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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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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少年见迟池出落得青葱,虽是微垂着脑袋仿佛在听训,却显得有些儿随意,偶尔一抬眼,眼里漾着水光,瞧这般不自觉露出的亲昵模样,怕是被宋荣轩幸过的宫人,当下脸上多了几分庄重。
安喜拉了一下迟池的手:“咱们听殿下的话,回去吧!”
她的声音本就温柔,现在更存了心事,越发让人听的有些发痒。
迟池听她嘴里说要走,但是脚步却不曾动过,便知她的心事。
抿了嘴儿笑着道。“这里有殿下在,更是需要伺候的人呢!”
宋荣轩看了她们一眼,也忍不住笑了。“快进去吧!风吹得里头的热气都快散了。”
进了屋,七八个落地花罩上的宫灯正摆着,照在人的脸上极是明亮。
宋荣轩一边脱下大氅,一边道:“人都支使干净了。”他转头挥了挥手,叫迟池把摆在屏风后头的丝锦拿出来,“虽是在京城里常见的很,但是边塞就不一样了,要得这样料子的,不知要倾尽多少银子。便宜.....咳....”说妹妹吧,又不好意思,拿来当宫人看待,那更是不妥之举。
迟池一笑。
别看宋荣轩年纪小,可脑袋有时候不通的很。
仿佛知她所想似的,宋荣轩瞪了她一眼。
迟池吐了吐舌头,低头走进屏风正好见摆在桌上的料子花样明艳贵气,颜色却雅致,正适合少女穿,恰到好处的显示了送料人的用心。
她便满心欢喜把料子放好,出了屏风方要偷偷地朝安喜挤一下眉,可是没动眉毛动上几根,宋荣轩已经走进了屏风内。
“过来替孤换鞋。”他的语气淡然,好似把方才被她嘲笑的事忘记的一干二净。
心无芥蒂的迟池自然放下料子后蹲到他的跟前伸手去托起他的脚。
谁不知宋荣轩探身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迟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他的另外一只手把自己的下巴抬起来,迎唇吻了过去。脸上轰一声烧了起来。
外头有人在呢?
闪电般把唇抽了回来,甚至警惕的远了两步,像一只肥羊提防着狼。
宋荣轩眯着眼睛笑,然后把手收回......继续把脚伸到她的跟前。
懒死你算了!
匆匆的替他换好鞋,她马上站起身来,差点把旁边几案上的花瓶撞倒——幸好接住了。
才到了外面,却看见那两位少男少女面面相对的不知说什么话好,倒是迟池听得外头有雪压落树枝球落地的声音,打了一个激灵,忙掀起一角幔帐查看,见无人过来,心才落了下去。
那头安喜手脚拘速的还不知往那里放。
她的未来夫婿也呆楞了好一会。
迟池过来拉住了安喜笑着说:“这可是被人施了什么法了,脚都不会动了。”说罢便用帕子掩着嘴笑个不停。
她的未来夫婿猛地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法?什么时候被施的?”说罢就见安喜的连涨红的简直要滴血似的。
他这会儿也想明白了过来,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更觉得抹不开。
旁边高几案上的美人瓶上的腊梅横里开出一片灼灼艳色,浅红色的花瓣,熏染了人的气息。
正想打趣他们的迟池心里一动,忽想起自己刚来的那年冬天,梅花开得也是那样样,从另一头刚出来的宋荣轩的目光也转向了她,才一朝她笑,迟池头一歪装作没有看见,拿了帕抹了抹嘴。
宋荣轩望了望还是有些不安的安喜,再看看她那比平常还扁些的肚子,笑道。“你们找了那么久的画,没功劳也有苦劳,都坐下来用膳吧!”
可怜见地,安喜为了身形能更好一些,穿的衣裳比平常还紧些,不吃还好些,可是那是她哥叫吃的,不吃不行。
所以她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迟池。
迟池恭敬的福下身子,稳稳的行了个礼后抬头朗声道:“谢殿下赏宴,请你们上坐。”
正中的桌子上早己摆好热汤,其它也不过是虾仁竹笋,水晶肘子片等中看不中吃的小菜。
宋荣轩又前了一步请自己未来的妹婿先坐上了。
迟池也扶着安喜坐在了另外一头。自己却站在旁边布菜,如此架势,也有些挑明的意味。--------反正安喜就是正主儿,以后迟早一家人,别讲什么礼不礼的,把第一印象弄好了,以后大家洞房花烛时才不会跟个路人似的陌生。
但是这样一来,大家坐姿的未免越加端正,目光稳重。
除了宋荣轩的嘴角微翘。
作为屋中唯一身份不高的宫人,迟池亲自给他们斟了杯酒。
安喜坐着斜过头后掩袖喝了下去。
那酒的度数低,甜味又浓。
她喝了一杯还想。
迟池却捂了酒壶,不给她倒。
见此情形,那少年眼睛闪了闪,没有开口。
迟池拿着白玉碗,给他们盛起了饭。
第一个奉去是给安喜未来的夫婿。
水晶肘子是冷盘,安喜又想吃,迟池替她挟在碗底,把饭铺在上头,热热的压在下面。
宋荣轩饭前惯用汤养胃,迟池拿了大勺子,给他盛了半碗。
喝得太多了,饭就吃不下了。平时也是那样的伺候的,可是今日偏偏有了温馨之意。
三个人平和的像普通的家庭的家人一般,静静的用完饭。
迟池陪着安喜很快走了。
安喜未来的夫婿出来时天色已深,宫外没什么人,十分安静。
坐的马车到了一处巷子时当头一个护卫下马,牵着一匹马过来,恭敬的要将缰绳交给他,他刚要上马时,突然转头对侍卫说道。“查查宫里一个叫秋海棠的女人。”
侍卫略略吃惊,回头看他,只听他又道:“巧言令色让人觉着虚了一些,到底瞧着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但模样却和那人牵扯得不浅...........”
他毫无笑意的笑了几声。“偏偏陪嫁的单子上又有她的名字。”
从边塞上路来时接到从前京城旧人进了宫做了太监,七拐八变知道了许多事情,从探听到秋海棠对安喜的重要性,到她上了陪嫁的名单,可实则其身还在东宫的情况时,其中的弯弯绕耐人寻味,他是个聪明人,心中自是有计较。
侍卫低声道:“属下遵命。”
“那样的小心思,差点就翻出大浪来了。得罪了那位,可真是大罪过。”他利落的翻身上马,“幸好知道了事情的首尾。”
话音伴着马鞭声,马便如疾风驶过,儿片刻便不见了人影。
回到自己殿里的安喜,换了衣棠便在东梢间的美人塌上,发起了呆。从外头提了食盒进来的迟池笑道:“该用些点心了。”
东宫毕竟不是自己的地头,安喜一个小人家哪里能吃得饱。况且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拉下饭时可不好。
安喜摆了摆手道。“不想吃。”
迟池布着菜,头也不抬的打趣道:“好殿下,看人可不能喂饱肚子。再说还怕隔开这一阵子,以后有你看厌的时候。”
安喜正一手握着脸,一手漫不经心地拨着炭火,听了这话白了她一眼。“人家以为你是好人,谁知嘴也是那么坏的。”
迟池不以为意,上前一步把她从榻前移到正中的小圆桌上,“我的小祖宗,要数落人,也得吃完东西才有力气数落。”
门口帘子轻轻掀开,宫人端着个汤盅进来。
迟池放到她跟前道:“点心吃不下,就先把这吃了,一点也不涨肚子,不碍着你穿那些漂亮的衣裳。” 小盅子掀开盖子,一股清甜的味道扑鼻而来,极是诱人。
原来是一盅银耳羹,又放了枸杞进去,还有桂圆在里头,最是滋润养人。
这羹看着不腻,颜色又好,外加迟池虎视眈眈的看着。
安喜哪敢不吃,加上这羹水一进肚子,周身也舒服起来,自然很快就吃完。
迟池见她吃完后,脸上有了笑意,命人把空碗拿出去后,自己拿起针线坐到她脚踏处做起了绣活。
安喜虽为公主,针线少动,但是日后到了夫家处,有些要送长辈的小佩件也得上心,省得别人以为金枝玉味便是骄横之辈。
虽如此,迟池却怕她晚上绣东西对眼睛不好,便自己做了个大概,余下让她绣上几针,便当心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