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把酒千杯平日月[侠客风云传同人]》池苑种兰

9、多心与否

　　没想到她一辈子行善积德，临了却因为一杯水酒到地狱受黄莲腌制腊味之苦。昏暗摇晃的视界里，似乎不时便会有三四个人影来查看火候，等只剩下一、二在旁驻足时就会强灌苦兮兮的腌料。

　　如此恍惚了不知多久，未晞才逐渐意识到她尚在人间而非阎王爷的后厨这点。此不是租间也不像医馆的木屋有着朴质的青竹色软天花，阳光透过三侧窗子倾泻在各色木质的家私之上，配合着被子上淡淡的晒后气透着股烟火暖意。

　　就在她慢慢转动视线的时候，只听一旁方向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小姑娘，你醒了？”

　　未晞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皓首白眉的老者正坐在榻边不远处的木凳上，缓缓捋着长须用波澜不惊的声音说道：“莫怕，我是这逍遥谷的主人。”

　　逍遥谷？听起来倒不是青楼南馆，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未晞想开口询问，可气刚到喉咙就变成细针，刮的咽喉疼痛难忍：“啊——”

　　老者就像是能听见未晞心中所想般，开口安慰道：“你中了我师弟玄冥子的九转销魂散，我徒儿谷月轩将你带回来救治。此时毒未散尽，还要些时候方能开口说话。”

　　被这么一提，未晞才隐约想起酒馆之事。这门派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下毒，一会儿救人的，也不知道史捕头和关少侠怎么样了。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软绵绵的身子，未晞累的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伸出两根手指，期盼着对面人能理解她的意思。

　　老者点了点头，缓声道：“放心吧，他们都没事。”

　　听见当官和有名的都没事，未晞七上八下的心里才松缓了些，刚想再躺回去却听有人在屋外轻声言道：“师父，我把药煎好了。”

　　老者应了一声，换了身素净衣衫的谷月轩才一手推开房门，一手端着个放了瓷碗的托盘走进来。瞧见盯着他瞧的人时，脸上忽有了喜色：“啊，姑娘你醒啦。”

　　老者瞧了瞧床榻上憔悴非常的少女，垂目轻叹了口气才起身交代道：“轩儿。既然沈丫头不在，你就照顾她吃药吧。”

　　谷月轩应了一声，先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床头的木桌上，又从木柜里取了个靠背软枕放在未晞的背后。等仔细安顿好了，才端着药碗在老者原先坐的木凳上坐下，取了羹勺轻轻搅散热气。

　　未晞因胎里带出的毛病，自小吃药便是家常便饭，虽近年来旧疾不太复发，但对于喝药汤、服药丸仍是轻车熟路。接过谷月轩递来的药碗后，也不用汤匙，直接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等面带诧异的谷月轩接过空碗时，老者才轻笑一声交代道：“你就好好静养，直到复原为止吧。谷内向来少有外人出入，你可以安心地待着。哦，若是嫌房里太闷，也可到屋外四处走走，但记住别太劳累，以免影响体力的恢复。”

　　老者又嘱咐几句后便带着谷月轩离开了屋子，一再枕头上的未晞虽有心道谢相送，又怕一开口咳嗽起来吐了方才服下的药汤。等房门轻轻关上，才长长呼出撑着的那口气，整个人又瘫回了床上。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呢？也或者没什么不对，是她这些年颠沛流离不习惯有人照顾？沈姑娘又是谁啊……眼皮怎么这么沉，撑开来好费力。

　　等未晞的神志再度清醒些的时候，一道颀长身影正站在床头旁的桌边安置灯罩，而三扇木板窗只余对着古树那扇还半掩着。昏黄摇曳的烛光照亮了桌前榻旁，也照亮了那人和煦温雅的面容。

　　谷月轩听见床榻上细微的声音，目不斜视的后退两步背过身去：“是谷某唐突了。只是思及姑娘尚未痊愈，沈姑娘又有事离开，我等男子不便近身照顾，故点了此灯。”

　　未晞方才几次心里疑他，可见人家如此坦荡的言行，心里倒觉得那些担心属实可笑的紧。将视线转向灯罩下盛着微有热气白粥的瓷碗，咳了几声勉强发声道：“咳咳，多谢。”

　　谷月轩听了忙摇了摇头：“别这么说。是谷某连累了姑娘，自然有照顾的责任。……白粥是胡叔刚煮好的，本怕姑娘睡着一会儿要冷，这下倒刚好。”

　　听未晞轻声应了，谷月轩便告辞并交代说空碗放着等他来收。

　　未晞复又应了，谷月轩才起身走到屋外，在关上房门的时候似是想起什么停下了动作：“杜康村那边我已去做了安排，姑娘安心养病就好。”

　　这次未晞还来不及答应，房门便已彻底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