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4俘虏（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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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两色的双生毒蛇游走在唐门的身边，只要这俘虏有一丝异动，就可以在瞬间置其于死地。花纹艳丽，长相可怖的大蜘蛛吐出的蛛丝将他的手腕与双脚绑缚住，任凭其百种功夫也逃脱不出这牢笼。
明明是短发，却在脑后绑着一条长辫子的五毒少年拨拉着身上的银饰，带着一脸恶意的笑容打量眼前这个狼狈的男子。许是极满意男子现在不能动弹的伤患模样，他哼笑一声，吐出几句语调奇怪的话来。
“哼，唐门的人？”
“……”
“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
见男子不说话，少年眉头一拧，一脚踹在了他的肋下。这少年下手颇重，只管往人的伤处上踢，疼得唐门倒抽一口冷气，咳嗽着吐出几口血痰。
然而，这还没结束。少年朝着宠物发出嘶嘶的两声命令，青白双蛇得到指示，摇摆着身体勒住了唐门的脖子。冰凉猩红的信子吞吐着，触碰男人的脸颊，为即将来临的窒息做着倒计时。
这样被拉长了过程的刑罚更加折磨。鞭笞着俘虏脆弱而心理，让他们在清醒的状态下，迎接死亡的恐惧。
然而，这唐门弟子被勒得涨紫了脸色，呼吸只出不进，也仍然是一句话都不说。
见俘虏一副快被折腾死的模样，五毒少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他打了一个呼哨，那长蛇立马松开了唐门的脖子，哧溜一下钻过来，盘住少年的腰身，亲昵地蹭了蹭少年的手背。在一旁看守的蜘蛛，也慢腾腾地爬过来，顺着主人的长辫子爬到少年的肩上趴好。
五毒没了继续折腾唐门的兴致，挥了挥手中的虫笛准备离开。走出这破败山洞之前，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慢悠悠地走到受伤的唐门面前，指尖反动，一道绿光没入唐门手臂上的伤口里。瞬间，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泛出黑色的毒血来。
见这唐门因痛苦，脸色又白了几分，五毒少年满意了，带着身边各种毒虫晃悠悠地走出了那血腥味愈发浓重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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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在那迷宫一般的山林里晃荡着。大概走了小半个时辰，五毒教众生活的村寨路口展现在了眼前。
他把腰上盘着的双蛇放下来，拍了拍它的脑袋，“乖，自己捉老鼠去……”双蛇对他摆了摆尾巴，一下就蹿没影了。少年笑了一下，一手甩着自己的长辫子，一手转着虫笛往村寨里走去。
没走几步，他就被人叫住了。
“山果！”
见是平日关系还不错的师兄，这名为山果的少年弯了弯嘴角，露出点还算真诚的笑意，懒洋洋地应了一句：“啊，师兄啊……”
“又到无心岭里去晃了？都说了，那里野兽毒虫众多，还是少去为妙。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山果不耐烦别人管他，嗯嗯啊啊地应付了几声，拖着懒散的声线，说道：“师兄，还有什么事啊。”
温厚的中年汉子也知道，说了，山果也不会听。他拿着骄纵的师弟也没办法，遂叹气道：“昨晚有外人闯到村子里来了，长老派人追拿，却没有结果。我知你喜在外头游荡，这几日还是多多小心为上。”
有人闯进来了？
山果眼珠儿一转，感兴趣地问道：“怎么回事？”
“并不知，那贼人行踪诡秘，被发现后就逃走了。”见这万年懒散，把事不关己四个人挂在脸上的师弟感兴趣，做师兄的也就多说了两句，“也没有其他损失，只不过…… 蓝家女儿的房间被人翻乱了，丢了一些蛊药。天蛛使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只自己和山果两人听得到
听到这里，山果却是明白了，他冷冷嗤笑，“那蓝家女儿行事根本不讲道理，仗着自己侍奉在天蛛使身边，走路都横着来，活该这次遭殃。”
中年汉子梗了梗脖子，看着面前冷笑的师弟，心里念叨：师弟，这寨子里，就你没这资格说别人跋扈。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师弟虽然骄纵了些，但是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不像蓝家女儿那样，一点道理都不讲。
“总之，若是在外头遇到可疑的人，你莫要轻举妄动，速速回来禀报为上。”最后，他拍了拍山果的肩膀，扛着锄头，就告辞了。
山果笑嘻嘻地目送着师兄离开，挑着嘴角看向无心岭的方向。
可疑的人，可不早就遇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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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果确定了昨晚闯进寨子的人，肯定就是那个生死不明的唐门。按理，他应该马上将此人踪迹报与教中。可是，山果此人性格孤拐骄纵，行事只凭自个儿高不高兴。他乐得平日里看不惯的人吃挂落，也不在意丢了什么，只管一旁看热闹。
告别了师兄，山果按着打算去领了许多过冬的物资。从总坛出来的时候，还正巧遇见了蓝家的姑娘。她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见她此番模样，山果只觉心情舒畅，幸灾乐祸地十分理直气壮。
其实，这村寨里住着的人，并非全是五毒教众。这五毒教也不是叫五毒，而是叫五仙。苗家部落信奉上古大神，五仙教就是侍奉这些神明的。普通家的人若有亲属在教中侍奉，是一件十分骄傲的事情。
蓝家在这部落中颇有地位，是长老级的人物，而他的女儿入教侍奉，更是有本事跟随在了天蛛使身边，自然是无上光荣，佑及旁者。就因为这个，蓝家女儿在村子里自然是横着走的，不容许一点不顺意。而村寨里的人，自然是对她退避三尺，不敢有一点不敬。
除了山果。
山果是个野孩子，几乎和蓝家姑娘同一时入教，兼之天分极高，很快在一众人中崭露头角。蓝家女儿风光被掩盖，愤愤之下找了山果无数次麻烦。山果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自然让对方吃了无数次亏。
蓝家族长为了给女儿出气，就随便寻了个理由，将山果赶出了寨子。山果是个自由散漫的，也不喜待在人多的地方，刚好借这机会，就滚到了那荒无人烟的无心岭之中，定居了下来。
此番难得回村，便听到这样一个让人愉悦的好消息。马上就要来临的冬季，也没有以往那么讨厌了。山果抱着一大堆东西，笑得比路边的花儿还要灿烂。到了村寨的入口处，他吹起虫笛，等了一会儿。便见刚才放出去的宠物懒洋洋地摆动着身躯，蹭到了主人身边。
瞧着双蛇吃的圆滚滚，突出来一块的肚皮，山果喷笑出声，“到底吃了什么东西，太重了当心我抱不动你。”
青白双蛇原地转了两圈，撒娇一样用尾巴缠住山果的小腿，蹭了两下，缠上少年主人的腰肢，闭上眼睛休息去了。
山果摸了摸宠物的脑袋，拢了拢手中重物，“走吧……去瞧瞧那个唐门，若还活着，小爷我到可以考虑救他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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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出羽躺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不知道自己算是死了还是活着。那个五毒临走前不知给他下了什么东西，一步步加重了他的伤势，运功疗伤也是起不到任何效果。血液流失的速度太快，唐出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另外半边的身体，
看来这次不仅任务失败，恐怕连自己的性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若说起唐门和五毒的关系，因为牵扯到了神秘而悲惨的纳塔一族，变得弯弯绕绕。真要拿什么词去形容，总归只有四个字：似敌非友。
五毒素来不爱和外界的人有什么交集，若非当年毒人一事，中原门派对这个神秘的部落真是一点了解也无。唐门称霸蜀中，和偏安一隅的五毒总有一些若有似无的接触，并对他们抱着极大的戒心。
两边就这样互相提防着，暗里的小动作不断，但是都没有闹到明面上来。而当唐出羽失手被发现时，他就知道求救无望了。
因为堡中不会承认，曾派人潜入到五毒内部之中。
这一次，有人以万金委托唐门，到五毒之中寻找一种叫做“牵情蛊”的蛊虫解药。原来，那户人家本是成都内的一所大户，偶然之间，认识了一个苗疆姑娘。那苗疆姑娘心许这户人家的少爷，却被拒绝。恼羞成怒之下，下了牵情蛊，连累的那翩翩少年郎此时神志不清，卧病在床，竟无人可医。
唐出羽奉命潜入五毒，在这里潜伏十数日，终于打探清楚了那苗疆姑娘的来历。却不想，在昨晚盗药之时功亏一篑。重伤之下，他逃入无心岭之中。最终，落到了那个笑中带煞的五毒少年手中。
观那少年神色，似乎并不知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捉弄拷问了一番，也想是玩腻了玩具的猫儿，留下个恶作剧一般的玩笑，就将唐出羽丢在一边，没了逗弄的兴趣。
可是，这小小的恶作剧，却是快要要了唐出羽的性命。
终是唐出羽命不该绝，那个已经离开的五毒少年竟然晃晃悠悠地回来了。他瞅了一眼一丝动弹力气也无的唐出羽，拿自己的笛子戳了戳他的脸。唐出羽费力地睁开一条眼缝，嘴唇动了动，可是没有声音。
“放心呢吧，这次不折腾你……”
少年笑了笑，随手召来一大群碧蝶，指挥着让它们落在唐门身上的各处伤口处。然后伸出手掐住唐出羽受伤的手臂，也不管男子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抗拒，不顾轻重的一捏。一只绿色的，不知名小虫从那伤口里爬了出来，爬到少年削白的手指之上。
五毒少年看着这只比之前胖了不知多少倍的蛊虫，又是邪邪一笑，将之宝贝兮兮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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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出羽被山果救了，连拖带拉地运回了平日住的树屋，也不管那可怜唐门的伤势会不会加重。而等唐出羽彻底恢复意识的时候，这山林之间最后一片绿色的叶子都已经落光了。
山果在自己住的树屋里拢了一个火盆烤火。拨拉着火盆里的栗子，自己剥一个，给他的呱太剥一个。烤好的栗子往上一抛，呱太的舌头啪一声一卷。一个人一只□□，吃得不亦乐乎。
唐出羽是被阵阵噼里啪啦的烧火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他只觉浑身都疼，能动的只有右手三个手指。他拿眼四处看了看，又看到自己身上的绷带。只觉这包扎伤口的绷带被人缠得十分的随心所欲，放肆随便。
竟然还活着，他颤了颤眼皮，发出极其微弱的一声，“水……”
“呀，你醒了啊……”山果剥着栗子，凑到床边，含糊不清地打了声招呼，“你要再不醒，我只能把你的尸体丢到老林子里去了。”
“……”唐出羽现在还很虚弱，一点儿都不明白这小少年在说什么。虚弱的眼神游离着，缓缓又吐出一声，“……水……”
“诶，成吧……”山果耸耸肩，用下巴示意一旁桌上的碗，吩咐了一句：“呱太，端水。”
那只大□□呱了一声，跳起来整个树屋都震了两震。在一片骇人的震颤中，山果端起那只碗，递到唐出羽面前，“喏，喝吧……”
“……”
唐出羽看着山果，沉默无声地看着山果。
“啧……”山果拧着眉头，大有把手中的碗摔出去的架势。他用唐出羽听不懂的话，嘀咕了两句。不情不愿地挪动屁股，凑到唐出羽面前，小心翼翼地喂他水喝。
山果长这么大没照顾过人，大半的水都漏了出去，打湿了唐出羽的肩头，浸湿他还没好透的伤口。钻心的疼痛袭来，唐出羽的神思反倒清醒了一些。
好不容易喝完了半碗水，五毒少年不耐烦地把碗往呱太头上一放。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呱太放好了碗，蹲到树屋的角落头闭目养神，再不管主人又要做什么折腾人的打算。
“看你的样子，是唐门的人……”山果拿起唐出羽的面具，放在脸上比了比，觉得有些大，又拿下来扣在了男子脸上，“你叫什么啊……”
唐出羽没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少年很久，才虚弱着嗓子，轻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嗤……”少年冷笑，微翘的眼角露出几分妖艳的薄红，“我可不知道补天决还能把人的记忆都补没了……”
“……”
山果伸了个懒腰，也没再管床上男子的反应。他取出身后的虫笛放在嘴边，吹出一曲低低绕绕的婉转之音。唐出羽在这笛声之中，渐渐睡去，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听到那少年的声音，“不记得就不记得罢，反正，你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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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唐出羽每日醒一次，然后在山果的笛声中又再睡去。直到，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上的伤势也逐渐痊愈，山果也就不再吹响那首曲子了。
唐出羽受的伤在入冬之前已经彻底好了。自从他可以自己动手开始，就拒绝山果替他包扎，一切自己动手。山果见此也落得清闲，没个正经形状坐在一边观摩唐出羽包扎伤口，时不时笑两声。唐出羽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觉得那笑是冷笑是嗤笑，总之，没个好表情。
绷带被拆开，露出结痂的伤疤。唐出羽抚了抚，又活动了一番手脚，觉得没有问题。只是，多月不曾动弹，觉得这关节都生了锈，需要活动了。
山果蹲坐在椅子上，伸出一只秀气的小腿，嫌弃地踢了踢桌边的东西，“喂，你的东西，我给你找回来了。自己找地方收好了，不要占我地方。”
唐出羽默不作声地拾起自己的千机匣，手下四处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损坏的地方，心中倒也一松。
山果眯着眼打量这坐在床沿，身躯修长，肌肉紧实的高大男子。银面具遮住半边脸颊，气质肃杀锋利，当真是一把杀人的好刀。五毒因莫名嗅到的血腥味变的有些兴奋，他舔了自己的嘴角，问道：“喂，想起自己叫什么了么……”
山果的发音有些奇怪，加之说的又低，唐出羽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什么。刚想回答，却听山果又说：“不是吧，真忘了啊……那我就随便叫了啊……”
“……”
山果指着角落头的呱太，笑道：“它叫大乖，还有二乖，三乖，四乖，五乖……你呢，就叫乖乖吧……”
少年的声音发颤，语调拖拉着，那一声乖乖不像是在叫人，到像是在撒娇。
唐出羽直视面前笑得乱颤的少年，莫名就觉得他是认真的。
“……唐出羽，”唐门说。
“什么？”
“唐出羽。”
“糖醋鱼？”
“……”
“真叫糖醋鱼？”
“唐、出、羽……”
“哦，唐出羽……”山果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撇了撇嘴角，“什么名字，还不如乖乖呢。”
唐出羽不想理他，低着头抚摸着手里的千机匣。
“看来没忘嘛，”少年嫌弃完唐门的名字，晃荡着脚，开始发问：“那就说实话吧，说吧，到村寨里来做什么。”
伴随着话音，山果的表情徒然变得肃杀起来，角落里蹲着的呱太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唐出羽的动作，让人阵阵发寒。
唐出羽作为唐门精干，自然不会将任务实情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若是山果得不到答案出手为难，他也做好了与之一搏的准备。
山果想一出是一出，唐出羽不说，他也就不追究。毕竟，他对唐出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确兴趣不大。只是不满唐门总是这样沉默抗拒，他免不了要开口刺一刺，“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你现在也走不了……”
没错，唐出羽走不了。
其实，要真打起来，山果绝对不是唐出羽的对手。正因为如此，这狡诈的少年便在唐出羽的药里下了封锁气血内力的虫蛊。而且，在这无心岭中，若无人带路，只会一辈子都迷失在其中。
“所以咯……”拿起长长的虫笛微挑起男人坚毅的下巴，山果笑得欢畅而邪恶，“你就好好的留在这里，当我的俘虏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4俘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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