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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逃亡路(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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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境。
证明自己是女子,容易,她本身就是个女子……可是她却不能暴露自己真的是女子的身份。
因为风昀生在旁边。
听完他的话,风昀生眸色依旧平淡,“你想如何证明?”
玄林的眼神愈加鄙夷,他紧紧地看着安如九,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直觉,眼前这个人绝有可能是安如九。
他的身子在颤抖,头一次这么预感,心底冒着兴奋和恐惧。
玄林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正想开口。
“是不是女子,给老夫把个脉就知道了。”身后一个苍老深沉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一想起,所有人都沉寂了,没人敢说话,气氛立即凝结。
安如九在之前预想过很多结果,万万没料到太辛竟然发话了。
他浑浊的眼睛微睁,目光淡淡地落在安如九的身上。
显然他也看出来安如九的样貌,虽是女相,可和那安家长子极为相似。
安如九一脸害怕的样子,慢慢地踱步到太辛的面前,离太辛越近,她感觉身边的空气越凝结几分。
安如九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力的流动。
她现在完全不担心太辛判断自己是男女身份,而担心会查出自己体内的内力。
一个寻常村姑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内力的,他们若一发现端倪,便肯定会把自己抓起来。这样,无论是否是抓住了安家长子,安如九也到底还是落入了他们的掌中。
安家长子是女身的事,不告而破。
安如九心底越来越凝重,可表面上依然作出担惊受怕的模样。
她体内的内力已经被她压抑得极慢极慢……仿若不再流动,安如九感觉身体行走越加困难,当她到太辛面前的时候,已经满额的冷汗。
太辛定定地看着她,想把她的模样看穿,宛若冰刃。
“小娃,伸出手来。”他的声音依然像被微着的枯枝,透着喑哑。
安如九缓缓抬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太辛三指把上她的脉搏。他面色沉凝,看不清浑浊的眼睛里在想着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安如九感觉自己内力被压得仿佛心脏快停了般。
玄林也紧紧地攥紧拳头,死死地看着她。
“不对啊……”太辛紧皱眉头。
他表情越严肃,安如九的心越加提高,快到了嗓子眼。
太辛抬目,眼神如电,狠狠地看着安如九,他心中确实有疑虑,又觉得怪异非常。
终于,太辛放下把脉的手,低声道,“走吧,你不是安家长子。”
安如九心底松了口气,眼眸低垂,不敢显露任何情绪,她小声说道,“谢……谢谢。”
正当安如九感觉事情结束的时候,突然,她被太辛抓住肩膀,安如九错愕地看去。
太辛的手在她脸上游走着,从脸的边缘到鼻梁,他眼神浑浊,里面却涌着丝丝暗流。
最终他放下手,“走吧。”
他方才是在最后确定安如九到底是不是有端倪,她是否易了容。
这安如九完全不用担心,师父的易容术,除了她,无人能解。
安如九唯唯诺诺地道了谢,然后随着风昀生离开。
看着后面的人越来越远,安如九终于松了口气。
她从一接近太辛就开始压抑内力的流动,直到行到四五公里远后才敢缓缓放松。
看向风昀生,他自始至终都是平淡的神情。
“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吧。”她低声道。
“嗯。”风昀生轻声回复。
出了城门是荒郊平原,大概有二三十里长的路后,才有一片树林。
地面生长着寥寥小草,微风吹过,带起点点黄沙,她抬眸,一眼万里,视野通畅。
虽是蒙骗了过去,安如九也不敢掉以轻心,她提着气,快速向前行去。
她面色沉凝,只为赶紧进入前面那片树林。
嗖、嗖、嗖!
身后无数支铁箭尽数射来!
安如九回头,看到一群人在后面全力追赶着他们。
太辛则是一脸狠厉和阴郁地行在前面,提尽气,向他们的方向追赶而来。
他当时确实对那安如九的脉象感到疑虑,脉搏跳得极慢,心率极低,仿若不是正常人的脉率,可是在脉象一看,脉象阴柔顺滑,确实是女性脉象的特征,再以手探脸,确定不是易容后,就算心中有所疑惑,他也还是放了安如九走了。
可是他怎么会没想到,那极低的心率,是压抑内力所制;那看似不是易容的脸,是江湖圣人莫归远传授给弟子的易容术;那看似女相的脉搏,其实是可以用药物来改变的?
更让他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在最后,他感受到远方越加强烈的内力波动。
他虽年事已高,将近一百,却武功方面高强,再远的距离,他也能感应到对手的存在。这两个小娃怕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太辛心底怒极,感觉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居然被这两个小娃娃给耍了!
身后明罗派的人已经尽数拿出弓/弩,云纹银质,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冰冷的光泽。这把弓/弩是明罗派得意之作,力道强劲,射程极远,再加上内力的依持,数里远的距离也能射到。
他们的弓/弩方向全都对准远方两个身影。
弓/弩一经射出,阎王难挡!
无数道飞速的银线从空中远射而来,安如九和风昀生也没有掩饰,立即身法敏捷,俯身翻跃,或转向,或高跳,躲过了这些银剑。
安如九感受到这些弓/弩的力度,深知这暗器同往常不同,怕是专门针对远方之人而制。
方才,银剑呼啸而过,她迅速仰下腰身,在剑雨中躲过了这其中犀利的一剑,却还是被划破了脸颊,一道口子缓缓展开,血渐渐流出。安如九顾不得左脸的刺痛,立即翻身躲开下一剑。
而风昀生这边比安如九好些,他身形如鬼魅,在剑雨中疾步行着。
两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这次弓/弩,不简单。
平野广阔,视野宽敞,他们很容易就对准了安如九和风昀生两人。
而太辛神色狠戾,手一挥,下一波银剑尽数而至,显然是起了杀心。
安如九和风昀生提气向前方行去。
前方就是树林了,可是离他们还有十几里远。
躲过了一波银剑之后,两人身上的衣服已被划破。
他们在跑,他们在追。
距离迟迟拉不开,□□攻势一轮比一轮还猛。
风昀生在向前奔行的时候同时要兼顾后面的银剑,这一来,精力消耗较大,有了疲惫之感,安如九感觉更不好了,她身上的病还没好透,再加上武功不及风昀生,躲着剑雨更显得吃力。
两人身在平原,没有任何东西遮蔽,在强烈的日光的照射下,目标显得极为显眼。
他们不能和明罗派的人交手。
那些人都身负极好的武功,手上暗器极多,再加上一个长老太辛,他们的胜率很低。
下一秒,风昀生便挡在安如九的身后。
安如九表情错愕,转头看去。
“向前跑,别管我。”他低声道,声音如润玉。
“你不想活了!”她怒。
弓/弩又一波银剑装上,对准他们,即将开始下一轮攻势。
“相信我。”风昀生浅浅一笑,“阿九。”
轻风吹,黄沙起。风昀生抽出藏在身后的长剑,剑身通体光洁,在日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银光。
“你快走。”
他紧握住剑柄,手指以怪异的姿势翻动长剑,他发动着自身的内力使其缓缓绕在剑的周身,剑随着风昀生的姿势舞动起来。凉风渐渐在他剑锋周边漂浮,他的剑逐渐开始发着光。
同为莫归远的徒弟的安如九,怎么看不出来这是长月剑法三式?
她曾经陷入尸阵中,为找出地上的阵眼,用过的,消耗了近她全部内力的剑法。
可是这剑法虽霸道,但涉及范围不大,至少从他们和那些明罗派的人的距离看来,是波及不到的。
她一眼就看出来的东西,风昀生自然也看得出来
安如九不懂,为什么风昀生要这样做。
剑锋上的剑气已经凝聚完成,风昀生神色沉凝,手狠狠一挥,向下劈去。
狂风骤起,带起地面上的黄沙,疯狂呼啸着。瞬间,眼前的人逐渐模糊不清,只剩下淡淡的身影。
安如九立即明白过来!
平原宽畅无垠,正好给了□□极有利的发射环境。风昀生用长月剑法,瞬间激起地面黄尘,眼前的景象模糊不堪,让敌人失去了射击目标。
虽耗时耗力,却极有效。
好一个障眼法。
风昀生渐渐聚气,开始聚力,愈加浓烈的剑气在他的剑锋上萦绕着,风呼啸愈加猛烈,风昀生目光一凝,第二式剑法劈了出去。
轰——
一时间,黄风狂暴地呼啸着。
一把黑色的弯刃从沙尘中破空而出,直直向风昀生手中的剑飞去,他正在运功中,没有多余的力去躲避这把刀刃,安如九身在风昀生的身后,看不见眼前的情景,当她发现之时,弯刃已经闪到风昀生的眼前。
他手中的剑立即被击飞,长月剑法第三式就此被打断。
风昀生一口鲜血喷出,受到内力极大的反噬。
一个黑色身影从滚滚黄沙中飞速行奔而出。
“小娃娃,小小黄土只挡得住那些小喽啰,你以为能挡得住我?”
声音宛如枯枝轻曳,喑哑又暗沉,带着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