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拒绝 ...
-
星垂月涌,满村一片银白。
谢濯踏着晚风:“今日的天气好像凉爽了一些。”
旺久打量他的神色:“少爷,您为什么不问?”
黄婶的话说出来以后,谢濯没有过多思索就选择了不听,可实际上,他们是有能力改变宋流萤的现状的。
谢濯随意:“我是来找夫郎的。”
不是来解救世人的。
旺久不解:“可宋流萤不就是您定下的夫郎吗?”
谢濯:“???”
他第一次觉得旺久蠢笨:“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旺久:“……”
他嗫嚅:“您每天都要去找他,给他带好吃的,还时不时就提起他,甚至和他一起睡觉……”
谢濯认真听完后:“所以?”
旺久迟疑:“所以,您喜欢他……吗?”
谢濯笑出声来:“那我更应该喜欢门口前来乞讨的小狗,毕竟我还会给它梳理毛发。”
旺久讪讪:“可宋流萤不是小狗啊……”
谢濯:“有什么区别吗?都是外面的东西。”
话落,旺久尴尬地看着谢濯身后:“宋公子……”
谢濯:“……”
“明晚我有事,恐怕不能请你吃饭了,”宋流萤好像没听见谢濯将他与狗相提并论,兀自平静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将时间提前为明天中午,或者推迟到后天。”
“可以是今天吗?”谢濯觉得自己应该做一点什么。
宋流萤摇头:“我已经吃过了。”
谢濯:“可是我还饿着。”
宋流萤皱眉:“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濯想了一下:“因为我太想你,想得吃不下去饭了。”
宋流萤伸出手:“你看。”
谢濯看了:“纤细柔软,很美。”
宋流萤晃晃:“你觉得它像什么?”
谢濯:“上好的白玉。”
宋流萤笑了:“不是狗爪子吗?”
谢濯:“……”
他故作淡定:“我是在和旺久说,你就像小狗一样可爱。”
宋流萤收起手:“想小狗想到吃不下去饭,谢濯,你真变态。”
谢濯:“……”
他给自己辩解:“我不是,我很正常的,我只想你。”
宋流萤不接他的话:“还要吃狗食,谢濯,狗是不会做饭的,它只会拉粑粑,你真是不挑。”
旺久听不下去,上前打断:“劳烦宋公子请我家少爷吃饭,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宋流萤看他一眼。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旺久不自觉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心里突生愧疚,可就在他想服软之时,宋流萤的声音率先响起。
“没有。”
旺久微微愣住,抬头看着那道消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不安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旺久产生了一股难以自抑的愧疚,他甚至敢质疑谢濯:“少爷,您明明就知道宋公子来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说出那种伤人的话?”
谢濯一贯地自在:“不这样怎么让他记住我?”
旺久:“……?”
谢濯似乎是真心的:“流萤就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我总得出奇制胜。”
旺久已经无语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着自家少爷的神情,仿佛听见了下一句话,果然……
“你先回去吧。”
就这样,谢濯又甩开旺久,一个人摸到了宋流萤家里。
宋流萤刚踏进屋子,准备关门,结果晃个神的功夫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扒住木门,穿缝而过。
“流萤。”谢濯推开房门,出现在宋流萤眼前。
宋流萤:“……”
他现在好像有点懂了,到底什么叫作“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的谢濯今晚格外殷勤,他抢占了宋流萤烧火煮水的空间,整个人笨拙着蹲在地上,被灶膛里的火烤得面红耳赤,满身大汗。
宋流萤抱着手臂看他:“落水的秃毛鸡,真难看。”
谢濯扇着扇子:“分明是浴水的凤凰。”
宋流萤讥讽:“水泼上去就掉色的那种纸糊凤凰吗?一文钱一个,都没有人要。”
谢濯扯扯领口:“有小狗要就好。”
宋流萤:“……”
谢濯开始絮叨:“好喜欢小狗呀,要是他愿意和我一起睡觉就好了,软软的肯定很舒服。”
“小狗的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要吼我,但‘汪汪汪’的,听上去倒是也十分可爱。”
“小狗长得好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狗了……”
“闭嘴。”宋流萤舀起一瓢水,热气腾腾。
谢濯利落坐直:“好的。”
烟雾里,他去看宋流萤的神色,半晌后迟疑开口:“你很生气?”
他说不准自己的心情,或许只是习惯了,才会那样去说。
宋流萤语气淡淡:“没有。”
谢濯的话虽然难听,却也不算错。
谢濯:“我以为你会很生气。”
宋流萤安静了一瞬,而后突然笑道:“谢濯,你和陈喜很般配。”
骨子里都是一样的……无情。
谢濯:“……”
他张嘴又闭嘴,最后忍不住挣扎道:“那倒是也不至于吧。”
宋流萤没说话。
谢濯也没再去争。
片刻后。
“今天的月色不错。”见到宋流萤洗完澡出来,谢濯开口。
宋流萤擦头发的手一顿:“你还没走?”
语气里全是不可思议。
谢濯受伤状:“你竟然这么不待见我!”
宋流萤比他更暴躁:“谢濯!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睡觉!我要睡觉!!”
见此情状,谢濯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往墙上一靠:“还早,甚至没到我用饭的时间。”
宋流萤咬牙切齿:“你给我滚!”
他好不容易把喂大的猪给卖了,其他人也无事打扰,谁都不能阻止他睡觉!
谢濯看穿了宋流萤嘴硬心软的本质,也不过多辩解,只是神情一弱,周身落寞了下来:“流萤……”
他声音沮丧,整个人透出一股一碰就碎的脆弱感。
谢濯这副从未有过的模样让宋流萤脑子里一空,他捏紧帕子的手指松散开来,不知道做什么好。
谢濯瞥见他局促的模样,不知怎么的,那些准备好的惆怅之言突然就变得无味。
他干脆起身,走到宋流萤身前。
宋流萤呆呆看着谢濯。
谢濯倏尔一笑,手指抚上宋流萤半湿的头发:“流萤,你真美。”
以为对方是遭受了重大打击的宋流萤:“……”
他捏紧帕子。
谢濯轻轻挑起一缕,闻了一闻:“你用的是什么?好香啊。”
宋流萤挂起笑:“想知道?”
谢濯点头:“嗯。”
宋流萤轻启唇齿:“那你再靠近一点。”
谢濯被他清软的声音惑住,往前靠了一靠:“流萤……”
“啪!——”
“给、我、滚!”
宋流萤将粗糙的帕子狠狠拍在谢濯脸上,左右磨搓。
谢濯:“……”
一番折腾后,谢濯终于还是被赶出了宋流萤的家门,倒不是因为宋流萤用了什么了不得的奇招,而是谢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做。
“少爷,鱼料来了。”旺久端着一个小碗,走到池子边。
谢濯接过,撒下去,满意点头:“差点就忘了喂,还好我及时赶了回来。”
旺久站在一旁:“我记得在京城的时候,少爷从来不喜欢喂鱼的。”
谢濯看着水里的小咕噜泡:“你不觉得吗?”
旺久不解:“什么?”
谢濯老神在在:“这鱼……”
旺久屏气凝神,等着下文。
谢濯将手伸进水里,捞上一捞:“很像宋流萤。”
旺久:“……”
他看着那一片透明的鱼苗,不知道从何回应。
谢濯擦擦手:“骗你的。”
旺久:“……??”
谢濯笑笑:“他比这鱼可爱多了。”
旺久:“……”
沉默,无语,麻木。
谢濯随便坐着:“明日有什么安排?”
旺久面无表情:“听说钱德福的未婚公子明日回村,少爷要前去接触一下吗?”
谢濯:“钱德福?”
旺久解释:“就是这房子的主人,他是钱村长的弟弟,共育有二女一子,其中公子钱请厚与少爷年岁相当,目前在县里读书,且并无婚配。”
谢濯揪一片树叶:“哦。”
这意味不明的回答让旺久头疼:“少爷的意思是?”
谢濯热情:“去。”
旺久:“好的,少……爷?”
他下意识回答,却在反应过来后,止不住地有些惊讶。
旺久以为因为宋流萤的缘故,自家少爷不会再考虑别人,没想到……
谢濯看着星星:“捉到手里的萤火虫,没一会儿就不亮了。”
旺久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安静站着。
谢濯自己或许也不大懂,说完以后闷声笑了一下,摇头起身:“闲下来就爱说胡话。”
他可从来不打算寻找夫郎,更遑论去捉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流萤。
夜深人静,模糊的痛苦呻吟变得清晰可闻。
陈喜满眼焦虑:“金爷,您有舒服一点吗?”
自从昨夜金福倒下,脑袋上出现一个冒血的窟窿后,陈喜就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安。
她倒不是害怕鬼神之事,而是害怕金福死了,她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陈喜很明白自己的优势,也一直利用得很好,金福虽然只是一个捕快,但一直与县里的官员有联系,带着她发了不少财。
要是金福死了,钱不钱的另说,她怕到时候自己连小命都保不住。
金福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出来:“唔……唔……”
陈喜彻底崩溃,可就在绝望之际,她突然握住金福的手:“金爷,对不住了。”
当晚,火光通天。
第二日清晨,旺久急急忙忙闯进来:“少爷,少爷!”
谢濯正在喂鱼:“旺久,淡定。”
旺久紧急停下来:“少爷,出人命了!”
他情绪复杂:“李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