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骨》九画

15、03神秘的大白

　　“梦？”

　　唐远捧着脸有些无语，“你这说和白说一样。”

　　做预知自己死亡的梦确实有点悬，可有车祸死亡犯人的前车之鉴，谢修不敢怠慢，即使是一点点线索都要放大了查。听了指示陪同白饮岁到看守所后收获颇丰，那里的同事给了他不少线索。

　　钟离听了描述后说了一句，“谢修，你们人手够吗？我想知道车祸地点周围的居民，他们那晚上有没有做梦。”

　　谢修低头笑了，“已经让人去查，等消息。”

　　“现在的警局连人做梦都要管了，唉……”唐远撇嘴，缩到一边继续吃橘子去了。

　　两人都没理会他，继续说着话，钟离的眉头刚舒展开这会儿又皱上了，“那个嫌疑人，白饮岁见过了吗？”

　　“嗯。”谢修答道，“问了几个问题还去了现场，不久后接了个电话就神色匆匆的走了。”

　　“这样。”钟离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我该走了，就不耽误你们谈心啦。汤圆。”

　　谢修正收拾桌上的资料，仰头来了一句：“不送。”

　　唐远被钟离的话逗的毛都竖起来，推着人到门口，“去去去赶紧走！”

　　钟离压低音量揶揄他，“干嘛？是谁成天抱怨说没人陪？”

　　“是啦，托福托福。”

　　钟离穿好鞋和外套站在门口，扶住门框看唐远，“你们就打算一直这么耗下去？”

　　唐远移开视线，轻轻道：“不是我们，哪来的我们？”

　　“汤圆。”

　　唐远笑的有些苦，嘴角抿的紧紧的，“我们认识超过二十年，我和唐梨现在能过的这么好有一大部分都是靠他。他想要的从未失手，而我想要的，他给不起。”

　　“你……他也不像是对你无动于衷啊汤圆，也许你可以试试说清楚。”

　　唐远抓住钟离的胳膊，捏的他外套都皱了，“谢爸谢妈是我仅剩的亲人，我不想因为这个失去他们！还有……”

　　唐远顿了好长的时间，才道：“进一步是恋人，退一步却退不回朋友。钟离，我不想失去他，所以宁愿一辈子原地踏步。”

　　钟离摸了摸唐远的脑袋，叹道：“走别的路不行吗？”

　　“别的路没有他。”

　　“……汤圆，你不肉麻么？我快被你雷死了。”

　　“滚！”唐远恼羞成怒，急忙扯着钟离的衣领问他，“图呢你画好没？”

　　钟离挑眉，“线稿好了就差上色，你的编辑通过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还没看诶！”

　　“你哪时候看过……”

　　“出书的时候就能看见了。”

　　钟离推开他，奉上二字真言：“呵呵。”

　　大概是闹的时间有点久，谢修从客厅绕过来看他们，眼神写满了不可思议：“你们要聊为什么开着门？不冷吗？”

　　唐远汗毛一竖，“马上走了！”

　　说完把人推出去，毫不留情的甩上了门。

　　第二天，谢修电话里给钟离说了一下调查的结果。车祸地点附近的居民晚上确实有做梦，具体什么梦都有，所谓夜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这么多人一起做梦还能记得梦见的事情倒很少见。交通科彻底查了那条路，发现一路上的防护栏或是路边的站牌垃圾箱等等都有相对程度的破损，再结合车里的验证报告可以得出：这起车祸之前，车里的人似乎是在挣扎，一路失控才导致的。

　　白饮岁那边则是整个人人间蒸发，只留了一句“等我消息”。

　　谢修有些急可也没办法，组里的人盯着嫌疑人都盯出洞了，生怕他做个梦就把自己给淹死了。等了好几天始终等不来白大师的消息，从钟离那拿到地址也找不到人，去了好几次不是那把明晃晃的门锁就是一只蹲在墙头的黑猫，人影都没一个。

　　警局这头虽然急但有谢修在还好没出现兵荒马乱，但钟离那边，却出了个大麻烦。

　　要找白饮岁比找古青还难，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了，联系方式只给你留个邮箱手机号都没有！简直和活在五十年代没什么区别！钟离想着自己师傅好歹还会用手机联系，这丫都不会回个邮件，简直可以给他颁个“最佳装X高冷”奖。

　　日子一天天过，钟离为了唐远也在尽力帮忙谢修找人。还翻了翻那本笔记，可上面没有写关于“死亡预知梦”的怪事。虽然其中一页记载了有能人异士可以筑梦，但下一页却像是缺了一样，跳到了别的事情。

　　某天早晨，时钟才转到九点半，屋外的人说话都能呼出白气，简直“美丽动人”。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大降温，钟离趴在窗户上表示他坚决不出门，打算就着冰箱里的存货过了。谁知才这么一想，丁乐就来了消息，说是捡到个大活人。

　　钟离脸都黑了——你拿了把怪伞回来就算了现在还开始捡人了！

　　等钟离匆匆赶到店里，就见靠近吧台那个他专用的小角落里窝了几个人，柜台里奇迹的站着川乌。川乌见钟离来了，伸手指了指角落耸耸肩。

　　丁乐从厨房里出来，见到钟离就打招呼：“小老板！”

　　半夏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招招手，“快过来！”

　　钟离走过去才发现，角落里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他皮肤很白，近乎透明的那种白，还有些病态。眼睛很大瞳孔黑漆漆的，脸色不太好但是唇色很健康。他好奇的四处看，然后专注的挖着面前的蛋糕吃，穿的很单薄，就套了件咖啡色的毛衣穿着拖鞋……

　　丁乐把另一盘蛋糕放到那人面前，他也很有礼貌，抬起头笑眯眯的说：“谢谢。”

　　说完喝了一口奶茶，然后道：“乐乐，不甜。”

　　声音竟然有些沉还飘，但是很悦耳。

　　“蛋糕已经是甜的，奶茶再甜就不好了。”丁乐跟哄孩子似得。

　　那人点了点头，“哦”一下作罢。

　　“什么情况？”钟离有些惊悚，被丁乐和半夏拉到一边唧唧歪歪。

　　“乐乐今天来店里的路上捡到的，说是一个人穿成这样站在路边发抖，好像在找人。”半夏捧着脸说道，“他好像嗯……脑子有点问题吧，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就说在找小白，全世界叫小白的难道不是猫或者狗么？”

　　“他知道自己叫什么啊。”丁乐道。

　　“叫什么？”钟离与半夏同时问。

　　“大白。”

　　“……”

　　“话说乐乐为什么把人带回来啊？”

　　丁乐抿了抿嘴，神秘兮兮的说：“小老板，我来店里的路上遇到他，问他记不记得家里电话之类的，结果他就笑眯眯的说‘乐乐，我好饿’，你懂那种感觉么？我都吓呆了。”

　　“也许他家里有个人叫乐乐。”钟离镇定道。

　　丁乐睁大眼，“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摸着我的这里说，还疼不疼。”

　　说着丁乐就撩开额角的碎发，那里有个已经淡了的疤痕，他说：“这是我小时候顽皮摔伤弄到的伤口，缝了几针，可疼了那时候。”

　　“……所以？”

　　“所以我就把他带回来了，感觉人很亲切。”丁乐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

　　钟离叹气，看着半夏道：“我惊讶的是半夏你竟然也让陌生人进来白吃白喝？”

　　店交给半夏兄妹俩管理后，半夏就跟小管家婆似得，花钱是一分一分的算从不吃亏，能让她把人放进来还照顾有加，简直千年难得一遇！

　　半夏嘟着嘴卖萌，“嘿嘿嘿，小老板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

　　得，又一个颜控！

　　钟离揉了揉眉心，“报警吧，不然他家人该担心了。”

　　“不要报警。”

　　三个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旁边睁大了眼睛看钟离，又重复了一遍，“不要报警！小白说不能和警察走，很麻烦。”

　　钟离心想：不是什么通缉犯吧……

　　那人靠近他们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动动鼻子闻了闻。然后凑近钟离挽住他的手，笑的特别甜，“好香。”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身上香了，钟离突然想起刘信家鬼宅前的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小朋友，那个小朋友也说过他很香。而且在这之前和师父古青吃饭时，古青也说过他身上的香味不错。

　　“什么香？”钟离问。

　　那人捏了捏钟离的手，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骨头。”

　　钟离猛的扭头看他，“什么？！”

　　“啊！”丁乐突然低呼一声，找急忙慌的边跑向厨房边说，“我忘了灶上还在熬骨头汤！”

　　“一大早熬骨头汤？”钟离这才松了口气。

　　半夏咬着个糖果，“嗯，乐乐说今天好冷所以熬老汤喝，他们家特制的老汤，晚点还可以用来刷火锅。”

　　“是么……”钟离嘴角抽了抽，他这咖啡店已经不像咖啡店了，啥都有。

　　丁乐端了几碗汤出来放在桌上，半夏立刻就窜了过去，马上就被烫了一嘴。丁乐急忙边递纸巾边说，“半夏姐你慢点，这只是汤头，还没放骨头熬呢。”

　　“哦……不过这样已经很好喝了啊。”

　　“大白，要不要喝？”丁乐问道。

　　“好啊。”

　　钟离喝汤的期间问了那人几个问题，见他思路清晰回答也没有含糊，只是答案都让人啼笑皆非，最终还是打算给警局去个电话。半夏和丁乐也觉得报警比较妥也没拦着，做自己的事去了。那人黏着丁乐跟到厨房，路过储物房时看了那把黑伞一会。

　　众人也没觉得奇怪，因为那人看见什么都是一副好奇的表情。中午给他吃过饭后，店里开始忙起来。钟离也到厨房帮着看烤炉，正给丁乐打下手呢半夏就冲了进来。

　　“小老板！”

　　“怎么了？”

　　“大白不见啦！”半夏摊开手心，上面是四颗糖果，“还留了四颗糖果。”

　　川乌淡定自若的开了柜台和厨房连通的对讲机道：“丁乐放的那把伞也不见了。”

　　半夏跑过去看，“真的不在了，没下雨啊为什么拿伞？”

　　钟离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之前他问什么香时，那人的回答是“骨头”。

　　可丁乐说过，那时候的汤没有放骨头熬，哪儿来的骨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