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日撸三千

37、父亲

　　走到一条周围都是灯火明亮的街道的时候，人就越来越多起来。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满脸通红，十分亢奋的样子。黎昕好奇地看着这些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兴奋的人，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好像是众人的欢呼。

　　黎昕顺着人群走过去，结果看见人群围成一圈围着什么的样子。黎昕耐不住好奇心，便仗着自己个子小，很容易就从人群下面挤进去了。

　　这时候进了里面，借着灯火，黎昕才看见这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正是一群穿着短衣短裤的粗野汉子押着一个看起来落魄得很的中年人。中年人使劲挣扎着，可惜他的力量太小，根本无法挣脱这些穿着青衣的壮汉。

　　“啊啊啊！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放开我！放开我！”中年人声嘶力竭地呼号。

　　“葛老汉，你以为你在我们青帮的地盘上面犯了事情，还要想我们饶你？”一个肤色青黑的大汉讽刺地看着他。

　　黎昕有点不解这些人为什么看着这个这么津津有味，然后听见别人的议论，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条街是远近闻名的赌徒街，赌场特别多。这个葛老汉是个赌徒无赖。他十分嗜赌，偏偏手气够烂，每天带进来的钱能够保本就不错，时常还能输个精光。

　　葛老汉就这么输钱过了好久，但是不久之前急于赢钱的葛老汉突然被人教了一个歪招，那就是耍老千。

　　葛老汉猪油蒙了心，果然去耍了老千。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赌场都是青帮的地盘，青帮的人都是很精通邪门歪道的人，葛老汉这种不入流的千术怎么瞒得过这些人的眼睛。青帮的人都是实实在在说剁人就剁人的汉子。所以他刚刚拿到手一点钱还没有捂热，就被人抓住，眼睛不眨就说要砍手。

　　赌场外面长期有被砍手的人我，青石板上面常常有来不及冲刷的血迹，青帮老大引以为豪，还故意弄了一个地方让下面的人去那里实施刑罚。

　　以前一直有人说葛老汉这个老赌徒迟早会被弄，结果这一天来了之后，众人都有一种终于如此了的感觉，于是都兴趣盎然地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做无所谓的挣扎。

　　葛老汉大概也知道自己无法挣脱了，他抬起绝望的眼睛无助地哀求这些嬉笑观赏他的痛苦的人。可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葛老汉四处看着，在他的视线到达一个地方的时候，他突然眼神亮了起来，“含之！含之，快来救救我。”

　　黎昕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顺着看过去，结果果然看见闫含之那张沉默寡言的脸。

　　闫含之静静站在那里，他的脸藏在阴影之中，看不出什么神色，就连葛老汉喊了他一声他也丝毫没有动静。

　　黎昕刚在思索葛老汉怎么会和闫含之有交往，这时候因为看到闫含之的毫无所动破罐子破摔的葛老汉又喊起来，“含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父亲啊……你是我的骨肉呀！”

　　黎昕一怔，然后仔细打量这两个人，然后才在眉眼间看见些微的相似痕迹。

　　闫含之默默退后，转身就要离开。

　　“你这狗娘养的！”葛老汉眼见闫含之要离开，一心急就口不择言地冲着闫含之乱骂，“你的心被狗叼了吗？看着你老子活生生砍手你都无动于衷？老子当初不如把你射.到墙上干净！”

　　黎昕眼睁睁看着闫含之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然后朝着那些看好戏的男人轻声说了一句，“放了他吧，张哥。”

　　*****

　　闹剧终于结束，闹哄哄的人群难免失望又津津有味地谈论这这晚上的事情，闫含之早已不见踪迹。

　　黎昕想了想，然后朝着一条小街走去。

　　那条破破烂烂的街道荒无人烟，空气之中一股股飘散着恶臭。黎昕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下来，他伸手推了推门，发现门果然没有关上，向里面望去，发现院子中空落落的，又荒寂，又幽深。

　　黎昕迟疑了半晌，终于迈脚走进去。

　　黎昕闻到一种长年累月的药味，他跨过茂盛的荒草，走到一间小屋子里面，果真看见火红的灶火之中，映着一张看起来沉默寡言的脸，那张脸上，少年的眼神沉静而专注。

　　“含之哥哥，”黎昕小声喊。

　　他没有听见。

　　“含之哥哥！”黎昕又喊了一声。

　　闫含之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黎昕。

　　“黎昕，你怎么来了？”闫含之看着黎昕，霎时笑了起来，很欢乐地样子，有一种春暖花开的味道。黎昕有一种错觉，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是黎昕知道，一直不苟言笑的闫含之脸上出现这么灿烂的笑容，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黎昕犹豫好久，却不知道是否应该安慰他……是否要让他知道，自己看见了他的狼狈。

　　黎昕纠结好久，张口却是，“还没有吃年夜饭吗？”

　　闫含之一愣，“唔，刚才出去买了一些吃食，才回来，过一会儿母亲醒了，做好就刚好趁热吃。黎昕，这么晚你出来做什么？”

　　“啊，含之哥哥，我没有吃年夜饭……我被哥哥赶出来了，”黎昕急中生智，胡乱编了一个借口，他可怜兮兮看着闫含之，“我来你这里蹭一顿饭。”

　　闫含之沉默，然后道，“果然，我见过你哥哥，就觉得他不像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你在家里，一直受欺负吧？”

　　闫含之摸摸黎昕毛茸茸的脑袋，脸上罕有地出现一种温柔的情绪，这种温柔，让闫含之本身不出色的五官顿时出色起来，它又仿佛一道光亮，霎时照亮了黎昕的内心。

　　“和我们一起吃吧。”

　　饭桌上，闫含之一直给自己还有他的母亲夹菜，丝毫不提白天遇到的葛老汉。

　　黎昕这是第一次见到闫含之的母亲，那是一个温和的女子，容貌清秀，闫含之的容貌有七八分像她。她虽然身体单薄，但是外貌却丝毫没有被岁月风霜侵染的痕迹，并且她的眼神单纯而且生机勃勃，看得出，闫含之把她保护得很好。

　　黎昕有些可怜她在花一样的年纪遇到了葛老汉这种人。

　　闫含之做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家常菜，虽然不如在阮家精致漂亮，只是装在粗糙的小碟子里面，可是黎昕却意外的觉得闫含之手艺很好，菜很好吃。

　　这个少年，他的的肩膀很单薄，他貌不惊人，但是，他却足够可靠。

　　******

　　吃完饭，闫含之不放心黎昕，一路把他送回家了。

　　闫含之看着黎昕，“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你只是一个小孩子，本来就该是受别人宠爱的年纪。”

　　黎昕点头。
　　闫含之递给他一串糖葫芦，“别怕，一切有我。”

　　闫含之走后，黎昕便把糖葫芦插.在腰上，熟练地从外面翻墙进去，蹑手蹑脚进了自己那所院子，结果在外面看着房间中灯火通明。

　　黎昕稍稍疑惑，他怀着疑惑走进去以后，一个冷冷的男声突然从屋子里面传出来，“真厉害啊黎昕！这么晚出去，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