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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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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明媚,照得人懒洋洋的。佟伟正坐在门口打盹。
一阵马蹄声传来,佟伟受惊,睁眼一看,是自家老爷和公子回来了。他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父子俩相继下马,佟伟上前一手牵了一匹马便往马槽走。
南宫玉唤道:“佟伟,青儿吃过饭了罢?”
佟伟站住了,回头答道:“吃过了,看起来好像精神好些了。”
南宫玉点点头,紧走几步跟上了父亲。
父子二人默默往后院走,半晌,南宫书忽道:“玉郞,老爷子那里你有些时日未去了吧?”
南宫玉想了想,自从梅青回了南宫府之后,先是昏睡了好几日,醒过来之后又整日阴沉着脸,他放心不下,这些时日便几乎没怎么出门,连带李俊诚那里也没再去过,此时想起不觉有些歉然,道:“是有些时日没去了,半个月了罢?”
南宫书道:“我也只是在知道老爷子遇袭后去了一趟,如今一个多月了,老爷子的伤想必好得差不多了。哪天找个时间你陪我再去看看老爷子。”
南宫玉点头答应了。
南宫书又道:“那蒙面女子露了两次脸之后就不再出现,找了这么多天了,连个线索也没找到,唉……敌暗我明,不知她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南宫玉见父亲眉头紧锁,似乎甚为忧虑,便道:“爹,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但师叔不是已经派人通知各门各派小心了么?想来那女子若是再次出现,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得手罢。”
南宫书摇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是她……”他忽地住口没往下说。
南宫玉见父亲一脸谨慎,心中好奇,自从那蒙面女子出现之后,父亲的反应似乎有些反常,但真正问起原因的时候,父亲和师叔却又不肯细说,他不明究竟,又不好穷追不舍,只得按捺下好奇心,暗想此事也许事关重大,两个长辈才会这么诲莫如深罢。
两人快要走到南宫书的卧房了,南宫书停下了,对南宫玉轻声道:“玉郞,你娘可能正在午睡,你别进去了,先回房休息去吧。”
南宫玉点点头,看了看父母的房门,转身便欲离开,南宫书又道:“对了,青儿还好罢?这些天我一直在外面,也没怎么看见她,休养了半个月,照理说身体应该复原了罢?”
南宫玉答道:“她的身体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就是心情一直很坏。”
南宫书叹道:“这也难怪。原本相依为命的父亲,突然消失不见,任谁都受不了。只不知她的父亲究竟被何事牵绊,竟连女儿都不管不顾了?”
南宫玉皱了皱眉,他没有问过梅青是何原因,怕一问又勾起梅青的伤心事。
南宫书见儿子脸带愁容,心中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些不安。他暗自将这股不安压下心去,没有细思不安的缘由,只对南宫玉挥挥手道:“算了,这毕竟是她的家事,我们不方便过问。你回去开解开解她,如果她身体已经无碍,不妨带她到附近走走散散心。”
南宫玉点头应道:“是,玉郞知道了。”
眼见父亲走远,南宫玉才转身大步离去。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后花园,不出所料,梅青果然如往日一般坐在园子里,对着满园的花草发呆。许是阳光和暖的缘故,她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比往日多了几分血色。
听到脚步声,梅青缓缓回头看了南宫玉一眼,有那么一刹那的功夫,南宫玉觉得眼前的梅青十分陌生,她盯着他的眼神,让他想起了曾经在沙漠上看到过的那匹受伤的狼的眼神,七分冷酷,三分嗜血。
这个感知令他浑身不舒服。
但这只是一瞬间。
梅青眼中的锋芒转瞬间缓和下来,冲着他扬了扬眉,“查到那蒙面女子的下落了没?”
南宫玉走到梅青身旁坐下,摇头道:“没有。那蒙面女子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梅青低下头来,心中暗道:找得到线索才怪!凤人最擅长的就是追踪与反追踪,哪会那么容易留下线索?更何况那一日在街头有自己在中间作梗,公子哪能得到什么踪迹?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郁郁不乐,一方面是老爹离去造成的打击太大,另一方面她也一直拿不定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办,这血海深仇报还是不报?她一直徘徊莫定。再加上被华羽飞重伤之后,肩头的伤虽已愈合,却仍然不能恢复到从前的功力,因此这段日子倒有一大半时间是在休养生息。
随着身体一日日好转,她的复仇之心也日日见涨,若不是怕南宫玉起疑,这几日她早就出去找木秀儿了。既然木秀儿敢出手,自然是已经查到当年的珠丝马迹了。她虽然不想见到木秀儿,但若要报仇,恐怕也只能与她合作了。只是那一日放走了她,过了这么多时日,再想找起来却有些难了。
南宫玉见梅青默默不语,便道:“青儿,你今天觉得怎么样?身体好些了罢?”
梅青闷闷地道:“还好。”
南宫玉想起父亲的话来,试探着问了一句:“那……咱们出去走走?”
梅青抬起头来看了南宫玉一眼,只见南宫玉眼里似有几许期待。
她心中一动:公子这些日子倒是颇有不同呢!
她心里其实再明白不过,往日她任性妄为,总惹南宫玉生气,南宫玉性子最是刚正,见不惯她的行为举止,自然事事牵制着她。而今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老爹,孤苦无依,看在南宫府众人眼里自是凄惨落魄,这些日子里哪个都顺着她,还用得着说吗?南宫玉这是在可怜她呢!
她心里苦苦一笑:公子若是知道我的身份,只怕这可怜便要换成可恨了吧!
忽听得南宫玉又问:“怎么?还是不舒服么?你要真不想出去的话……”
梅青打断了他的话,小嘴一扁道:“当然要去啦!好久没出去,闷都要闷出病来了!公子,我们现在就出去吗?”
南宫玉笑了笑,“现在就走?也好,咱们走罢!”
两人于是起身并肩往外走。
出了府门,南宫玉带着梅青尽往偏僻的小巷里走,渐渐地便远离了人群,四周少了房屋的阻隔,渐渐开阔起来。
梅青心有所思,走得并不专心,待查觉四周有些异样,这才抬眼四望,不禁惊叫起来:“咦,这是什么地方?我们竟走到这里来了!”
原来就在两人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河床很浅,刚刚漫过脚踝,河水很清,河底的鹅卵石一颗颗的看得很清楚。
见梅青盯着河水发呆,南宫玉道:“这条小河有个名儿,叫蓝溪。”
梅青心中一动:蓝溪?便问道:“为什么叫蓝溪?”
南宫玉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微微一笑道:“因为水很清澈,映着蓝天白云,水的颜色就像是蓝色的,所以叫蓝溪。”
梅青细细一看,果然河水很清,水面映照出天空的景象,仿佛水底也有一个蓝天白云的世界,真的就是一条蓝色的小溪。
她忽地高兴起来,弯腰三下两下除掉鞋袜,想都没想就跳进河水里。
南宫玉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有心想要叫住她,这种天溪水冰凉刺骨,但见梅青这些天来一直阴沉沉地难得展颜,倒是不忍坏了她的兴致了,只得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河水刚刚没过梅青的脚踝,冰冷刺骨,梅青却仍然兴高采烈地捞起河水撒向远处的水面,看着那一圈圈渐渐散开的水纹,心中的烦闷似乎随着那慢慢消失的水波消逝无踪了。
南宫玉从没见梅青这么高兴过,自他认识梅青以来,看得最多的是梅青的刁蛮任性,变化无常,从没想过她原来也可以如小孩子般在小河里戏水流连。
他在河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河水倒映着梅青手舞足蹈的身影,又不时被她撒出的河水弄碎,只剩波光粼粼的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哞、哞”几声牛叫的声音。南宫玉和梅青同时惊觉,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小童正赶着一头牛从河边经过。见梅青光着脚丫在水里嬉戏,那小童哈哈笑道:
“姐姐,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在这里玩水,好不害臊!”他边说边在脸上划了几下,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很是精灵的样子。
南宫玉和梅青对视了一眼,南宫玉忍不住一笑道:“小弟弟,这个小姐姐只不过比你大一两岁罢了,只是……看起来老成些。”
梅青瞪了南宫玉一眼,从河里跑出来,看了那小童一眼,吓唬道:“小坏蛋,你才不害臊呢!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回家,等下你娘该打你屁屁了!”
那小童却一点也不害怕,又嬉笑道:“我娘才不打我呢!她想打也打不着啊!”他侧着头想了想,又道:“她想打我,只能在夜里睡着的时候打了!”
梅青一怔,“为什么只能在夜里睡着的时候?”
小童哈哈大笑道:“傻瓜!我娘早死了!我每次做错事,夜里睡觉梦见她,她就来打我了!”
梅青顿时面色大变,刚才还高高兴兴地带着笑意,此时却仿佛笼罩了一层阴云。
南宫玉向那小童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离开。
小童见梅青脸色铁青,心中也有些害怕,忙赶着牛走开了。
梅青闷闷地看着一人一牛远去,白了南宫玉一眼,道:“干嘛叫他走?你以为我会对付一个小孩子么?”
南宫玉苦笑了一下道:“我只是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惹你不高兴。”
梅青不理他,穿上了鞋袜转身就走。
南宫玉正要跟上去,忽听得风声有异,心念一动,叫道:“青儿!”
梅青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又有什么事了?”
南宫玉紧赶几步追上了梅青,低声道:“小心!”
梅青其实也已觉察到附近有人,偏又不愿领南宫玉的情,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为什么要小心?我偏不!我就是让那些人打伤了打死了,又关你什么事!”
南宫玉好心提醒却碰了个软钉子,只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疾不徐地跟在梅青身边。
梅青却忽地把手一拍,笑道:“公子,你说那棵树上会不会有鸟窝?”
南宫玉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离二人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一棵老树,约莫有十来丈高,树叶生得很是茂密,他心中会意,暗暗笑了笑道:“这棵树生得这般旺盛,别说是小鸟,大鸟都有罢!”
梅青嘿嘿怪笑道:“公子,我肚子饿了,抓几只小鸟来下酒好不好?”
说罢也不等南宫玉回答,便把手一扬,南宫玉只听得嗤嗤两声,正不知梅青是何用意之际,却见那棵老树忽然着了火,紧跟着 “唉哟”一声,一个人大叫着从树叶中间掉下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