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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行路难(二) ...

  •   清一色的天青外衫,清一色的三尺长剑,进来的八人左臂上统一别着白纱,个个面色庄重。当先的年轻男子,二十多岁年纪,剑眉星目,身材挺拔,入店之后稍一环顾便即大步走向白衣女子。
      “表哥!”白衣女子扑上前去,行动之际露出发髻上纯白的绢花。

      青衣男子微露了笑意:“采灵,一路辛苦!”跟在他身后的众人纷纷抱拳行礼道,“表小姐。”被唤作采灵的白衣女子敛裾还礼:“众位师兄好。”她语音未落,却听一略显稚嫩的声音道:“唐姐姐别来无恙?”

      锦心抬头望去,原来八人中并不全是男子,队伍最后右手边的女子身材略微矮小,十四五岁年纪,圆圆的娃娃脸,穿着和大家一样宽袍大袖的衣衫,显得身材单薄。
      她越众而出,站到唐采灵身前:“过年的时候还以为中秋才能再见姐姐,却不料短短三四月就又见面了。这回姐姐一直住在山上,再也不走了。大师兄一定高兴的很。”话语间并不如何热络,带着淡淡的敌意。

      唐采灵低着头,没有理会她话里的意味,神色间甚是哀戚。被她唤作表哥的男子安慰道:“不落是小孩子脾气,不会说话。采灵你别伤心。唐家堡出了这样的事,谁都始料未及……以后西霞山就是你家,清城派这许多师兄弟定当你是亲妹妹待。”

      锦心和婉词对望一眼,均恍然大悟。白衣女子唐采灵竟是唐家堡大小姐,被她称作表兄的青衣男子是清城派风掌门的爱子风怀瑜,门下弟子都称他作大师兄。
      怪不得清城派人人臂上别了白纱,唐采灵又一身白衣白绢,唐家堡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唐家堡堡主夫人是清城派掌门的妹妹,门下弟子自然要表示哀悼。至于唐小姐,痛失父母亲人,只得投奔舅舅。此行便是来和清城派众人会合,一起去咸阳武林大会。

      八人加上唐采灵共九人,换了大张桌子坐了,小二端上茶水来。小师妹花不落刚刚还连讥带讽表达了对唐采灵的不满,此时却第一个给她满上茶水,其次是大师兄风怀瑜,再然后依次是二师兄三师兄,最后才是自己。外面艳阳高照,虽然不是夏日,可他们骑马赶了一上午的路,此时都又饥又渴。刚刚进门时,列队也是井然有序。清城派门规森严,由此可见。

      见一切平静,锦心埋头专心吃饭。刚吃到一半,婉词便连连向她使眼色,让她看清城派那桌,连左微澜都停箸不食。唐采灵坐在风怀瑜身边压低声音说话,说话间不时指向蓝衣大汉一桌。
      妙手空空刘一鸣此时正和蓝衣大汉喝酒,微有醉态。风怀瑜侧头望向他们,微微蹙眉。花不落趁着大师兄不注意,俏皮的冲五师兄秦溯做个鬼脸,两人心照不宣的瞥了眼打完小报告继续淡定的唐采灵。

      风怀瑜走向蓝衣大汉,抱拳道:“在下清城派风怀瑜,敢问这位点苍派兄台高姓大名?”
      蓝衣大汉醉眼朦胧,把酒坛砸向桌面,用袖子胡乱摸了把嘴才道:“什么兄台不兄台!老子知道,清城派和唐家堡是一家,找老子麻烦来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昆是也!算我倒霉,触了霉头。正好老子不打女人,你这就划下道而来,咱们好好干一架!”

      徐书生站起身皱眉:“李兄你醉了。”
      风怀瑜问道:“李昆,李掌门之弟?”

      蓝衣大汉打个酒嗝,拍着胸脯道:“就是老子!”说着站起身,伸手去摸腰间的板斧。一副我不怕你,来打我啊的架势。原本风怀瑜没想和点苍派结怨,听到李昆的名字便更不想动手,可对方咋咋呼呼显然醉了,若是自己不打倒显得清城派没胆,看来今日这架势必无法幸免。
      转念又想,就算和点苍派结了仇,他是为了唐家堡出头,掌门人也无话可说。当下道:
      “李兄,我们清城派和点苍派素来无怨。不过李兄今日对死者不敬,对唐家堡不敬,那便是对清城派不敬。在下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便不能任由姑父的名誉被人损伤,更不能看着表妹被人欺负。”他退后一步,举剑在前,“李兄请!”

      满屋子的人见要打架,早在蓝衣大汉醉醺醺拿斧头的时候就一哄而散。小二也早就躲到柜台后,除了零零星星的江湖人士散落在大堂各处,可谓是满室空旷。锦心和婉词打眼看左微澜,眼神询问他是否要离开是非之地,见他微微摇头,便即端坐不动。

      花不落见事态失控,就要打架,冲唐采灵不高兴的翻个白眼,拿着剑走到风怀瑜身边:“大师兄,我帮你!”秦溯也拿着剑走过去,对风怀瑜道:“哪里要大师兄亲自出手,由小弟代劳即可。”
      风怀瑜看他一眼,道:“你的剑借我用用。”言罢,把手中剑掷给秦溯。秦溯摸不着头脑,却仍是恭恭敬敬递上自己的佩剑。“把小师妹带下去。我和李兄切磋,你们谁都不准帮手。”

      清城派众人退后,店堂中便空出一大片场地。
      这一架,毫无悬念是风怀瑜胜了。他身为清城派大弟子,剑法秉承清城派安稳持重的一贯风格,攻守有度,进退得当。蓝衣大汉已经醉了,板斧舞的毫无章法,虽然虎虎生威,却是破绽百出。
      锦心瞧着风怀瑜一剑刺去,便知蓝衣大汉右手板斧即将脱手,正是向自己的方向而来。她站起身,佯作无意的往边上让去。

      果不其然,板斧挟着劲风,在空中打着转儿飞向窗边。闪着寒光的斧刃深深地插在木桌之上,斧柄犹在颤动。置在桌上的一方浅绿色丝绢被牢牢钉在斧刃上,几乎被一劈为二。
      风怀瑜挑开了蓝衣大汉的板斧,不及抱拳客套,便瞧见窗边未离开的三名食客,当下来不及多想,冲着板斧飞去的方向疾驰,生怕板斧伤及无辜。
      待得看到板斧砸在桌上,方松下口气。

      蓝衣大汉被风怀瑜凌厉剑势吓得酒醒了一半,此时落了斧头,他心里暗道幸运,嘴上却嚷:“不算,不算,老子还有一把斧头,咱们再比!”旁边的徐书生连忙上前:“李兄,适可而止,咱们还有事未办。”妙手空空也笑嘻嘻围上来:“是啊是啊,本就是误会,打了一场也就算了,别耽误正事。”
      蓝衣大汉望了他们一眼,摇摇摆摆向锦心一桌走去,嘴上对风怀瑜说道:“清城派的回风剑法名不虚传,以后,以后再来领教!”边说边使劲拔下斧头,转身便走。
      站在清城派众人之间的唐采灵刚想说话,却被人抢了先。
      “这位大哥好有意思,这就要走了吗?难道你没瞧见,你那把破斧头砸坏了我的帕子?”清亮的女子声音,带着浓浓不满和理直气壮。

      满屋子的江湖人士都略带惊奇的望向俏生生站在窗边的小丫鬟。人人心中琢磨,商贾富贵家可有什么隐姓埋名的江湖高手?再三衡量,仔细打量,见那女子面色坦然,柳眉微蹙,一脸认真,哪里像是江湖高手,倒真是因为帕子不高兴。却见她往前走了几步,直站到蓝衣大汉身前:“喂,说的就是你!”小心翼翼拿下帕子,两手各执一半递到他眼前。

      蓝衣大汉瞪圆眼睛,粗声道:“坏就坏了,你要怎地?!”
      徐书生瞧她走的那几步,暗暗摇头。富贵人家的小丫头,太不晓事,这个紧要关头叫住李昆,可不是自找麻烦吗?生了同情,他便想上前拉住李昆,防止他暴起伤人。风怀瑜站在那女子身边,怀着和徐书生一样的心思。他虽已还剑入鞘,却仍随时准备出手。

      那女子扬着头,丝毫不退:“弄坏别人东西,当然要赔!一走了之,好没教养!”因为气愤,她发丝微微颤动,耳畔的桃木梳簪衬得她面色格外娇艳。蓝衣大汉恶狠狠回踏一步,举起手中斧子。手尚未完全抬起,便被一股大力按下,却是风怀瑜的剑鞘凉飕飕按在他手背上。

      “李兄何必跟个姑娘计较,有失风度了。”淡淡的话语中含着浓浓的警告。蓝衣大汉重重哼了一声:“关你屁事!”心下却也忌惮清城派,暂时按捺下脾气。却听风怀瑜又道:“李兄有事先行一步就是。这位姑娘的损失便由在下代劳可好?毕竟方才打斗,我也有不是。”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着女子说的。

      站在桌子另一端的高挑女子一直旁观,此时却爽朗一笑:“这位公子主动说了要赔,锦心你就放了这位蓝衣大哥吧。没瞧见人家输了架,心情不好?当心他一斧头下去把你剁成肉泥。”话里对蓝衣大汉的讥讽毫不掩饰。
      风怀瑜暗自皱眉,心说这位女子好不省事,他想息事宁人,她却火上浇油。所幸此时蓝衣大汉酒醒了大半,已没有先时冲动,再加上徐书生极力劝说和妙手空空不阴不阳的“大事”压迫,总算没有再生事端。

      锦心眼睁睁望着蓝衣大汉偕同徐刘二人走出店堂,才转身对风怀瑜道:“你说要赔我帕子?那好,我就跟你好好算算,到底要赔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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