想做，你也做的很好。”萧灏顿了一下，说：“我永远不会生出你没有用的想法，你站在我身边那一刻起，我的生命从此就有了意义。”

　　舒佟被剥光衣服，萧灏抱住他进了浴室，听舒佟傻乎乎地问:“那你是为什么喜欢我呢？”

　　萧灏反问：“那你是为什么喜欢我？”

　　“这个，没有原因吧，就是有一天突然发现离开你不行，想到你娶别人心里就难受……”舒佟说。

　　“我也是这样的。”

　　舒佟：“那你还是没有说出为什么喜欢我啊。”

　　“原因太多了，数不完。”

　　萧灏放他下备好温热水的浴桶，舒佟身上还留着前几天的痕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眼里巴巴地求答案，萧灏咽了下口水，动了动嘴唇，再张开时声音变得暗哑：“你不觉得我爱你比你爱我要多吗？”

　　“是啊，你总是很包容我。”

　　两人都洗完，回到床上后，舒佟的醉意已经完全过了，他躺在萧灏怀里，突发奇想地问：“如果，我说如果，我就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的，你觉得好吗？”

　　今晚第二次这样问。

　　萧灏只问：“你会不开心吗？”

　　舒佟沉默了一会儿，思考过后，谨慎地回答：“应该会有一点点不开心，因为不能有自己的想法，这就有点难受了。”

　　萧灏说：“那就不要这样。”

　　舒佟发自内心亲了一下他的下巴：“你真好。”

　　“嗯，不要惹火上身，你身体会受不了。”萧灏眯着眼睛说。

　　安静了一会儿，在萧灏以为他要睡觉的时候，他又摇晃着开口：“我还没和你说生日快乐呢。”

　　“生日快乐，嗯……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一辈子。”萧灏的二十六岁生日，舒佟许愿。

　　而萧灏这个寿星回答：“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