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2、下毒 ...
-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某个春意盎然的早晨,旭日已经升至半空,某人还懒懒的躺在床上,吟诵着白乐天的诗句。
孙颜听得好笑,忍不住半起身捏住玉儿挺翘的鼻梁:“你自己懒也就算了,还偏偏要做什么风雅。”
玉儿混不在意,反倒一脸戏谑的说:“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嘛,不消受一下美人恩怎对得起这大好春光。”
孙颜拉开她不安分的手,点头:“看得出来你挺不求上进的。”
玉儿贴上去,鼻尖磨蹭着孙颜的脸颊,含糊的说:“我还能求什么上进?做皇后?做皇帝?”
孙颜一顿,不由和玉儿离开一些距离的看着她,伸手抚上玉儿的眉毛,细细的摩挲着,带些怅惘:“是啊,原来不经意间你已经是尊贵至此了。”
后宫里,海兰珠虽然得宠却不问权势,玉儿便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之极。
看着孙颜的神色,玉儿心头一紧便脱口而出道:“颜”
孙颜看着玉儿骤然聚起的忧色,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有些感慨时光变化罢了。想着仿佛我们初见还是昨日,现在已经是翻天覆地,不得不承认世事仿如白云苍狗。”
玉儿出了口气,缓下心神才道:“确实世事多变,我也想不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喔?”孙颜突然来了兴致,“那你之前设想的是什么样的?”
玉儿凝眉思索,半晌道:“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平淡终老吧,反正会嫁过来这是早已注定的,但我又不屑于靠谄媚君王来获得什么,所以应该也就是想再次见到你之前那样不咸不淡的平静生活直至终老吧。”说着,她看向孙颜,“反正不会像现在这么纠结,整天患得患失。”
孙颜挑起玉儿的下巴:“怎么?难道你现在很患得患失?”
玉儿不客气的回敬:“难道不是?”……
翌日,玉儿来到中宫向皇后请安。
哲哲让玉儿坐下:“早和你说了,陛下不在宫里,你手边事情也不少,这安不请也罢。”
玉儿垂首:“多谢姑妈照拂,玉儿昨日已是没来问候,心下已多不安,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来问候的。不知姑妈头风可有缓解?”
哲哲看着玉儿的识大体很是欣慰:“已经好多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后宫除了你们四妃其他人位份都太低,而你们当中海兰珠身体越发的不好,娜木钟又躲着不见人,巴特玛又向来默默,只能让你多些担当了。”
“姐姐……”玉儿眉间一紧,“身体还是不好吗?”
哲哲连连摇头:“本以为这开春了总该有些好转,谁知非但没有好转,人却越发的虚弱,连门也不大能出了。太医也只说是根基薄弱,要静养。”
玉儿道:“我宫里新来了些紫参,据说大补,过会儿就给姐姐送去吧。”
哲哲不在意的摆摆手:“她宫里什么没有,虽说陛下出征在外,可一切都是让人反复注意了的,每隔数日还让人特地详尽报告了去,你也不用为她烦心了,估计就是八阿哥的事伤了根本了,心病上的事情,只能靠自己。”
玉儿正犹豫着该说什么,便听到宫人来报:“贵妃娘娘求见。”
转头,便见娜木钟走了进来,连日以来,她都避着不见任何人,此时突然出现倒是让玉儿和哲哲都觉得有些突然。
还是玉儿先笑道:“刚刚姑妈还说你许久不见了,这不说曹操曹操到了。”不同于玉儿的笑意,娜木钟的脸上铺满着浓浓的愁色,阴郁的好像大雨前的天际。
哲哲打量了一会娜木钟,还是雍容的笑着:“还以为你身体不好,现在看来竟是胖了些许。”
玉儿敏锐的感觉到哲哲的不悦,便打圆场说:“现在才开春,衣服还厚,可能是姑妈错觉了也不定。”
娜木钟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却又半晌没有下文。哲哲已经觉得她之前是故意推脱不来请安,此刻她这个样子便让她越发不耐。
“娜木钟,你要是想说什么就说吧,老是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我……我……”娜木钟看看哲哲,又看看玉儿,半天还是什么也没说。
哲哲耐性不再,索性说:“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跪安吧,本宫有些乏了。”
娜木钟呆呆的站在那里,身形沉重的好像背负着巨大的包袱。玉儿有些不忍,还想出言相劝,她已经直接跪下:“娜木钟跪安了。”
看着她走出去,哲哲连连摇头:“这个娜木钟,之前风风火火的唯恐天下不乱,禁闭了一段时间又变成这个样子,连句话都不会说了,左右都不能让人省心。”
娜木钟变成今日这个样子,多少都是自己造成的。想到这一节,玉儿还是赔笑:“也是年轻,多历练历练或许就好些了。姑妈,我还是担心宸妃的病,按理说冬天已过,本就不是什么大病,不该又严重了的,要不我们改日去看看吧,毕竟也是陛下反复嘱咐了的。”
“也好,”哲哲点头,“也叫上娜木钟她们,总不能让陛下以为我们薄待了她。”
回到永福宫,玉儿换上了件轻快的便装。看到孙颜还在帮她整理着一些文书。孙颜感觉到她回来了,抬起头冲她一笑,还是又低下头一边写些什么一边说:“没什么事吧。”
玉儿淡淡摇摇头,在一边坐下来:“没什么大事,就是闲聊了一会儿,就是娜木钟的样子有些奇怪,让我有些放不下心。”说着,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有就是海兰珠的病又重了,我们商议着改天去看她。”
孙颜手中的笔停在了半空中:“又重了?为什么,不应该啊?”
玉儿放下杯盏:“海兰珠身体一直就不好,八阿哥那件事又让她伤透了心,现在初春,有些反复也是难免。”
“那太医是怎么说的?也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拖着吧。”
“颜,你的笔。”
孙颜太过专注海兰珠的事,沾了墨的笔一直悬着,笔尖一滴墨汁落了下来。
听到玉儿的话,孙颜才低头,发现墨迹已经在纸面上化了开来,微微愣了一下,她干脆把那张纸拿到一边,继续问:“然后呢?太医是怎么说的?”
看着孙颜的神情,玉儿突然觉得有些烦躁,沉着脸说:“我也是今早才听皇后说的,其他的不知道。”
“要不还是去南边给她找些医生吧,毕竟那边医术高超一些。”一会儿,孙颜又说,“会不会是春季到来,突然变暖让她有些不适应?”
孙颜的话很是关切,可是越是关切就越让玉儿觉得心烦,索性把目光转向窗外不再言语。
数日后,哲哲果然如先前所言聚集众人前往关雎宫探望海兰珠。
得知皇后率众人来看望自己,海兰珠虽是浑身虚弱也只得强撑着身体出来迎接。
看到海兰珠,巴特玛低声自语道:“脸色还是这么苍白,看来身体是确实不好了。”
玉儿听到了,也没说什么。海兰珠已是稍事梳妆过了,可是脸上的苍白还是很明显,巴特玛也没有说错,一眼望去,着实让人心生怜悯。只是自从之前求见她不得,玉儿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难免生疏。再加上心底那丝飘忽的介怀,也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哲哲引着众人坐下,温和的看着海兰珠:“你身子不好,我们担心不过,便过来看看。这几日可好?”
海兰珠脸色苍白,却是竭力保持了得体的笑容:“好些了,多谢皇后和几位姐妹关心了。”说着,她看向玉儿,玉儿注意到她的目光,略微一愣,便回复似的平常笑笑,不作他言。倒是一边的巴特玛和几个下等宫嫔闲闲的问着些海兰珠的膳食药物,才不至于没话可说。
正说着话,娜木钟走了进来。她的脸色很不好,天气尚寒,她额上竟然渗出了些许汗珠。她给众人行了个礼就捡了个边上的位子坐了下来,一语不发。
哲哲越发不悦的看着她,众人也有些尴尬。
这时海兰珠的婢女端着她的药走了进来:“娘娘,到时候服药了。”
巴特玛转头:“听说宸妃娘娘这服药时间是很严格的,看来不虚啊。”
边上一个宫嫔立刻附和着谄笑:“听说陛下可是特别嘱咐过的,让太医随时候着,不能耽误了宸妃姐姐的病呢。”边上几人也连连点头,皆是满脸的羡慕。
听着众人的话海兰珠有些尴尬,但看着哲哲只做不闻的和玉儿说着些什么才稍稍定定神。朝众人笑笑便接过药喝了一口,只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是方子变了吗?怎么有些酸?”
婢女一脸茫然:“没啊,还是按太医的方子抓的。”
哲哲听到声响,回过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海兰珠刚想说没事,一仰头,却是一滴血从嘴角流下来,血越流越多,渐渐连成线,眼前也模糊,似乎看到玉儿惊恐的站了起来,哲哲手忙脚乱的在叫着什么……意识却是越来越模糊,再一动,便是整个人陷入了黑暗。
整个殿里乱作一团,每个人都被着突然的变故惊得几乎手足无措。被喊进来的太医诊断之后惊恐地跪到哲哲面前。
“皇后,宸妃娘娘是被人下毒了。”
哲哲脸色登时变了:“是谁”
哲哲话未说完就被娜木钟骤然的大笑打断,娜木钟笑的几近癫狂,眼泪都流了出来。边笑着,边指着海兰珠,脸上还带着泪痕,不知是不是错觉,玉儿竟觉得这眼泪里有的是沉重的忧伤。
“海兰珠!你终于还是死在我手上了!哈哈,哈哈……”
哲哲初是满脸的不相信,耸动的站了片刻,然后一个箭步冲到娜木钟面前,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她脸上:“你!”
哲哲这个耳光打的极重,娜木钟竟被打的倒了下去,嘴角也有了血迹。玉儿见了,连忙上去拉住她:“姑妈,现在姐姐身体要紧,贵妃妹妹的事容后再说吧。”
哲哲是生了大气,伸手指着娜木钟:“若是海兰珠无事还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必然万劫不复!”
娜木钟止住了笑,直愣愣着眼睛看着哲哲:“你不知道吗?我早已经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