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故》水华

1、初识

　　清晨的教室里，日出的阳光溜了进来，照在他的桌上，洒在他的身上。桌上放着练习册，少年执笔在纸上书写着。这一情形，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定是要夸上一夸，再拿另一个少年比上一比……

　　开学第一天，老师在讲台上点着名，台下是同学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点到最后，唯独一个名字迟迟没人答复。
　　“俞楽，俞楽同学在吗？”点名的老师在台上喊了半天。紧接着，讲台边上的门悄无声息地被人推开。
　　迎面进来的少年佝偻着腰，近乎是匍匐前进。
　　“老、老师好！”那少年抬头就和老师吓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激灵一下喊了出来。
　　少时，班里一片喧哗嬉笑声。“安静!”老师训斥道。
　　“……俞楽是吧，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下课跟我来办公室一趟。”老师把手里的新生名单拍在讲台桌上，“啧”了一声。
　　“啊？！”最新消息简直天打雷劈。
　　妥了，头一天就喜提办公室面谈。
　　“啊什么，自己找个位子，再晚点你都不用来了。”
　　俞楽心里冷笑：瞧您这话说的，早知道要去您办公室“做客”我还不如不来。
　　“空位子……就这一个了？靠窗倒数第三排？”俞楽走过去望了一圈嘟囔着。
　　看清旁边，俞楽和他正对上视，上下打量着：嚯，同桌还是个帅哥。这么帅，竟然没人愿意和他坐？！那这便宜可归我了……
　　俞楽把书包的一边肩带挂在了椅背上，包很轻，轻到可以随便一甩，就飞出万里。说白了是什么也没装。
　　“新同桌，认识一下？”俞楽扬起笑脸伸出只手道。
　　“……”
　　“诶！眼都不带抬一下？” 那只本想握手的手在他面前挥挥。
　　对面的少年不再理，起笔继续刷题。俞楽见他不睬，自讨没趣，偏头望向窗外一片蔚蓝。
　　俞楽一来，人便齐了。老师向台下看着，两只手撑起讲桌沿。
　　“我姓张，”她拿了只白粉笔，在黑板上沙沙写着，“名新妍，张新妍。可以叫我张老师。”
　　张新妍将手中的一打学生手册分分，递给了第一排的同学并叫他们往后面传掉。“就不让大家自我介绍了，剩下时间自己看看学生手册。”

　　“报告！”
　　“进。”
　　“老师好，我是……”俞楽话没说完，被打断，“啊，是叫俞楽吧？”
　　“……嗯”俞楽应道。
　　“按校规，八百字检讨，明天交上来。”张新妍没多废话，冷着脸直接给出了结局。
　　“啊？！”又是突如其来的惊呼，把办公室其余老师吓一跳。
　　“你再喊，一千字。”
　　“……”
　　“呃，老师您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俞楽刚准备逃离这是非之地，又被拽了回来。
　　“还有事，”张新妍开始翻找档案夹，“我看了你的档案。”她把一张字迹潦草的表格推到俞楽面前，“你父母情况调查这栏……？”
　　俞楽听了顿时有些语塞，不知如何辩解。盯着档案，他怔了一会儿，笑嘻嘻地答：“啊！那栏忘了。”
　　张新妍显然不信他这一面之词，“这也能忘？”说完又想到什么，竟然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放学留一下。”俞楽应声，推门离开。
　　他在走廊散漫走着，脑子里不断回想刚刚，思绪不禁被拉入过去———

　　入冬的树，失了一份生机，寒风残忍地吹下了它最后那片叶。枯叶辗转飘零，悠悠地吹向别处，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最终落入淤泥。
　　“啪！”
　　原本精美的陶瓷杯从茶桌上狠狠地摔下来。客厅内，布满两个人的吵骂声，唾沫飞溅。孩子扶着墙角，注视了一切。他不明白事理，听不懂父母说什么，可见父母这样，又急急忙忙上去劝架。
　　事情往往不如人意，不大点的小孩，怎么可能阻止一场成年人的闹剧。他被父亲推开，被母亲要求回去。孩子只能作罢，跑回了房间，蜷缩在墙角，悄悄哭泣。
　　月光透了窗帘，白光照在身上，凉飕飕的。
　　都是落了灰的记忆了，久而久之，俞楽自己也忘却了不少。停下脚步时，进了教室，他又慢腾腾回了座位。

　　它落入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