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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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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嗯……”我绞着脑汁想托辞与借口,文彦博似乎也饶有兴趣地等在那儿,并且还趁我不备,不知死活地拿着我的一缕头发,非常有趣而且认真地挠着他的手心玩,似乎根本不在意我接下来会说什么。
抢回我的头发,在他面前摇手道:“不是我不答应,是……是那个……嗯,对了,你可知道当日双儿怎么进的钟乐坊吗,我是卖身葬夫呢,你知道卖身葬夫的意思吧,就是说双儿是寡妇出身……呜……”故作了一翻委屈难过状,谁知道,当我从挡在脸上的手指缝里偷偷向文彦博看去的时候,却看到文彦博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道:“文某知道那是双儿的权宜之计,实则是为了混进钟乐坊,那双儿口中的亡夫只是被双儿借来一用的同伴,如今正安安好好地在原州城西的如来客栈落脚呢!”
如来客栈都知道,哼,看来文彦博是有备而来,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嘛。抹了抹额前碎发上的汗珠儿,袖子也卷上了胳膊,冲着文彦博的脸用了一个标准的招蜂引蝶手,晃了晃了手中的手帕,皮笑肉不笑地对文彦博说道:“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双儿为了自己与青怡有一个安身之所,已经做了这钟乐坊的舞姬,四处抛头露脸,唱歌跳舞,唉,如此以来,实在是不能与你的清白身家般配啊……”
文彦博对我的这第二招似乎很受用,干脆伸出一只手来托住我的下颌,带着欣赏与赞叹的眼神望着我,笑吟吟的说道:“文某知道双儿之前是为了保全青怡姑娘才答应做舞姬的,这与当日双儿在香卢阁因误会文某而做侠义之心、仁心之义同出一辄,文某怎么会去计较这些呢。再则,如果双儿喜欢跳舞的话也没关系,双儿过门以后,在我们自己家里想怎么跳就怎么跳,不过跳给为夫我一个人看就更好了……”
“打住!”实在受不了文彦博的这种想像的泛滥,而且还把称呼也改了,什么‘我们’、‘家里’、‘为夫’一类的词语,一个接着一个很顺溜的蹦出来,而且还面不改色,好像再自然不过似的。文彦博对于我的此刻的词穷很受用,也很开心似的,趁我不备,一只手握住我顿在空中的手,一只手轻扳过我的脸面对着他,一双黑眸也紧紧锁住我的眼神不放,声音里带着一种诱惑的磁性,柔声对我说道:“双儿,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情有独衷,相信我会给你想要的快乐,相信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相信我这一生都会一心一意的对你,相信我今生除了你双儿,不会再另娶他人,相信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
“相信、相信、相信、我相信,但……”文彦博这一大串表白即使放在现代社会,也许比那段给爱加上一万年期限的表白还具有杀伤力,更何况在三妻四妾、男尊女卑的北宋?而相信任何一个女人,不管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在听到他的这一番求婚表白后,都会像我一样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就点头相信了吧,而且我的热伤风导致的头痛也严重影响着我的智力水平,所以当我像捣蒜一样点着自己的脑袋对文彦博说了一边串的相信之后,文彦博立即兴奋的一把将拉过去,拥进怀里,久久不放。
文彦博是今年新出炉的进士三甲之一,已经直授翼城知县的官职,不久即将起程去翼城赴任。我因为挂着一个人尽皆知的没过门的知县夫人的头衔,所以再没人敢到钟乐坊给我下邀贴,我自然就闲了下来。而青怡在文彦博的一番周旋后,也不用再面对韩妈妈,只是安心待产。而让因为担心即将生产的青怡会受不了欧阳修的背信弃义而另娶他人带给她的打击,死活将与文彦博的婚期拖延到了青怡生产之后。文彦博就顺着我的意思,将婚期定在他到翼城上任之后的冬月十二,地点也定在了翼城。
我与文彦博的婚事除了文彦博着急,还有一个着急的人就是青怡,唯一不着急的人只有我。当我看着一脸平静的青怡正挺着一个大肚子,在屋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又是收拾肚子里小宝宝的衣物,一会儿又忙着为我收拾首饰细软,虽然天气已经入秋,但仍然将大腹便便的青怡忙了一头的汗出来。我终于忍无可忍的拦住她,问道:“姐姐不要在忙了!你为什么这么平静?你不生气吗,不难过吗,为什么要忍着?难过就是难过,生气就是生气,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知道吗,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更担心!”
青怡看着我担心的模样,竟然牵了牵嘴角,柔声对我说道:“其实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我尖声打断了青怡的话:“你说什么?那你……”不是吧,青怡的思想未免太过超前了吧,比现代社会里那些超强的小三还厉害,难道她追求的也是不求朝朝暮暮、只求曾经拥有的‘爱情’?青怡看着我一脸的恐惑与不解,叹了一口气说道:“并不是人人都会像双儿一样好命,遇到像文彦博这样难得有情有义、情有独衷的男人。当初许身永叔时,青怡就从未想过要登堂入室,做永叔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求永叔不弃,将来能侍奉永叔身侧,青怡无憾!”
不是吧,这是什么理论?怪不得青怡这些日子会这么平静,原来她早有‘自知之明’,只想安身立命的生下肚子里与欧阳修的爱情结晶,将来能做一个伴在欧阳修左右奉茶添香的妾室即已心满意足。头晕脑涨的一跨出门,就跟迎面而来的文彦博撞个满怀,幸好他眼明手快,及时抱住我,才没有让我仰面倒下去。文彦博笑道:“这么急着上哪儿去啊?”我推开他扶在我后腰的手,没好气的说道:“头好晕啊,想睡一睡,只有睡饱了,才能把有些事情想想清楚的。”
“双儿绝项聪明,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没想清楚吗,不如说出来给我听听,让为夫来帮你想想可好!”文彦博嬉皮笑脸的堵在门口不肯松手,害得我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也没挤出门去,没好气地说道:“我哪有你聪明?早听说过你从小就会树洞取球,名扬四方呢!”文彦博笑道:“双儿这是在取笑为夫吗?”一面说话,一面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敞开怀抱在那儿,看着我着急。
见他笑得甚为得意,心里更气,怒道:“文公子饱读诗书,应该知道这男女授受不亲吧,我这不是还没过门呢,文公子这么跟小女子在这门口拉拉扯扯地干什么,让人看见影响你的清名可不好!”文彦博闻言呵呵一笑,竟趁我不备在我耳垂上亲了一下,揽着我的腰在我颈间吹着热气笑道:“这里除了双儿与文某,还会有谁看见?再说,那日在香卢阁的荷花池边,双儿为了救文某,不是早与文某有了肌肤之亲吗?怎么忘了?双儿放心,文某决不是那种寡廉薄义之人……”
“肌肤之亲?!”义正严辞的打断文彦博的调笑,将他的脸推开,骂道:“那怎么算得上肌肤之亲?这样都算的话,那跟我有肌肤之亲的就多了,我还亲过兔子、乌龟和猪呢,难不成猪也来问我这肌肤之亲该怎么算?”反正都是骂,顺带把文彦博绕进去也不为过,正自得意,却听见身后传来青怡的惊讶声:“肌肤之亲?双儿,你……你们?”我回一看,看见青怡疑惑地看着我,赶忙摆手急道:“没有,没有,不是这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走……来,坐下,我跟你说,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没说完,青怡已经笑道:“真羡慕你们两现在这亲热样,彦博成天都往咱们这小院跑,有了肌肤之亲也难免,不过,我相信彦博会对双儿负责的!”知道青怡在取笑我刚才和文彦博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亲热’之举,气得直向青怡瞪眼,见她不理,又不敢跟她这临产的大肚波较真,只得转身推了文彦博一把,准备冲回自己的小屋去睡觉。看见文彦博死皮赖脸的跟了进来,知道赶他也没用,只好没好气的对他说:“窗边上桌上有我自己泡的桂花茶,你自己倒来喝吧,我要睡一会儿,别来吵我!”
说完也不理他,只管自己拉过被子蒙头就睡。我知道他自那日以后,几乎日日都到我这小院里来守着我,从来都不迟到早退。而且还很识相的自己搬了些书与纸墨来,就算我不理他,他也会赖在我屋里看看看书,写写信什么的,让我想短暂失忆,装不认识他都不行。隔着被子听见文彦博果然自己倒了桂花茶,在桌前坐了下来,竟真的不出声。有些奇怪,回头望去,见他正在提笔舔墨,似乎准备写信的样子。侧面看起来,脸部线条清晰,轮廓分明,凝神专注的样子竟平添了几分帅气,暗骂了自己一口,闭眼睡去。
青怡为欧阳修生下一个大胖小子的那天,听文彦博提及,欧阳修其实已经回到了城里,据说是回来接二老进京,准备十月初二参加他的婚礼。我心里着实为欧阳修恼怒,又没有发作之地。只得将一腔怒气发在文彦博身上。也不知道文彦博是早知道我想借他出气,还是因为知道青怡生产而不方便出现,那日竟称有事要办,居然没来钟乐坊。不是迟到,也不是早退,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次旷工。
不过他的旷工,却让我有了一丝空隙,静下来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看着青怡一脸的满足,我悄悄从她房里退出来,坐在小院里,托着下颌发呆。难道我真的就应该这么傻呆呆地等着嫁给文彦博吗,然后像青怡一样,生孩子,可是我真的相认文彦博能像现在这样一心一意的喜欢我吗,在有法律约束的现代,婚姻尚且是一张纸的束缚,更何况是三妻四妾的古代?他喜欢我一回事,社会与舆论的压力会让他与我一对一的长厢斯守吗?最最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喜欢他吗?我确定我要嫁给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