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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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瘫在座椅上，疲惫地靠在靠背上。
感觉有点累。
这种累不是参加订婚宴的疲惫，他到目前为止除了安静坐着，被化妆师在脸上拿小刷子扫了几笔，做了发型，就没有再做别的了。
韩望秋认真严肃的话语让林初情不自禁地跟着对方构想了一下可能遇到的情况。
随后脑袋搁在靠背上，格外漂亮有色彩的脸蛋都恹了。
化妆师不仅帮林初化了妆，还帮他做了造型，头发上老是翘起的一缕发丝被按了下去。
整个人都显得沉静许多，搭配上他恹恹的神色，整个人都好像骤然被抽去了生机。
让韩望秋一下想起最初见到林初时的模样。
也是这样，绷着一张脸，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破碎感，像是一块布满四分五裂的裂痕的精美瓷器。
韩望秋第一眼看到这样的林初时，就想带他走，一点点把他身上的裂痕修补好。
他知道林初现在身上流露出的灰败气息是因为什么，那些过往像枷锁一样困着他，即便他好像短暂的脱离了，也只是枷锁的锁链变长了。
它就在那里，缠绕在林初身上，无孔不入，企图让他窒息而死。
林初神色恹恹的，还是打起一点精神：“我知道了，韩先生。”
嗓音顿了顿，笑着说：“谢谢。”
他的嘴角弯起的弧度不是很明显，声音温软，眼睛专注地望着韩望秋，细声细语地说。
这一下笑得没有之前的弧度大，却是发自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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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地点定在燕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司机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林初和韩望秋从电梯上去，进入订婚宴正厅。
那里几乎是每个宾客进门的地方，自然而然地会吸引了很多关注。
林初和韩望秋出现时，已经开始攀谈的人群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宴会厅的大多数人都是从B市远道而来的宾客，他们基本上都是和林家有合作的商业伙伴。
林初和韩望秋穿着同款却不同色系的西装礼服出场，瞬间将原本就热闹的宴会厅气氛推向高.潮。
同样的礼服穿在两个人身上呈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林初气质疏离，白色极衬他，妥帖的腰线勾勒出好身材，极盛的容貌却冷着一张脸，两种反差交织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勾人。
韩望秋穿着黑色的定制西装，他气质沉稳，看着更内敛些，但容貌本身是俊美具有十足的攻击性的，他随意地抬眸在场内扫了一圈，身上沉稳的气场发生了点变化。
嘴角散漫地勾起，眼神饶有趣味地落在旁人身上，肆意打量，竟和一般富人家里被宠坏的浪荡子差不多。
林初就站在韩望秋身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进入宴会厅的气质怎么变得这么快。
就在他疑惑时，林初敏锐地察觉到从不远处一道投来的视线，顺着那道视线的方向看去。
不出意料地与林冉对视。
周遭自林初和韩望秋出现便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通。
连带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一同传来。
“这就是林家的独子？模样长得不错啊。”
“是啊，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嗨，可能只是模样好，没看林家都没有让他经手家里的生意，反而送出来联姻了吗？”
“是吗，那林家的生意将来打算交给谁呢？”
“林冉呗，跟方家结亲的那个，听说他已经在参与林家的生意了，很有经商头脑，林家的事业在他的帮助下都变得更蒸蒸日上了。”
林冉对上林初的目光，亲切地露出笑，抬手跟他打了打招呼。
林初本来就是今天订婚宴的主角，一举一动都被宾客注意着，见状，宾客们的视线不由顺着林冉的动作移到林初身上。
林初面无表情地扭过头。
他的冷淡直白的写在脸上，半点掩饰功夫都不做。
周遭宾客面面相觑，议论声四起。
林初没有去管他们的想法，淡淡地看了一眼在场的宾客，他的记忆力很好，认出来很多人曾经还参加过林冉和方清泽的订婚宴。
这里面的客人起码百分之九十是从B市来的，剩下的不眼熟也就罢了，林初看来看去，在场的燕城客人除了尹晗他竟然看不到第二个认识的人。
韩望秋没有邀请他曾见过的董家骏和苏子皓也就算了，连今天穿着打扮格外喜庆的王姨都没有来。
林初满心的疑惑，胸腔像是堵着一口气般，慢慢地深呼吸。
或许他一直以来的猜测都是错的，韩望秋其实是不愿意让旁人参加订婚宴的。
林初垂下眼眸，卷翘的睫毛在眼帘投下一片阴影。
韩望秋说的很清楚，他们也不是因为爱情在一起的，不愿意让亲朋好友参加，似乎不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他重新抬起眼眸，澄澈的眼眸淡淡的，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这场订婚宴上的两个主角，一个似笑非笑地从侍者托盘里端出杯酒看着周遭。
一个神情淡漠，身形挺拔地站在旁边，尽管两人同时从门口进来，但浑身上下却都写着貌合神离这四个字。
一看就是毫无感情的联姻婚姻。
不止在场的宾客这么想，林家人见状心里也有了数。
林初跟着韩望秋来到燕城一天就住进了医院里，平时恐怕没少被冷待。
林方海跟身边围绕的客人简单说两句，慢慢走到林初旁边，尽管心里有了猜测，十几天不见，林方海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初身上的变化。
林初是不太容易吃胖的类型，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胖过，他穿着专人定制的礼服，版型极好，将他衬得犹如挺拔的竹子般，不卑不亢。
气质更好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不再总是一副即便打起精神，也流露着说不出的病气模样。
林方海忽略心中那股异样，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韩望秋，皱起了眉 ：“你在燕城这十几天都是怎么过的？韩少没带你回家见他的父母吗？”
提起这个，林方海的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气，他们提前两天就到了燕城，提出在订婚宴之前见一见韩望秋的父母，双方父母吃顿饭。
结果却被韩望秋轻描淡写地拒绝了，还表示订婚宴他们不会出席。
订婚宴不出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韩家对林初根本就不满意！
“你这十几天怎么过的，半点脑子都不长吗？”林方海在宴会上强忍着怒气，压低声音说。
林母一直关注着这边，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也满脸失望地看向林初。
她作为一个贵妇人，在家里发达了之后就一直养尊处优，身边也多是阿谀奉承的人，已经好久没有遭受过这种冷遇了。
林母的长相是偏柔软的，林初笑起来冲淡身上的疏离感后的气质就有几分像她。
只是这些年，随着林父的事业越做越大，她身上我见犹怜的柔软被消磨干净，只剩下满满的苛责。
他们在怪林初表现不好，让他们受到冷待，甚至可能得不到想要的利益。
林初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冷漠的视线划过林父脸上的愤怒，林母眼睛里流露出的苛责，还有暗暗关注着这边，神情自然无辜的林冉。
这样看，他们实在很像一家人。
林初表情冷漠，他的怒气不像林父极为愤怒却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维持表面的平和，以至于看起来有些扭曲，始终平静淡漠 ：“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自己去联姻。”
林父怔了怔，似乎没想到林初会这么跟他说话，脸上的神情一时有些恍惚。
林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和他以往的说话声音差不多，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纷纷惊诧地看过来。
围观人火辣辣的视线落在林父身上，这才让他如梦初醒，怒不可遏道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转头慌乱地看了周围一眼，脸上堆起笑 ：“误会，是误会，刚才我跟他发生了点不愉快，没想到他这么不懂事……”
林初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宴会厅，环视场内所有人，声音很冷 ：“没有误会。”
如果说刚重生时，林初浑浑噩噩，只想逃离那个让他窒息的牢笼，可是现在，他更想亲手斩断那个牢笼的枷锁。
他来到燕城才发现，世界真的很大，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喜欢他。
林初叹了口气，脸上却慢慢扬起笑意 ：“你不累吗？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演来演去。”
不顾林父脸上错愕的表情，林初继续道 ：“直说吧，我很讨厌你们，你们将我送给韩……望秋，像个商品一样，那就不要再做出这副嘴脸了，我和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忽略韩望秋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本质上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
林冉是“自由恋爱”，他却是可以转手送出去的商品。
如果他遇到的不是韩望秋，是其他人呢？
他们没有想过他的未来会怎么样，也不在乎他的一辈子会不会因此毁了。
“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生在林家，也是够不幸的。”林初自嘲地说，脸上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 ：“就这样吧，断绝亲人的关系，再见就是仇人了。”
林初说完，深呼一口气，不顾旁人惊讶得合不拢嘴的表情，转身就朝宴会厅门口走。
林父满脸涨红，这才反应过来，再顾不得什么脸面，手指颤抖地指着林初，胸膛不断起伏 ：“你、你站住！你今天敢踏出这道门，就再也不要后悔！”
林初脚步微顿。
林母急急地搀扶着林父，林冉也从不远处跑过来，焦急地看看林父，指责地说 ：“表哥，舅舅舅妈每天都很关心你，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初转身，打断林冉的话 ：“刚才忘记了，顺带告诉你一件事，就算是垃圾，在我手上的，也是我的垃圾，哪怕我不想要了，也只能我丢到垃圾桶里，你才能去捡。”
林初看着林冉，跟他对视，语气平静 ：“因为除了你，没人会想要垃圾。”
林冉满脸惊讶，神情都扭曲了一瞬，他急忙低头。
在场却很少有人注意他，看着林初的视线移到林父林母身上，一字一顿道 ：“我会登报断绝关系，报纸会寄给你们一份，记得签收。”
林初说完，脚步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地走出宴会厅。
即便说了这么一长串让人大跌眼镜的话，他也没有歇斯底里，连愤怒都是平静的，看着也格外决绝。
众人一时之间忙着消化林初话里的内容，就看见旁边的另一位主角，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似的，脸色猛地一沉，身上的气势阴沉地像要吃人。
紧接着不顾在场的宾客，大步流星地往门口去。
围观者只觉得韩望秋的脸色黑得快要能滴墨了，也是，订婚宴的主角之一都跑了，临走前还留下这么一番话。
这不等于在韩望秋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吗？
这谁能忍？
主角都走了，在场的宾客不尴不尬地杵在这儿，不免感叹道。
“这林初也是个拎不清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以后真嫁过去了，还不是被韩家人拿捏的死死的。”
“嫁？没看韩少的脸色冷成什么样了，这么不省心的谁敢要，这林初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在角落听着的尹晗摸了摸鼻子，抬头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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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临近中午，阳光从酒店的走廊窗户外斜斜照进来，温柔热烈，但并不刺眼。
林初站在窗户旁，看着阳光铺照大地，他离窗户近，光施施然地落在他身上，像给他渡了一层光。
韩望秋追出来看到他的状态，提起的心脏稍稍放松了一点 ：“我以为你会哭。”
林初偏过头，歪了歪脑袋 ：“哭什么呀，再哭就太傻了。”
上辈子他整夜整夜睡不着，几乎将枕头打湿时，就已经为他们流够眼泪了。
林初想了想，问 ：“我们现在回去吗？”
他将订婚宴搞成这样，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
韩望秋状似认真地沉思了几秒 ：“跟我去个地方吧。
他想起什么似的 ：“我们这样算逃婚吗？”
林初怔了怔，随即眼睛弯弯，随口道 ：“哪有两个主角逃婚的，顶多——
“算私奔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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