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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修) ...

  •   王尧给他气乐了,先是沉吟不语,瞧着扒拉他腿不放的小人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淡的说:“你,真想我踹你是不是?”

      温古咽了一下口水,害怕让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真踹的话他一定很疼很疼。

      就在王银上前企图求情阻止的时候,温古就麻溜迅速的站起身来,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是特别疼,我没事儿啦!”

      王旭忍不住笑他,温古浮夸的演技只有银弟、贞弟会信,但眼瞧着温古看见王尧不好惹,即刻变成了一个小怂包,这幅模样真是让在场看透不说透的人哭笑不得。

      梨花进厅里时,正看见解树小心翼翼的把一张纸放到书桌的一本书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梨花的声音不大,但小心翼翼的解树还是吓了一小跳,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脏,顺了顺然后呼气。

      梨花见状,正要问她,却见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梨花抬眼就看见了迎面出来的王尧,她轻和的喊了他一声:“三哥。”

      王尧脚步一顿,与她颔首示意,而后又将目光投向她身边的解树,他蹙眉,似乎在疑惑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树儿?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王银最先跳出来,跑过去的时候还微微挤开了梨花,梨花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余光瞥见悠哉悠哉坐下的王尧,再是王旭,她都不经意的略过,解树来这里,恐怕是和八哥有关。

      “那倒不是。”解树才摇头,王银便稍有失落,她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是来放东西的。”

      “是吃的吗?”王银说着直径往书桌上找。

      解树再想阻止似乎也来不及了,王银眼珠子一转就看见了被摊开书面上的纸,抢又抢不过只能把希望暗戳戳的寄托在王旭身上。

      王旭替解树解了围,梨花亦觉得有些新奇,她不知道王旭和解树之间发展到哪一步,但她可以感受到王旭和解树两人的氛围,尤其是解树下意识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旭的时候。

      梨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王旭。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边王银、王贞、王垣以及小温古已经开始揣摩解树那张纸了。

      是字呢?还是画?

      梨花看着乖乖听王昭话举起手的王银、王贞、温古三个人,等王昭说是这个的时候,她的嘴角适宜的浅浅勾起,含笑道:“是很像。”

      她一出声,王尧就抬眼瞅了她一眼。

      “四哥怎么可能吗…还真是,一样!一模一样。”王垣惊道。

      用开心的笑脸来表达喜悦,解树真是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梨花这么想着。

      王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一直看着吵闹的三大一小,嘴角噙笑,似微风拂过。

      他毫不留情的打破:“你——”

      等梨花回望,他又继续说:“你的儿子刚才打算陷害我打他,你身为他的母亲,不应该表示一下吗?”

      梨花轻蹙眉,不解的目光转向温古,就这么一看,他更是心虚的躲到王银身后,王银也急了,“温古不是故意的,三哥不要和他计较嘛,求你了!”

      王贞也不赞同的朝王尧道:“哥你怎么和温古一个小孩子计较,真是不大气!”

      王旭的嘴微抿,方才因为解树出现而有的喜上眉梢这时候也因为王尧一句话而消失殆尽,他道:“温古是我的儿子,我身为温古的父亲,孩子做错了事,我的责任更大,我才更应该表示才对。”

      王尧没理王旭,双眼只盯着梨花看。

      梨花哪还不知王尧说的是真的,她轻声唤了温古,温古小碎步的从王银身后走出来,浑似娇滴滴的小姑娘,才七八步的距离,他就踉跄了一下。

      等他走到梨花跟前,就听梨花问他,“你三伯父说的是真的?”

      这话倒不是怀疑王尧说假话,就连王旭都表示他的责任更大,是以这事多半是真,可不论是真是假,梨花还是会例行询问,温古有申辩的权利。

      温古瘪着个嘴,点了一下头。

      梨花摸了摸他还顶着小花环的脑袋道:“去和你三伯父说声对不起,以后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她又看了一眼他头上的花环,问他:“你知道这兰花是什么品种的吗?”

      温古小声说:“知道,君子兰。”

      梨花朝他轻声道:“那你知道君子坦荡荡吗?”

      “知道。”温古愁眉苦脸,捏着自己的衣袖,“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夫子教我了。”

      “那你怎么能戴着君子兰做出这么不君子的事情呢?”梨花握住他的小手,轻轻安抚,“你知道你现在应该怎么办吗?”

      “知道……”温古见到梨花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颜,便也鼓起勇气给他讨厌的伯父道歉,他又小碎步似的走过去,忸怩道:“伯父,我下次不敢了,对不起。”

      王尧勾了勾嘴角,没说话,又极其隐晦的朝梨花看去,似笑非笑。梨花总觉得他想和她说些什么,只是碍于现在人很多。

      果不其然,等梨花落单的时候,王尧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攥着她的手就往人少的地儿去,梨花觉着他想找她算账,可又知是温古磕磕绊绊的作弄他,便没好意思挣开。

      何况自上次,她和王尧的关系好歹回温了一些,她也便由着他把她带到屋檐后面。

      他低头看着她,义正言辞道:“看见了?以后不要听那孩子的片面之词。”

      梨花让这话听的一愣,紧跟着,她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显露出一抹浅笑来,“我知道了。”

      王尧让她这模样稍稍晃了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梨花让他这样子弄得有些不解,抬起手来轻抚在脸上,困惑道:“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谁知王尧又忽的抓住了她的手,握着她抬起的手腕,双目仍看着她不移开。等了等,梨花听他道:“你,以前没有对我这么笑过。”

      他嗤笑一声,又重复了一遍:“从来没有。”

      梨花一怔,随即垂眸,有些许不自然。

      “因为笑起来不好看,又怕你生气,所以我不敢在你面前笑。”梨花这番话让王尧一噎,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反驳她。

      他没有说过不好看,他说的是丑。
      笑起来丑,哭起来也丑。

      惹得梨花好长一段时间不敢轻易表露情绪。在梨花的记忆里,她总是在王尧面前哭,幼时被他绊倒了哭、惹他生气时摔在地上哭、被他吓唬了想哭,就连被他……

      她在他跟前总是哭。

      他应该给她哭烦了,否则怎么会警告她别在外面哭啼啼的丢脸,她是忠州院王后的养女,在外面哭哭啼啼岂不是让人误会他的母亲苛待她?

      忠州院王后在物质上从不苛待她,至多视她无物。

      王尧看着浅笑盈盈的梨花,很想看透她这若有似无的笑,他能看透很多人,他也一直以为梨花是软弱的、娇小的,可她却可以做出反抗他的事。

      是了,他差点忘了。

      她从未说过嫁给他的话,她只会不停的低头、不停的羞怯,他当时只以为她是性格所致,害羞以及脸皮薄。

      他实在不懂,如果她没有说谎,那她小心翼翼的亲他不是对他有感情吗?她又是怎么会在事后和他说出“你别这样,你不能这样,我要嫁给旭哥了,他以后是我的夫君”这样的话。

      她怎么敢在他面前哭?

      王尧很想回过头问问她,你说你要嫁给旭,我不能再这样对你,那你和他躺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曾经打上了王尧的标签,怎么心里不想想他不能这么对你?

      “温古年纪小,三哥海量,这次是他贪玩了,如果三哥还是介怀,梨花给你道歉。”

      王尧挺不开心,心里又起了心思想逗弄她,便缓缓低头,她躲了便罢,没躲开便是她没把握住时机。

      怎料梨花揪住了他的衣袖,小声乞求:“三哥。”

      瞧这娇怜儿的模样,他微抿唇,目标从她的唇到了颈窝,然后嗅了嗅,梨花只觉着身子有些微妙的颤栗,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肌肤表面,然后浮现一层淡淡的粉红。

      “你没有抹药?”

      梨花下意识的想摸摸自己的脖子,可那里还横着一个脑袋,一时之间有些羞赧,又强忍着僵硬道:“因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就没有再抹了。”

      他复又抬起头来,“多抹,药方是太医监的珍藏,听说抹完一盒之后的女人,肌如白玉,肤如凝脂,就算没事了,也可以多抹一抹,对肌肤好。”

      没有女人是不爱美的,便是梨花再清雅的性子,听到可以让肌肤如玉的时候还是难免惊叹,更是觉着这东西来之不易。

      “多谢三哥送我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很感激。”

      她的话未免客气,也未免客套。

      他沉思了一会儿,总觉着胸口一股闷气上不去下不来,越看梨花他就越懊恼,最后,他抬起手来,大拇指抵着中指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弹了一下。

      “唔——”梨花捂住了额头,同时疼得闷哼一声。

      他的性格一向阴晴不定,可大多数情况下,他的心思很好猜,可现在梨花也没想到上一秒还关心她来着,下一刻却狠狠的弹了她一下脑门。

      王尧的嘴微抿,等见梨花看着他满是控诉,他不由得发笑。梨花也气,再见他发笑,更是埋怨不已。

      “你和你儿子,生气的时候都一模一样。”微微努着嘴,敢怒不敢言。

      梨花听他提及温古,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之后又煞有其事道:“他是我儿子,当然和我像,不止和我像,他和八哥一样好学。”

      王尧默了一会儿,眉头微蹙,稍有不悦,“你不要总在我面前说起那孩子和他的父亲,这样只会让我想起你让我不开心的事情。”

      “好……”

      梨花觉着,再好不过。
      她巴不得他不愿听。

      ……

      这两日听闻莲花在屋里亲手做了一个枕头要给陛下,梨花倒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天冷,陛下年纪大了,便送护膝给陛下护一护膝盖也好。她与莲花一起入的宫,参见陛下后,他果然对两个女儿所送的礼物感到无比满意,莲花又是个嘴甜的,哄的陛下眉看眼笑。

      直到陛下有意提及莲花的婚事,意要将她嫁给豪族时,莲花脸色方才微变,可她又很快调整,巧笑盈盈,言一切听从陛下的安排。

      梨花倒是佩服莲花,难怪除了淑仪姐姐之外,陛下最喜爱的便是她。

      出了大殿,因要去茶美院,梨花便与莲花分开,也不为别的,就是泡一泡汤泉,驱一驱近日来的寒气。

      她换了纱衣,便要往外头的汤泉池子去,走的近些,却见到一个青年在池子一旁浸泡着半个身子。听到了后头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梨花这才看清是谁。是贞州院君王湛,是陛下颇眷顾的贞州院夫人所出。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是梨花啊。”

      梨花亦笑着问好:“十一哥。”

      高丽对于男女大防并未多严重,男女在同一个浴场里共浴并不算稀奇事,梨花迈进汤泉,虽与王湛不算近,可池子就这么大,倒也不算远。王湛凑来两步,问她:“今日没带小温古入宫?好久不见他了,也不知胖了多少。”

      梨花无奈道:“他在家读书呢,确是胖了两斤。”

      王湛喜静,他不爱与诸位兄弟打打闹闹,或者挤着去八王子宅邸,他与王垣的哥哥,也就是五王子王义的关系倒好些。他虽喜静,却也隐隐倾向王尧一方,他的生母贞州院夫人柳氏是陛下发妻柳氏的族妹,在柳王后去世后入宫,代表贞州豪族而来。

      柳王后虽为陛下发妻,身份尊贵,却并未留下子嗣,贞州院夫人入宫虽不迟,却是实打实的夭折了三位小王子,只剩下王湛,倒还有三个妹妹,如今也都还小。

      梨花想到他的妹妹,便说:“等天气暖和了,你带木兰她们来八王子宅邸转一转,我和莲花姐姐定要好好招待她们。”

      “就招待她们?”王湛故作生气,“不招待我?”

      梨花无奈,顺着他的话玩笑道:“你去找八哥,让他招待你,我们女孩玩儿。”

      王湛瞧着懊恼不已:“唉、唉,你不如小时可爱了。”

      说到小时候,自来到忠州院,王尧爱欺负她,王贞顽皮,王银平日也无法随意来,小姨与忠州院刘王后关系实属一般,倒是东阳院庾夫人、贞州院柳夫人常来,王垣是王尧的跟屁虫,王义要带着王垣,只有王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要贞州院夫人来了,王湛也会来,即是贞州院夫人不来,他也总能找到机会来,倒也阻止过几回王尧,而他说话好听,王尧听得进去。

      ……

      明伊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日,眼见着好姐姐般的她离所有人而去,梨花止不住的恸哭,一位全心全意为了夫君的女人,爱屋及乌的她,把梨花、莲花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把温古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

      她是非常合格的夫人,可她在生前不曾得到夫君的爱,在丧礼上,梨花看着站在她眼前的男人,心里问着,他对明伊是否有一丝单纯的爱意,无关责任,只有男女。

      这是明伊的可叹,也是明伊的可悲。

      温古知道死去的概念,梨花本担心他会悲痛至极,可显然是她多心了,他还抹着眼泪,反倒安慰着梨花,“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他又说:“大哉死乎,君子息焉,小人休焉。”

      “她很累。”

      梨花把温古搂在怀里,她没想过她看的倒不如温古看的开,她一直替明伊不值,可温古在告诉她,明伊所奉上的一生,付出的种种,终于在死去而卸下重担,卸下了任重而道远。

      她幸,却又何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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