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果我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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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你的背影。]
七月的杜布洛尼克被笼罩在湿润的海风中，阳光也就不见得特别猛烈。亚得里亚海掬起一捧漂亮的海渊色抹在三面米白色的城墙上，斑驳红色的砖瓦和古老的城堡隐约透出岁月的痕迹。
达尔马齐海岸线上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蜿蜒着伸向远方。
此地的人们对这种风景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仍然坐在建在悬崖上的Buza吧里悠闲地聊天，偶尔可以听见清晰的海浪声。
生在克罗地亚的这个小镇上，或许生来就是为了享受与世无争的生活。
他们高声谈论爵士乐，最新出产的咖啡豆，昨天晚上热闹的球赛，偶尔聊到每天都会去海滩散步的日籍女子深井铜。
“铜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约莫20多岁的女孩子说。
话一落音，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然后讨论在此戛然而止。
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胡乱揣测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会把目光投向坐在另外一桌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很奇怪，每次来只点柠檬汁，却从不喝酒。这让把喝酒作为日常需求的克罗地亚人感到很不解。
更多时候，他的视线都落在那片海滩上，像是在欣赏那名女子的背影。
“噢，我认识他。住在我家楼下。听妈妈说来自日本，叫什么...观月初？”
“什么？”大家一齐转过头，“也来自日本吗？”
“是啊，来了将近一个月了，似乎是很高傲的一个男孩子。”
“喂，球赛开始了！”
......
再没有人理会海滩上散步的女子和来自日本的奇怪男人。喧嚣的喝彩声中，海风夹杂着淡淡的柠檬香慢慢蔓延开来。
[杜布洛尼克的海风把记忆卷向遥远的海域。]
天空灰得像被炭笔勾勒过，从海边回来的深井铜才走到大教堂就下起了雨。
谁说夏天的雨来得也急去得也急？这雨完全没有停的意思。深井铜捋捋头发，清秀的容颜和周围的哥特式建筑相互映衬，在雨天里愈发显得清冷。
隐约看到从雨中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个人。
“铜，我就知道你没带伞。”眼前男子灰色的发丝黏在额头上，平光镜也蒙上了一层水汽。
“对了，这是观月初。”男子一边擦拭着眼镜一边指着后面走来的男人，“原来圣鲁道夫的网球部经理，你应该认得吧？”
深井铜瞟了瞟那个男人，随即敛回目光，“我不认识他哦，松本。”
观月初愣了愣，“哼哼哼”地笑起来，用食指卷着额前已经淋湿的刘海。
“你好，观月。”深井铜伸出右手，露出对陌生人才有的腼腆笑容。
“你好，深井。我听松本提过你。”观月伸出右手，“噢，不好意思。”观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换成左手，象征性地握了握。
深井铜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让她有些不习惯。
“松本，趁现在雨势小了点，我们快回去吧。”深井铜的口气有些仓促。
“那么观月...”松本有些迟疑，见深井铜执意要走，撂下一句“观月再见。”随即撑伞快步跟上深井。
只留得观月一人在原地注视着教堂尖顶的十字架，闭上双眼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喃喃地吐出一句“阿门”。
“铜，你...真的不认识观月？”
深井铜背对着松本调着蓝山，“我真的不认识。”
松本由理漂亮的眼睛突然变得迷茫起来，“是...这样么。铜，我先回去了。”
“嗯，好。”深井铜的口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却自始自终没有转过身来。
「砰」的一声门响，空气不安分地震荡了几秒后最终趋向平静。
潮湿的雨汽让深井铜有些喘不过气。
她打开窗户，亚得里亚海在暮色和雨水的覆盖下变得有些黑暗与压抑。
“我真的不认识观月初。深井铜呆滞地看着尽头，喃喃自语道。
地平线尽头的渔船突然打出一道微弱的光，透过湿润的空气照在深井铜的脸上。
她猛地闭上眼，钟表上的指针在几亿分之一秒钟的时间内反方向移动，时间倒退回三年前。
[十分之一的路过。]
深井铜在圣鲁道夫念国一的时候就听说了观月初这个名字。
至于原因么，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总是对漂亮的男孩子充满了幻想，更何况是学校网球部的经理。
不过深井铜是个随遇而安的女孩子，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听着周围几个朋友说说，以至于许多次和观月初擦肩而过也未曾认出他这个全校女生口中的「白马王子」来。
后来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和观月搭档过几次，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起来。
要说观月虽然有些高傲，但对于深井铜这个和他照面也未曾斜视的女生，他还是挺有兴趣的。
至于深井铜，多多少少也对观月这个帅气的少年产生了一些青春期美好的感情，但她和观月一样，高傲到不肯低下头说一句哪怕是一点点暧昧的话。
但彼此都是聪明人，即使谁都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大家也都公认了他们是恋人的这个事实。
而他们又都是如此高傲的人，所以不可能像普通恋人那样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总是习惯于各做各事各走各路。
就因为这样，即使知道彼此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但毕竟观月和深井都是太优秀的人，时间一长总会暴露出诸多问题。
深井铜总是看见观月被一群女孩子团团围住吃她们做的爱心便当。而观月呢，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脸上确实是挂着笑容。
狠狠地握了握手中那份双份的便当，做都做了，总不至于扔掉，只好找松本一起解决了它。
而当观月初回来的时候，总是可以看见那个全校都知道喜欢着铜的松本由理和她一起吃着便当。
他，观月初，怎么可以容许另外一个男人这样占有自己喜欢的人。
绝不允许。
绝不容许。
褪去先前彼此间的信任和青涩，取而代之的是诸多的疑虑与猜疑。
误会就这样在走过一分一秒内逐渐累积起来。
怎么解，都解不开。
毕业前的那天晚上，深井铜发给观月一条简讯。
「我走了。」
第二天的毕业典礼上，没有深井铜的身影。
而此时的她在一万二千英尺的高空上，望着机翼撕扯出的流云，想着自己与它们擦身而过的一瞬。
正如同自己在观月的生命里一样，不过仅仅是路过。
[带着影子行走。]
来到这里后就过着近似与世隔绝的生活，深井铜喜欢在达尔马齐的海岸线上眺望着海的尽头，那里是太阳升起的东方。
也逐渐学会了想念的方式，想着念着，他的样子。
有时候想想那时的他们还真是年少轻狂，这样一些轻巧细微的事，竟然弄得这样老死不能相见的地步。
而仅仅是因为那该死的，——骄傲。
深井铜看着沙滩上被阳光投射出的影子，黯淡的一块剪影，竟然也沾染上人的气息，有些高傲的嫌疑。
就如同她自己，却和观月更相似。
「亲爱的，是不是你。」
门铃以一种温柔的姿态响起，记忆的洪流「倏」地倒退在时光中。
深井铜甩甩头，她以为是松本，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不料外面站着的却是——
浑身湿透的观月初。
“观月！”深井铜惊愕地喊出声来。“你怎么浑身都淋湿了？没带伞吗？”
“你不用这么着急，淋湿的是我，一个你才认识的人而已。”观月的眼神有些无奈。
深井铜极力安抚住自己跳动的神经，“我不过是关心而已。话说你来这里什么事。”
观月从口袋里拿出保护得好好的钱包，抽出夹在里面的那张半旧的相片。
“没什么。”观月认真地看着深井铜，“只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照片上这两个人。
照片上大概是一次干部集会，刚好分配了工作，每个人都在认识自己的搭档，帅气的少年和清秀的女孩子同时伸出了右手，正窘迫地想纠正时就被人「咔嚓」了一下。
深井铜的眼泪不可遏止地流了下来。
“认得，我认得。”她一边胡乱抹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说。
“那你认不认得观月初。”观月抓紧深井的手腕。
“我怎么会不认得，我怎么能忘记的人。”眼泪不听使唤地「簌簌」往下掉。
观月捧起深井的脸，“那你认不认得我，认不认得这张脸。”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深井铜挣开观月，蹲在地上埋头哭了起来。
“我认识，我又不认识。我不知道你是哪个观月初，是不是深井铜的观月初，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观月蹲下身抹去铜脸上的泪水，“我是观月初。那个是深井铜的观月初。”
“我是你的观月初，成为深井铜的观月初。”
“其实，一直以来，观月初和深井铜，不都是一个人吗？”
[如果我是你]
如果我是你，所有的故事都会回到原点。
但就算是顺时针与逆时针的分别，最后都还是会殊途同归的契合。
亲爱的，如果我是你。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如果我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