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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越泽很快明白了周一木为什么叹气。

      最新更新的角色介绍里,“周一木”的部分已与“周鸣”的部分混合在了一起,接连遭遇怪事的周鸣终于在“女人”的刺激下觉醒,他又一次记起了所有前因后果,并决定继续“执迷不悟”,誓与那个“女人”对抗到底。

      又——这个字眼关键极了。

      这已经不是周鸣的第一回觉醒。

      早在此次之前,他已经历过多回同样的事情。

      从抵达户镇开始,到在周家过完整个双休,再到于周日的下午时分死去。

      就像一部循环播放的电影,周鸣被困在无限轮回的剧情里,他不断重复着自己一生中最后的48小时。

      与他一样陷在这轮回里的还有周远明夫妻俩。

      他们三人在同一个时间节点集体死亡,被受到邪神引诱的周一木禁锢在了户镇上。

      至于周一木与邪神——那个脖颈细长的“女人”之间的关联,就还得从周一木的先天体弱说起。

      官方公布给玩家的副本信息里,只提到周一木先天不足,自幼体弱多病,因为总是休养在家的关系,同龄玩伴也不多,性格有些阴沉封闭,不过周远明夫妇倒是真心心疼孩子的对象,在周一木身上耗费心思颇多,搬家到户镇也是为了能给孩子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调理身体。

      可这对夫妻没料到,周一木的“先天不足”竟还与他先天的通灵能力有关系。

      年纪更小些时,周一木就曾展露过通灵特质,他时常会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自说自话。

      当然,这“空无一人”,是旁人眼中的空无一人。

      落在周一木眼里,那些角落里热闹极了,他也不是在自说自话,那些好像只有他才能看见的朋友虽然千姿百态,但个个都对他热情,充满好奇,会不厌其烦的陪他讲话——半点不像他的爸爸妈妈期望他去结交的那些“朋友”。

      那些受到周远明夫妇期待,想让他们与周一木成为朋友的孩子们并不待见周一木。

      都说孩子的友情最天真纯粹,可孩子间的恶意一旦滋长,它们能轻易集结成群,演变成群体性的定向攻击。

      病秧子,瘦弱又乏味,没法和大家一起玩。

      还阴沉又古怪,冲着人时没个好脸,却会对着无人的角落做出各种表情,据说是在和“看不见的朋友”说话。

      这世上又哪里有看不见的朋友呢?分明是个根本没人乐意和他呆在一起,只好幻想自己有朋友的可怜虫!

      周一木先是在同龄孩子中受到了排挤,后来渐渐的,流言不知怎么就传成了他有心理疾病,还传入街坊邻居,但凡他出去,遇见了尚算相熟的人,大人们多少通晓人情世故,不会当面说些什么,只会在他经过后互相挤眉弄眼,孩子却无遮无拦,一见了他,就“神经病”、“精神病”的叫嚷一气,甚至会夸张的“呼啦”一下散开,躲避瘟疫似的一哄而散。

      周远明夫妻俩那么体贴孩子,自然不可能没发觉孩子的异常,只是他们到底也是普通人,与其相信自家孩子真的交到了“看不见的朋友”,宁可相信孩子是真的寂寞太久,给自己杜撰了一个心理寄托,有了些心理上的小毛病。

      “我讨厌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搬到户镇新家的第一晚,周一木就见到了那个怪异的女人。

      “小毛病”让他比同龄人早熟许多,见惯了稀奇古怪的“朋友”,女人奇长的脖子也没能让他变脸色。

      他不惊也不惧的姿态引起了专狩孩童的邪神好奇。

      “我也不喜欢。”女人脖子伸的长长的,缓慢绕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孩转圈,她完全是在拿自己的脖子当蛇盘,笑眯眯地说,“所以我把他们挨个带走,让他们没法再聒噪,没法再吵闹,还我的地盘一个清静。小孩子要是太吵了,我就会发脾气,我一发起脾气,这块地上所有的生灵都不得安宁。”

      周一木见自己的椅子被一圈圈盘住,也只低垂了目光,随意扫了眼:“那你要带走我吗?”

      “不。”女人面孔凑近了男孩,端详着他的眼睛,“你很特别,也不吵,直接带走太可惜,我愿意永远留着你。”

      说着,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笑起来:“我还可以教你个方法,让你把你的爸爸妈妈也永远留下来哦?想知道吗?”

      哪怕父母不能真正理解自己的境遇,至今不信自己真的能看见些他们看不见的东西,但毫无疑问,周远明夫妇是周一木在这世上最为在意的对象……之二。

      这话成功让他目光闪了闪。

      因为得到的太少,所以什么都想死死抓牢。

      邪神在周一木心底埋下了颗种子,然后日益催发它,用撩拨的言论浇灌它……直到这颗偏执的种子上开出恶之花。

      “我还要一个人。”计划开始前,男孩对盘在他家浴室天花板上的女人说。

      当晚,在邻城上学的周鸣便接到了周一木的电话,并决定这周休息日来小叔叔家拜访,看看搬来户镇的周远明一家。

      他没想到这一趟有去无回。

      被锁定的空间,不断倒转的时间,灵魂无知无觉重复生前最后两日。

      周一木在邪神的指点下顺利完成了这一切。

      一开始,他确实是高兴的。

      周一木并不认为无限回溯时间有什么不好,可在周鸣不知怎么挣脱了桎梏,于某一天忽的灵魂觉醒时,看着皮相骤然失去鲜活,露出真实灰败状态的周鸣,周一木怔忡半晌,正要把偏移回溯轨道的对方拨回“正规”,周鸣尚顶着满面不可置信与惶惑,对自身状态惊愕极了,却一把把周一木挡在身后。

      死去的少年看见了出现在屋内的“女人”。

      他的第一动作依旧是保护弟弟。

      即便邪神哈哈大笑,告诉周鸣这三条人命都该算在周一木头上,她不过是好心替孩子完成了心愿,周鸣也仅认定她是罪魁祸首,半点没有要责怪周一木的意思。

      “原本名单上可没有你。”女人说。

      周鸣用自己破败的身体护住周一木,没有搭腔。

      他们明明只是堂兄弟,血缘上还差着那么一层,算不得至亲,周鸣对周一木的袒护却是近乎不讲道理,黑白不分的。

      越泽看到这里,方了悟女人所说的“执迷不悟”是指的什么。

      他与静静站在一旁等他看完新内容的周一木对视一眼,不巧扫到对方身后窗户,窗外的世界一片浓黑,那轮听见撞门声时还挂在天上的月亮已不见踪影。

      以这沉沉黑暗为底,走廊壁灯的光往窗玻璃上一照,窗户便暂时起了镜子的效用,诚实反映了越泽此刻尊容。

      越泽的视线在玻璃上一触即弹,迅速转回前方名录。

      不由分说袒护周一木的周鸣,曾经也是个对流言将信将疑,既没有主动亲近过这个弟弟,但好歹也没有在背后说过闲话,刻意躲避对方的对象。

      两人关系扭转的契机是一次校园霸凌。

      被霸凌的对象倒不是周一木,他本就去学校去的不多,在同龄人中像个行走的小病原体,向来只有大家躲着他的份,还没经历过上升到肢体伤害的霸凌。

      这个被盯上的倒霉鬼是周鸣。

      周鸣在同龄男孩里,属于发育偏晚的那类,他的身高直到高一下学期才开始猛蹿,整个人飞快结实拉长。

      而在那之前,他因为个子不高又偏瘦,一身“我只会读书”的温软气场,看着就很好欺负。

      霸凌降临到他头上时,周远明一家还没搬到户镇,周一木的学校那会距离周鸣的学校不远,某天周鸣被人堵在学校附近的小巷里,他不经意一抬头,恰好看到男孩从巷口经过。

      周一木也看见了自己被堵在巷里的哥哥。

      围着周鸣的人起先没注意到巷口多了这么号小朋友,还是有一人顺着周鸣的视线看了眼,见是个小屁孩,只让周一木快滚,不然就带他过来一起“玩”。

      周鸣同样期望周一木快走,男孩却像完全不知道怕,脚步径直往巷里迈,还语气平淡的喊了他一声“哥”。

      “哟,居然是你弟弟?”抓着周鸣领子的人笑了起来。

      旁边另一人忽然说:“哎,我记得这小子有个神经病弟弟,不会就是这个吧?”

      “稀罕!我还没见过真正的神经病!”

      “来,小朋友,转个圈,跳一跳?让我们看看神经病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按着周鸣的人集体哄笑,把靠近的周一木当做了下一个目标。

      周一木走到近前时,周鸣猛地从地上挣起来,试图把周一木护到身后去,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他当着弟弟的面被按了回去,眼睁睁看着一人拎猫似的抓起男孩细瘦的胳膊。

      周鸣:“你放——”

      后面两字没出,被平地“啊”的一声惨叫打断。

      周鸣的话音戛然而止,他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过分瑰丽的红色滴滴答答落到地上,空气中开始漂浮有甜腥气,周围一圈敢于放狠话,动拳脚,却还没丧心病狂到上刃器的不良们呆若木鸡

      周鸣这才看见,一柄锋利的小刀正插/在那只抓着周一木的手上,末端是男孩同样纤细的手指,并且那手指还在用力,正不紧不慢地把刀片往里推。

      “我还有好几年才会满14岁。”周一木的刀片整个贯穿了对方的手,尖端甚至戳到了自己的胳膊,语气漫不经心,“而且我还有精神评估证明。”

      一边有人听懂了他的意思,神情惊惧的抽了口气。

      周一木偏头冲那人笑了一下:“我很乐意陪你们玩,但你们敢继续陪我玩吗?”

      答案是不敢。

      周鸣受到的校园霸凌终止于这场见血。

      周一木的作风同样震了周鸣一下,可他大概天生就是做守护者的命,没往孩子有多阴森狠辣这方面深想,只记起自己过去对弟弟不算太友善的态度,一时又感激又内疚,从此有事没事便到周一木身旁晃悠。

      然后,他就这么把自己“晃悠”成了周一木名单上的第三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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