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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分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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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旺久按照谢濯的吩咐准备好热水,“需要准备夜食吗?”
谢濯今晚没有在宋流萤那里待很久,对方睡着后他就回来了。
“不用,”谢濯揉揉昏沉的脑袋,“有人来找你了吗?”
想起那些秉性各异的人,旺久心里一哽:“有。”
要不是因为这一遭,他都不知道羊柳村里竟然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有一位二十岁左右的赌鬼,说只要您供他好吃好喝的,他就跟你走。”
“有一位不知道多少年岁的,问我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他马上就回去休妻。”
“我害怕他的妻子受苦,就去调查了一番,结果发现这人竟是村里有名的疯子,他根本就没有妻子!”
……
“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大概也是二十来岁,说只要您同意和他共享以后的……妾,他就嫁过来。”
……
最恐怖的是:
“还有个五十岁的鳏夫,说自己年轻时候貌美,只要您给他的子孙们都安排好官位,他、他就勉为其难,委屈自己嫁给……您。”
越说声音和脑袋就越低,说完以后都不敢去看谢濯的脸色。
脸色的确难看到了极点的谢濯:“……”
他一咬牙:“这水你就留着自己用吧!”
说完甩袖,直直走了出去。
旺久看一眼自家少爷的背影,再看一眼飘着热气的浴桶,打了个冷颤。
出门后,谢濯目的地明确,一路直奔宋流萤家而去。
“吱呀——”
他熟练推开房门,两步走到宋流萤床前,而后面无表情,站在床边沉默不语。
宋流萤本就睡得不是很好,听见声音后更是惊醒。
“谢濯?”他一眼就看到床前的人影,吓得心脏狂跳。
“你是不是有病?!”宋流萤起身,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谢濯闪开,又愤愤捡起枕头,一边往床上逼近,一边脸色阴沉重复着旺久说过的话。
已经贴到墙壁,退无可退的宋流萤:“……”
他心虚,不敢接话。
“呵,”谢濯说完最后一句,垂目看着身前的人,“我亲爱的流萤贤弟,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宋流萤:“……”
他不敢再沉默,飞快道歉:“对不起。”
而后小心安抚:“但他们也只敢跟旺久嘴贱而已,你看,谁敢来找你?”
谢濯冷笑:“是不敢,还是找不到?”
宋流萤果断:“当然是不敢!他们都怕亵渎了你。”
眼睛特别亮,直直地看着谢濯。
被宋流萤这副样子可爱到的谢濯:“……”
但他坚决不被糊弄:“那我们明天就出去试试,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敢,还是找不到?”
宋流萤:“……”
谢濯捏一把他的脸颊:“嗯?”
宋流萤摇头,睁眼瞎扯:“他们会被你的气魄吓到连走路都不会的。”
末了还十分真诚地凝视着谢濯:“我说的都是真的。”
谢濯:“……”
他捏住宋流萤的脸颊,神情凝重:“我很像傻子吗?”
宋流萤:“……”
他取下谢濯的手,正色:“不像,但偶尔可以是。”
谢濯:“比如?”
“比如,”宋流萤扯一下被子,“现在。”
谢濯侧身,看着宋流萤钻进被子。
宋流萤露出一双眼睛:“一起吗?”
谢濯:“……”
半晌后。
宋流萤闻着谢濯身上清水冷冽的味道,舒服地闭上眼睛:“晚安。”
谢濯侧目,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宋流萤:“我们什么时候去县里?”
宋流萤答应过他的,虽然是被迫的,但也是答应了。
早就忘了这一茬的宋流萤:“……”
“呼——”
他已经睡熟了,所以什么都听不见。
谢濯:“……”
“唔!——”
宋流萤一下子睁开眼睛:“谢濯!”
谢濯慢悠悠收回在宋流萤鼻子上作恶的手:“怎么了?”
宋流萤隔着被子给他一拳:“睡觉!”
坚决不提去县里的事。
但谢濯却很乐意再询问一遍:“我们什么时候去县里?”
自知躲不过的宋流萤郁闷:“你想什么时候去?”
他不想离开羊柳村,总觉得一走开就心里不舒服。
但既然答应了谢濯,那爽约自然也是没有道理,更是不可能的。
谢濯想了一下:“后天如何?”
他要收拾一些东西。
宋流萤想着地里的庄稼,无可奈何道:“好吧。”
看来明天他必须要去干笔大的了,好让孙新帮他打理一下地里的事情。
心满意足的谢濯整整被子:“好了,你睡吧。”
他白天睡得有些多,现在根本就不困。
睡意已经淡去的宋流萤:“……”
他郁闷,且困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县里?”
他对那个遥远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半分熟悉感,去了也只是逛逛而已,什么东西都不会买,纯属浪费路钱。
谢濯闭目养神:“我们可以去玩呀。”
宋流萤侧目看他:“玩什么?”
对这个县城根本就不熟悉的谢濯:“……”
他淡然忽悠道:“玩一些村子里没有的东西。”
宋流萤想象了一下,想象不出来:“比如?”
谢濯:“……”
“呼——”
他睡着了。
宋流萤:“……”
“嘶~”谢濯捂住手臂。
宋流萤收回手,无辜看他一眼:“晚安。”
说完滚到墙边,捂进被子里睡了。
谢濯看着那床上鼓起来的小包,敲他一下、两下,而后满意合上眼睛,也尝试着入睡。
第二日午后。
“钱村长?”刚给谢濯定好马的旺久遇到钱德安,“您这是?”
只见钱德安脸色铁青,衣角沾了秽物。
“是旺久啊,”钱德安掩下愤怒,和蔼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吗?”
旺久露出苦色:“还不就是那男妻的事情吗,我家少爷被烦得受不了了,不想露面,就全部交给我来处理,我现在可真是……哎~”
钱德安眼神一闪:“这确实不是个容易事儿啊,旺久小友辛苦。”
而后貌似无意道:“小友有看中的人家吗?”
旺久面露难色。
钱德安讪讪:“我就是随口一问,若是为难,小友也不必在意。”
“哎,”旺久叹一口气,“为难倒是也算不上,只是我家少爷这婚事……”
他顿了一下,苦笑道:“钱村长,不瞒您说,我现在可真是怕这事儿成不了啊,若真是走到那一步,我哪里还有颜面回京呐?”
半真半假,听上去十分情真意切。
“哦?”钱德安惊讶,“小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成不了呢?”
旺久照着自己揣摩出来的、自家少爷的意思:“村长您也知道的,自打来这羊柳村以后,我家少爷就对宋公子一直有些特殊,只是这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宋公子不愿意离开。”
“我家少爷虽受有夫人之命,但到底少年心性,不愿意委屈自己。”
“如今消息是散了出去,我也正在帮着选人,但说到底还是要看我家少爷点不点头。”
他苦笑两声:“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这心里啊,实在是一点底都没有。”
钱德安明白了旺久的意思,这谢濯还真是对宋流萤恋恋不舍。
他想起和李烈的不欢而散,眼底一沉——哼!一个臭乞丐还敢和他谈条件,他偏要自己吃了这条鱼!
另一边,泥墙院内,婴儿啼哭,没一会儿后又沉沉睡去。
钱莹走出房门,看着狼狈的丈夫:“伯父跟你说了什么?”
她按照钱德安的吩咐,早上一醒就将李烈使了出去。
李烈接过钱莹手里的茶水,含糊道:“没什么。”
钱莹看出李烈的隐瞒,冷笑:“你确定没什么?”
李烈最是厌烦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却又习惯性屈从:“就是……谢濯的事情。”
谢濯……钱莹来了兴趣,坐到李烈旁边:“伯父那边是什么意思?”
李烈不情不愿,坦白道:“他让我去说服张收,我们三个一起用手上的契约去逼宋流萤跟着谢濯走。”
钱莹皱眉:“那宋流萤竟然不愿意?”
她没怀疑李烈的表述。
钱德安一向消息灵通,既然能说出“逼宋流萤跟着谢濯走”这种话,那就一定是谢濯有意,宋流萤却不愿意了。
李烈先前没注意到这一点,如今反应过来也有些不可思议:“哼,蠢货。”
京城、大官,简直就是老天爷垂怜,竟然还有人不愿意?
活该他乞讨一辈子!
钱莹心思一转:“难道是谢濯的身份另有隐情?”
她知道宋流萤跟谢濯打得火热,对方肯定比他们更加了解谢濯。
如此一来,要是连他都不愿意跟着谢濯走,那会不会是因为谢濯的身份根本就没有那么尊贵?
闻言,李烈瞪大眼睛,心口狂跳,要是谢濯没那么厉害,那他竟然还产生了那种想法……
“呕——”
李烈再次呕吐。
收拾好后,李烈找到树下等他的钱莹:“我觉得谢濯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
钱莹“嗯”了一声:“先前是我想岔了,既然伯父都插手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李烈看不惯钱莹对钱德安的无条件信任,头脑一冲:“那钱德安根本就不是个好人!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提他?!”
钱莹莫名其妙:“这还需要你告诉我吗?”
要是好人,他们一家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李烈被堵住,改口:“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多为咱们家想一想?”
他实在是忍不住:“你知道他今天都跟我说了什么吗?”
钱莹皱眉:“什么?”
李烈滔滔不绝:“他让我和张收都听他的,以后不许擅自许出去好处,还不许我们再找他拿契约。”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我们累死累活搞来的,合着最后全进了他钱德安一个人的兜里?”
“这就算了,要是能在那宋流萤身上捞回来也不算亏。”
“但你知道你这个好伯父是怎么安排的吗?”
不许李烈处置那些契约……
钱莹眉头皱得更深:“他是怎么说的?”
她当初愿意下嫁给李烈,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人能动用自家伯父手里的契约,如今要是没了……
她收起心神,专心听李烈说。
李烈愤恨:“他不许我们跟宋流萤直接联系,说什么怕我们贪心不足反而坏了事。”
“呵,他钱德安就是什么容易知足的大善人了吗?去他妈的。”
“还说什么讨到的好处五五分,他先拿走五成,剩下的我再去跟张收去分,真他妈的不要脸!”
“本来嘛,我想着他毕竟是你的伯父,还是个村长,就让一步,不要驳了他的面子。”
“就说其他的都可以,但是讨到的好处要二八分,他拿走二,我和张收一人拿四成。”
“这过分吗?完全不过分吧!他就是自己藏了好处我们都不知道,还要怎么样?!”
“结果他妈的,这贱人劈头盖脸就给我一顿骂!”
“我气得恶心,直接吐了他一身。”
听完李烈的话,钱莹心底沉下去。
她要的是能和钱德安共事的夫君,不是一个单纯的打手。
她看着气到脸色发红的李烈:“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