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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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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我还有这般怒气,惹得离未也敞开笑了:“你是谁,不重要。”他手握刀子稳稳地往里钻,压低了声音却透着极大地力量:“被你封印的那个人才重要。”
我被钻得再次揪心的痛起来。一低头,连脚趾骨蜷缩的动态都看得异常分明。他又弯起了得意的嘴角,异常激动地加快了转速,刀子上的黑烟也越来越浓。
刀子每一个微小地转动,都牵扯着身体每一根骨头都好似被尖锐的锤子细细敲碎。我成倍的感受着万蚁噬髓、痛心切骨,恨不得在下一秒就死透了。
刀子刺破我心脏的那一瞬,我的四肢百骸仿佛都粉碎了,一股疼直窜天灵盖,不得不使我仰天惨叫。
可就在我以为自己终于要从这地狱般的地狱里解脱时,下一秒却清醒到来。
耳清目明的我清清楚楚地听着来自离未发狂地大笑:“不亏是颜右使,我用三成功力击伤的肉身竟能这般快自愈。”
我喘着粗气往下看,发现自己被剐得只剩骨架的身体居然开始泛起白烟,氤氲过后,眨眼的速度开始重新滋长出新鲜的血肉。仿佛它们就一直是这样,从未受过任何酷刑。它们再生的速度,差点让我误以为刚才那翻痛苦的折磨不过是个幻影。大为吃惊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具宛如新生的身体竟然是自己。
离未也饶有兴致地抱起手,往后一退,欣赏起我的变化。他身后的阿斗则皱起眉头上前准备出手,却被离未挡下。
“左使。”他刚一出声。
离未便开了口:“这么精彩的自愈术,你在鬼蜮,不,在三界,可找得出第二个?”
阿斗答不出,只能不服气地收了手,眼含怒气,静默地守在一旁。
最神奇的还要数我胸口的刀子。上面的黑烟被白色的烟雾缠绕着,然后交融淡化,彻底同化。身体长全后,刀子开始自动往外移。仿佛有谁在拽它。当然,它的移动也牵扯着我的皮肉痛。但不及刚才的万万分之一。最后,只听哐当一声,它孤独地落在地上。而我的胸口,竟毫无受伤的痕迹,就像一张从未被使用过的白纸。
我惊讶地审视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躯,越发觉得自己是一头生化怪物。心里深处渗透出阵阵寒意。
而对面的离未却拍手叫好:“不曾想,我们颜右使出访人界一趟,修为又提升了几个维度。不知仙界知晓,会不会渡你成仙,再保三界安宁。”
我缓缓抬起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毕竟,这等怪力乱神的亲身上演,着实把我惊得还没有回过神。
看到他那双透着阴鸷的眼神,我心里发怵。紧跟着他略带兴奋的语调更让我心慌:“颜右使,不是您本尊,恐无法抑制得住我的法术吧。”
我没有反驳,紧紧地抿着嘴唇,不想回应他想要的答案,和我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拒绝的答案。我的心房化为茫茫大海,突然卷起滔天大浪,浪头打在了我的眼眶上,湿润了我的世界。
他又突然化身绅士,走过来,轻轻地拂过我左眼滴落的泪珠,靠近我的耳廓,放弃了声音,温柔以待:“颜玉,可还记得那日,你手拿霞光,脸颊带伤却灿烂地笑着,大步流行踏进蜮宫,欣喜地告诉蜮王,也许,霞光能拯救被阴暗腐蚀已久的鬼蜮。随后,你为蜮王勾勒了一个堪比仙界般,太过美好的未来。可惜。”他慢慢地用他那锋利的指尖从我的眼角划过我的脸颊,嘴角片刻的温柔荡然无存:“你给的未来太远了。”
我从他远离的眸子里居然看到了失望。心里为之一颤。
他越退越远,远到让位给了阿斗。阿斗似乎是得到了什么肯定。阴霾的脸上漏出了玩味的开心。他一个翻手,手心里徒然生出了一把深褐色的弯刀。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回想着他之前对我做的种种,我感觉背脊开始发寒。四肢开始为自己挣脱,可我被束缚得十分牢实,连动弹的空隙都没有。
他转动着手里的弯刀,得意洋洋着:“颜右使,你说我们鬼蜮的黑熔岩淬炼兵器不可取,可我这把目童子恰恰就是从你看不起的黑熔岩里锻造而出。它砍树伐木一般,但挖眼最会。”刚表扬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将弯刀甩出。
听他这么一说,吓得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愣愣地盯着这把弯刀嗖的挟风而来,直径朝着我眼睛飞。恐惧被无限放大的我赶紧把双目闭上。可这不耽误弯刀入眼,我感觉左眼爆裂,疼得我血泪喷涌而出,哀嚎连连。
我吃力地握紧拳头。左眼被伤,血泪已经凝固了眼皮,动不了,只能慢慢地睁开右眼,模糊地看到他俩站在我跟前。
离未拿出扇子轻轻地敲打在他的手心,一如既往运筹帷幄的样子。
而一旁的阿斗则开心地说起了话:“左使,还是你厉害,瞧出了她心海的入口。待我的目童子进去打探一番,就能知道颜右使的精魂被封印在何处。到时候趁她还没有解处封印,先碎了她的精魂,看她如何再重生,阻我们大计。”
离未用他的扇子抬起我的下巴,骄傲着:“颜右使,你若还不解封,可就不要怪我手不留情,斩草除根。”
我只感觉有一个东西闯进我的心,肆意闹腾,翻起一个又一个的大浪,拍打着我一口大血直接喷向了离未。他也反应快,一个开扇,挡住了所有污血。但很神奇的事又发生了。他手中的扇子因为血污的沾染,开始被焚,好似我的血成了无名火,蔓延到哪儿,烧尽哪儿。最后,好好地一把扇子竟烧没了,化成了它本来的面目,黑莲瓣,飘在空中,任他怎么召回,也一动不动。
这可气得离未一个伸手,就把我的颈脖死死扼住,嘴里更是恶气满满:“好你个颜玉,炼化这么久了,这朵破莲瓣还能认主。你种下的,就很了不起?要不是当初我赴蜮河之底,找到莲种,你可育不出这朵绝世黑莲。”
我感觉他的指尖已经嵌入我的皮肉,直接掐住了我的骨血,不光是疼,更是连呼吸都成问题。疯魔的他,这是要杀我呀。我又喜又悲。
这个时候,站出来救我的竟是阿斗。他瞧我快断气了,急忙上前劝道:“左使,她只是颜右使一副不堪用的肉身。颜右使的心海已破,这具肉身已然无用。但若身死,恐心海之门将闭,再找入口,怕不会这么简单。”
离未闻言,眼睛不转,一把将我甩开,直言:“等我找到了你的精魂,毁了个干净,看它还怎么认主。”
急切呼吸的我咳嗽两声,发现身体异常的虚弱,一口一口的大血又开始往外喷。以免伤及无辜,他俩离我远远的。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心里越发难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脏里糟践,把我的每一个根血管都挑断,每一个细胞都碾碎。而这一次,我那神奇的自愈术却没有出现。任我被不知所踪的弯刀内伤严重。
看着地上一滩滩的鲜血,我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而且这一次,很有可能会真的死。我突然有些想笑,并且还真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阿斗站出来一问。
我没有抬头,只是盯着地上的血迹:“若我只是她的一具躯壳。我这层壳破了,她是不是就出来了。她出来,我是不是就没了。”
“你才知道?”阿斗有些不屑着,“颜右使一直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为了她的目的,她可以牺牲一切,包括她自己。不然,你以为,你是谁?”
我尝了尝嘴角的血,的确是书上写的铁腥味。我又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它依旧能让我感到切身的疼。只是心里那莫名其妙的现状让我不得不开始害怕。那么大一把弯刀,冲我而来,一眨眼都没有的功夫,就进了他们口中的那个片心海?在我的心海里找真正的颜玉。要是被他们找到,我这个躯壳真的就要失去的它的价值了。一口苦咽不进咽喉,卡在舌尖。我为自己这悲惨的命运而哭了。
“又笑又哭,她莫不是疯了。”阿斗说着风凉话。
离未也走了过来,黑莲瓣虽不得用,但他又从手中化出一把黑扇,再次抬起我的头,暗爽着:“颜右使,你可后悔?”
独眼的我,又被泪水迷糊了看不真切,仿佛看到他们的身后,飘进一缕黑烟,化成人形,是我认识的模样,又不似我认识的人。
“蜮王可想你得紧。若你愿自毁,我可考虑将你葬入蜮山,尸骨回归,陪他。但你迟迟不愿,我则只能将你抛之熔岩海,销骨焚尸。三界,将永无颜玉。”离未的好心,我只能当驴肝肺踢了。
见我不回应,他只能收起扇子,一转身,轻笑了一声:“你醒了?这一觉,你睡得委实有些长了。”
我努力抬头,实在看不清,只觉得他们仨聚在一起,都快黑成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