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欢》贰久

53、第 53 章

　　声落，宛如一根利箭直直刺入萧挽清的大脑。

　　他知道宁风致这话代表什么意思，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碰撞，看不太出里面的情绪，但莫名就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宁荣荣刚回宗门，还不知道蒋家兄弟在提乌城犯下的事，只是此时此刻，她却能听出宁风致声音里的严肃。

　　气氛安静到了诡异的程度，萧挽清顶着三道压迫力极强的视线，沉声道：“是刀。”

　　“蒋家兄弟俩应该也是出身萧家，对吗？”宁风致这话并不像个问句，似阐述一桩事实，也似在逼着萧挽清承认。

　　古榕面色骤然转寒，属于封号斗罗的气势不自觉溢出，原本温暖宁静的书房一下子就变了个模样。

　　萧挽清并不意外宁风致会说起这个，也不意外他会怀疑自己，当下语气微凝，道：“我没有见过他们，不过武魂和魂技确实有些熟悉。”
　　“十天，十天之内，我给你答案。”算算日子，西泽的信也快来了。

　　“萧家子弟在外历练时，应该会用化名吧？”尘心突然开口。
　　萧挽清“嗯”了声。
　　“那你的武魂到底是什么？真的是精神系武魂吗？”这个问题困扰尘心有段时间了，自打从冰封森林回来，每每记起萧挽清的武魂，每每觉得糊涂。
　　他修炼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变来变去、没个定性的武魂。
　　萧挽清右手平摊，一股幽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正中央纯金色的符文不停闪耀，与晃动的火苗一起，剧烈摇曳。

　　乍一看，似乎还有点不太合得来的样子。
　　两种不同的力量碰撞，尘心微蹙眉头，迟疑道：“这是……”
　　“玉玺。”萧挽清的声音轻飘飘落下，但落在每人心头，却都是沉甸甸一下。

　　第一次见黑金色的玉玺，也是第一次见魂师的武魂是玉玺。
　　宁荣荣愣愣地呢喃着：“萧挽清，怪不得你要藏着掖着，幸好没人知道。”
　　不然你怕是要被天斗、星罗两大皇室追杀哎！

　　“这只是武魂二次觉醒之后的表现。”萧挽清解释道。
　　“你们……”尘心想了想，萧家九门的武魂他也是知道的，玉玺显然是遗传母亲那一方：“世代武魂都是玉玺吗？”
　　“不一定，只有部分是。”
　　“你方才说你们与天使武魂同出一脉，莫非这‘玉玺’本该是光明系武魂？”
　　萧挽清也不瞒他：“先祖的武魂的确是光明系，只是到我这里，武魂发生了变异。”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才是导致你精神力紊乱的直接原因，三年前，你应该是回武魂城二次觉醒武魂了，对吗？”宁风致平静地道。

　　萧挽清双眸骤然一深，似有笑意在瞬间蔓延开来，让人看不清他在琢磨什么。
　　他神色从容，不慌不忙道：“对。”

　　“三年前从冰封森林回来之后，凌北帮三大家族倏然沉静下来，原来针锋相对之象荡然无存。我让探子去查，源自于武魂殿的命令。”宁风致意有所指：“现在看来，其中应少不了你的手笔。”
　　萧挽清泰然道：“北境星家有崛起之势，扶持凌北帮也是为了平衡北境的局势。”

　　“第三个问题，武魂殿……”宁风致双眉微皱，本来是在脑海中盘旋已久的问题，但此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或者是该从哪里开始问。
　　萧挽清对上宁风致深邃的眼，轻轻颔首，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没有迟疑停顿，也没有避而不谈，萧挽清看上去温吞无害，一点也没有因此困扰、心虚的样子。

　　一时无言，宁荣荣没听懂武魂殿怎么了，但也识趣地没再追问。

　　萧挽清等着宁风致继续往下问，但这股子让人不安的寂静持续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听到宁风致的声音。
　　他心里有了些猜测，但面上不显，反问道：“你没有其他想知道的吗？”
　　宁风致摇摇头，道：“没有了，这些就足够了。”

　　平心而论，对萧挽清的隐瞒，他没法不在意。
　　但于公，萧挽清没有做过对七宝琉璃宗不利的事情，甚至还帮他找到了传说中存在的盏星，让他得以摆脱魂力七十九级的桎梏。
　　于私……

　　他并没有解决萧挽清精神力紊乱的问题，只是缓解罢了。若是当年第一次相遇时，他没有带萧挽清回来，这人应该会很快回到武魂城吧。
　　届时，二次觉醒武魂，他走的路只会更加顺利，而不是掺和进武魂殿和七宝琉璃宗的纷争中。

　　所以，他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即便萧挽清在武魂殿的地位不低，但泄露太多秘密于外人，怕是也会影响到萧挽清自身。
　　毕竟现教皇野心勃勃，图谋甚广，而阿挽却与天使武魂同出一脉。

　　“你真的没有其他好奇的事情了吗？”萧挽清以为他会问自己雪夜大帝中毒一事。
　　宁风致却是风轻云淡地开口：“没有。”
　　“那我们算不算，和好了？”萧挽清说起最后三个字时，语气俨然不太中气。
　　宁风致思考良久，吊足了萧挽清的胃口，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随口道：“怎么说？”

　　萧挽清眼珠转了转，很上道地说：“我知道之前不该瞒你，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你已经瞒了。”宁风致提醒他。
　　“我还不是怕你不理我，你看你现在都没有怪我，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把我甩掉，恨不得让我马上走！”萧挽清不忿道，说的话别有深意：“你不高兴的话，打我骂我我都认，但是你分明答应过我——”
　　答应你什么？宁荣荣一脸好奇。

　　宁风致眉心微跳，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萧挽清眼底有谴责，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委屈，他的语气也一下子立了起来，颇有些质问的味道：“远的不说，你今天早上还亲口跟我承诺，以前的就更不用说了，反正我不走。”
　　“除了隐瞒你这件事，我问心无愧！”越说，萧挽清反而越有底气。

　　他坦然地面对尘心、古榕两位封号斗罗的目光，脸不红气不喘，理直气壮。

　　宁荣荣是不知道这个“承诺”具体是什么内容，但尘心和古榕却以为是他们俩浓情蜜意时，宗主胡乱说过的甜言蜜语。
　　这种事情他们也不好掺和，况且风致也没否认，萧挽清说的明显是真的。
　　那他们就更不应该掺和了……

　　宁风致骑虎难下，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他警告地瞥了眼萧挽清，后者登时低下头，不说一个字，把委屈可怜的姿态拿捏得炉火纯青。
　　“……”
　　真的是，越发难辨了。

　　入夜，安静一天的萧挽清老实巴交地跟着宁风致进了他的卧房。
　　关上门后，他第一时间认错：“我知道错了。”
　　“但你下次还敢。”宁风致悠悠地道。

　　萧挽清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走到宁风致身边，道：“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保证我什么也不做。”
　　宁风致熟练地斟茶，把茶盏放在他面前。茶水是清透光润的棕红色，四周可见清晰的金圈，茶香馥郁醇厚，入口微甜，很合萧挽清的口味。
　　他抿了口茶，固执地看着宁风致，像是只受了委屈的小兽，收起獠牙利爪，等待宁风致的安抚。

　　宁风致不得不承认，虽然理智告诉他，萧挽清现在离开对彼此都好，但人总有私心。
　　萧挽清，就是他的私心。

　　“阿挽，再给我些时间，新年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好吗？”
　　“嗯。”萧挽清知道宁风致很难下定决心，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且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