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灵人》韩熙月

7、第 7 章

　　作为一个警察，他有他的原则和底线，在生活中他是从来不碰酒的，从他穿上这身衣服的那天起，酒这个东西他就再也没有沾上一点儿。
　　但是在看着自己曾经战友走向这样的一条路的时候，他想到的第一个词居然是喝酒，而能陪他喝酒的居然只是这短短几面之缘的那个人
　　就这样他拿着酒来到了那个人的家里，在那个人的沙发上给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不过也多亏的那个人嘴硬心软
　　没把自己那个醉鬼给踹出去。
　　身上盖着一张纯黑色的长毛毯子，鼻尖嗅到的味道是雪打松针的清冷香味，和那个人身上一模一样。
　　打着哈欠从沙发上坐起来，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告知他宿醉的难受，伸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人忍不住怔愣出神
　　忽远忽近的能听到厨房的方向传来做饭的声音和淡淡的香味，下意识的便以为厨房里是那个人：“原来你还会做饭呢。”
　　“凌先生，我们先生在院子里呢，您要是找他的话，可以过去，出门向东转即可。”
　　“阿祭？”
　　“是，凌先生您可以先去先生那里喝一杯醒酒茶，半个小时之后可以过来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感觉过分敏感了，他看着阿祭，居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还是昨日的那眉眼，但是却并没有昨日的阴沉感觉，反而是有一种疲惫到即将破碎的感觉，但不了不说，这人看起来顺眼了点儿，挑眉，凌天转身向外走
　　出门东转，水流动声音越来越大了，他顺着水声走过去，眼前的一幕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可言状
　　水是从三四层楼的高度下来的，那是一崎岖的断崖造型，水淅淅沥沥的流下来，伴随着格外像是真实的山崖最后汇集在一漂亮的池子，此时，池子里面盛开着漂亮的荷花儿，池子里还游这一群彩色的锦鲤，而他要找的人懒洋洋的依靠在一软垫上似乎是在看什么，他走过去刚刚准备坐下，就又被他看见的场景惊到了，那水幕的后面是被掏空的，里面有着一尊金色的大佛，慈眉善目的注视着前方，也像是在看着初升的太阳，而晨光，给那水幕照出来数条彩虹，伴随着轻微的水雾
　　这是人间仙境
　　凌天刚刚坐下，那似乎是睡着了的人便已经倚靠着软枕坐了起来，宽大的袖子落了下来，晨风微微吹动这他的袖摆，悠闲似不食人间烟火原来真的可以有人能做到。
　　凌天就看见了那苍白的手端着一杯嫩绿色的水晶杯茶水递给他：“这是什么？”
　　“薄荷，清神醒脑，还有几味草药，放心喝不死你。”
　　凌天喝了一口，咂么咂么味道，感觉不错确实提神，眼眉一挑，一口把水喝光，递给他：“这是茶？再来一杯。”
　　“自己倒。”
　　两杯茶，两口喝完，看着某人那还没喝够要继续喝的癞皮狗的模样，叹口气还是坐起来，倒掉茶渣，重新给他沏了一壶，但还是无语却带着无奈包容！的吐槽：“我就多一给你喝，真当这竹林朝露那么好收拾呢。”
　　“这和水有区别吗？”凌天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拎着茶壶，仔细的砸吧砸吧嘴，确定没有什么区别啊，但是确实是挺甜的，凌天笑眯眯的喝着茶，溜达儿的站了起来：“那面儿我能去看看吗？”
　　“随意。”看着凌天走过彩虹，走向大佛的前面，微微的摇头吐槽：“还没什么一样的，真是牛嚼牡丹。”一双精致的眉眼微微的闭上，沉入景色，与世无争。
　　佛像的前面，还有一个蒲团，在蒲团的前面，还有一个金色的香炉，里面的香还没有燃烧完，似乎是有人在这里跪了好些时间。
　　是他跪的，还是那个人？
　　不过这货怎么看这也不是一个信佛的吧……
　　不过凌天更好奇的是这样的一个大佛怎么也不会是没有什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呢，就像是他这个宅子一般，虽然地域挺偏的，但是也不代表就没有人发现吧
　　前一段时间他们还配合着去做了一次省内的扫描，如果要是有这个地方的话，他一定会发现的
　　但是这里的信息就是一点都没有，脑袋里搜着昨天晚上在外面用手机搜的那送灵人信息，有人说送灵人是白事先生，帮的人操持丧事，像是什么白事知宾
　　也有人说送灵人像是阴阳师一样的，干的是迎送死人的活儿，灵呢，就是那死去的亡灵魂魄，送灵人传说便是把那不愿或者是没办法投胎的灵魂送下冥府，与阴阳先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门派
　　但是更多的，则是在白事儿丧仪上办事儿或者哭灵的也都被化为了送灵的一种
　　眼前这怎么看也不是那种人，而且从那手神奇的修复手段来说，他真的是不得不伸出来大拇指。
　　居然真的和那人活着的时候有那么八九分的相似。
　　清晨5点多一点，天还是昏昏沉沉的，应该是昨天夜里还下过一阵的小雨，外面没有遮盖的地方，仍旧有着一些湿痕。
　　小贾夫妻俩过来接王大海回家了，那张二号大床被推出来的时候，被修复的人，有时候他服装的身上我已经被套上了一身十分得体的唐装。
　　这小老头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伤害，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小贾夫妻直接哭了，一个是无声的哭泣，另一个已经忍到眼眶发红
　　“还请您二位节哀！”小助理面无表情的拉上布单
　　“小先生，请问，老板呢？我们可否见上一面？”
　　“抱歉，我们老板不见客。”
　　“那便请小先生转达我夫妻二人的感恩。”
　　“一定。”
　　这夫妻俩听见这话之后神情但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诧异，看着对王大海也是真的上心，可能是真的是把这位男人当亲人了吧。安排着人拉着尸体离开之后，凌天才看向身旁的人：“你昨夜没睡吗？”
　　“今日是王先生的大事，总要他堂堂面面的走完这最后一程。”
　　“你手艺真好，我都不敢认这人跟那天见得是一个人，不过我还是那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我要叫你什么？喂喂喂的实在是很没礼貌。”
　　“我是送灵人，祖传的手艺，干的就是让人体体面面的离开，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一个名字的话，你可以和阿祭一样，叫我先生”
　　“那你身份证呢？”
　　“我记得那上面是有名字的。但是我想不起来你的名字，我查了你那笔录，所有名字的地方，全部都是空白的。你的照片也不见了。”
　　“因为我本身便是脚踏阴阳之人，是不能有名字的。还记得佛像前那无字牌位吗？那便是一位位的前辈。塑骨描皮，送灵归墟，这便是我们的功德。”
　　“你是第多少位？”
　　“九。”
　　“那我就叫你九好了，从今以后，我叫你阿九。”
　　“随意，左右名字也不过就是代号罢了。毕竟我们这个传承，不论是开始还是以后，都是无根的浮萍，不属于人世间，也不属于幽冥鬼道，更不是天上神佛，有名无名，也不过尔尔。”
　　东边日出西边雨，东边生来西方殇。
　　这一座生与死的院子里，有太多太多的不合情理的地方，但是最不合理的就是眼巴前这个男人，阿九，他凌天刚刚给起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他的未来，会和这个年轻人有太多的交集，他们俩身上有着剪不断的羁绊。
　　“你脚下不凉吗？”
　　三月中旬，雨后的院子，应该是很凉的吧，但是眼巴前儿的这个人就是那么光着脚在那里走
　　而且脚还总是很干净，精致好看的脚丫上没有一点儿尘埃，甚至连他偶尔会踩到的白色裤子也没有半点儿的脏，这就算是在干净也不至于的干净成这个模样吧
　　“嘘。”仿若是神仙一般的青年转过来头，对着他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精致的眉眼微微的弯曲，然后就看见阿祭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先生，家中来客。”
　　“不见”
　　“先生知道是谁？”
　　“他二人已有婚定，鲜血为媒，灵魂为定，故而其他人之所求，我不接。”
　　“是，先生，我会告诉他们的。”
　　凌天歪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来的人是谁？”
　　“我会魔法。”
　　“来的谁？”
　　“王家，他们儿子的案子不还是你们破的么。王曦，喜儿。”
　　“他们家要做什么？”
　　“配，冥，婚。”
　　“封建迷信哈。”
　　“喜儿用她的命和通身血液换了她和王曦的下一世姻缘，这是逆天改命的事，而王曦也是愿意的，他等得就是喜儿。
　　但是他的家人却是觉得这件事儿可以换来另外的一件利益，买卖人精么
　　与他们门当户对的刘家前两年死了一个姑娘，他们家希望能那么配
　　后来出了点事情，两家人可能是心虚吧，就说允许喜儿以妾的身份进门，让她感恩，好好儿的伺候老爷夫人。”
　　凌天觉得好笑，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看来将来的好好的做做普法了
　　“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出去，你怎么知道？”
　　阿九笑的很轻松很开心，但是眼底却是冷如寒冰，故人尚未走远，家人不顾其意愿，又怎能安息。
　　“灵…很神的。”
　　喜儿逆天换来的，天道都认的下一辈子，就等她二人偿还完此生自杀的孽，便允诺他们未来一生的相爱
　　此番却被无知凡人给横插一杠
　　除了要面对小两口的怨气之外，天道又怎么会乐意看有人否认它愿意看的
　　乱，且有的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