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日光，甚至春雨》流星塔

50、沈之的小鹿（二）

　　99.
　　沈之在肖明宇的病床前和肖明宇灿灿立下自己要努力成为大师的誓言后。
　　开始到处找画室。
　　沈之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她觉得自己与其死磕一些大的有名气的画室。
　　不如先找一些名气规模都相对小一些的画室试试水。
　　这么想着，沈之开始执行。
　　说实话，虽然最初在肖明宇家里立下誓言的时候信誓旦旦。
　　但是真的实践起来，沈之才发现难度真的很大。
　　沈之先从网上找出Y城所在的省内大大小小的所有的画室，列成表格。
　　然后一家一家地拜访。
　　当然了，更多时候，她压根见不到画室的负责人。
　　沈之一口气奔波了小一个月，将省内的画室基本上跑了一个遍。
　　可能是由于自己的笨嘴拙舌加上画画实力弱，沈之也没能推销出去自己的一幅画。
　　但是好在，沈之拉起了一个小小的属于自己的画室的联络网。
　　她将自己成功取得联系的小画室负责人的信息仔细标记。
　　然后就开始回家专心画画。
　　每画完一副小鹿，沈之都会把他们发到自己的朋友圈，设定给画室几位负责人看。
　　这样，假如有一副他们看的上的作品，他们直接给自己留言即可。
　　沈之就这样又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沈之每两天画一幅小鹿。
　　这个频率到了后期让沈之有些疲惫。
　　两天一幅画，代表着自己每天都要按照固定的节奏不断地画画，剩余的时间还要不断构思画的结构等。
　　这种强度的工作，让沈之经常感觉自己的精力有些不够用。
　　但是她还是硬撑着一直画下去。
　　她需要保持一个稳定的输出节奏，来确保自己可以将自己的感受完美的呈现出来。
　　某天，沈之洗完澡出了浴室，看到某个小画室的负责人给沈之发了一条私信：你刚发的那幅图，定出去了吗？
　　沈之的血液瞬间开始沸腾了起来。
　　她颤抖着回复：没有，您觉得还可以是吗？
　　对方回：画的很可爱，我发现你的小鹿都很灵动，充满了想象力。
　　沈之当时就要哭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被人否定了太多次，沈之感觉自己一直在硬撑着自己画画。
　　终于，获得了一枚专业人士的肯定。
　　对方继续说：而且我发现你画的速度很快，平均两天一副。
　　沈之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
　　虽然那些人都没吭声，他们都在默默的观察着自己。
　　对方约了沈之带着画去画室见一面，沈之一蹦三尺高。
　　开心地拿着画坐着长途汽车去了画室所在的省内城市。
　　“沈之女士，你的画我们可以收入画室，但是费用可能不会太高，您可以接受吗？”画室负责人是个40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笑着问沈之。
　　沈之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应付着对方的话。
　　什么叫不高啊。
　　对方明明可以明着抢，但是还是赏给了沈之几块钱。
　　“因为您确实也没什么名气，您的作品说实话，我们很难给出高价，您可以考虑一下。”
　　对方见沈之不吭声，继续说。
　　沈之微微垂头，做出了妥协。
　　“好吧，我同意了。”
　　不管怎么说，先迈出第一步，把自己的画挂进小画室里。
　　剩下的顺其自然吧。
　　沈之这么想着。
　　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卖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幅小鹿图。
　　“如果您把我的小鹿挂出来了，可以拍张照片发给我吗？”
　　临走的时候，沈之这样请求对方。
　　“可以啊，到时候我发给您。”对方笑着说。
　　沈之的心里其实有些复杂，但是又觉得无可奈何。
　　自己卖的那副小鹿图，甚至覆盖不了自己的车费和住酒店的费用。
　　更别提买画板和颜料费用了。
　　沈之有些沮丧。
　　果然，追求梦想很难啊。
　　张西西得知自己的画被卖出去后，立刻跑到四人小群里发言：之之的画卖出去啦！
　　白诚然：哇，真的假的，四不像被人收购了啊？
　　沈之：以一个极低的价格，连我的路费都覆盖不了呢。
　　张西西：之之，万事开头难。
　　白诚然迅速回复：然后中间难，最后结尾难。
　　张西西：你闭嘴啊，白诚然。
　　沈之坐在高铁上，举着手机傻笑了起来。
　　沈之侧头看着窗户外一直向后飞逝的一排排笔直的树木，想了想。
　　然后给灿灿和肖明宇分别发了一条微信：我的小鹿图被画室收啦！

　　100.
　　肖明宇这次回复的超级快：厉害厉害，你也要变成女强人了。
　　沈之在高铁上忍不住“嘻嘻”傻笑了起来。
　　沈之继续回复：那个画室的负责人给我说了一些他对我的画的看法，我觉得他分析的很专业。我好喜欢和那种专业的人聊我的作品，感觉可以收到很多启发。我之前画了很多的画，大家要不然就是门外汉瞎点评，专业人士人家压根不愿意点评我的作品，我就瞎画。但是今天收获好多啊，我学习到了很多画画的专业内容。
　　沈之接着发：就是他不愿意花高价买我的画，只花了一点点的钱。是一个很抠门的专业人士。
　　肖明宇回复：你现在没有名气，大家都不认识你，自然不会给你很高的价格。但是，你不是先走出了第一步了嘛，以后慢慢就越来越好了。
　　沈之又觉得肖明宇真是个善良的人儿。
　　他明明手腕有重伤，还拖着自己的残躯微信和自己分享快乐。
　　沈之这么想着，就给肖明宇发微信：伤员，你的伤好一些了吗？
　　肖明宇回复：时好时不好。
　　沈之脑子一热，就问肖明宇：我可以去看望你吗？
　　发完之后，沈之就觉得脸火辣辣的。
　　她又想撤回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软弱。
　　不过是想要看望一下受伤的朋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都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像灿灿和肖明宇一样的人了。
　　结果还是一点小事就撤回，就躲避。
　　沈之就这么纠结着度过了煎熬的两分钟。
　　这下好了，完全撤回不了了。
　　沈之终于放下了纠结的心，静等审判。
　　果然，肖明宇没了消息。
　　沈之的心越来越不安了起来。
　　她开始琢磨是不是自己冒犯了？
　　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轻易地说要去看望肖明宇这件事？
　　是不是自己的话有问题？
　　沈之反反复复地看两人聊天记录。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肖明宇的消息：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
　　接着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是肖明宇所在的位置定位。

　　当天下午，沈之坐在出租车上，心惊肉跳地看着价格表不断地跳动。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然后就在出租车准备进入肖明宇所在的别墅区的门口停了下来。
　　价格实在是太贵了，自己真的没法忍受那个不断跳动的价格表。
　　40分钟后，沈之精疲力竭地走在一个巨长巨陡峭的斜坡上。
　　地图显示，自己只要再走5分钟就可以进入肖明宇家了。
　　肖明宇这个人实在是气人。
　　买房子都要买一个那么靠内的房子。
　　让沈之总是联想到小时候他也这样在他家附近给自己遛弯那件事。
　　话说，这个小区，怎么会这么大啊？
　　沈之气喘吁吁地四处张望。
　　沈之真的不能理解那些富人。
　　这么大的小区，不开车简直要走死人了。
　　而且，肖明宇家附近的交通也太不便利了，只有一条地铁线离得老远。
　　这附近景色倒是不错，住家看起来也不少，但是路上的人真的很少。
　　而且，小区到处都是门禁。
　　干什么都要打卡。
　　沈之到处找保安说明情况。
　　沈之在空旷安静的小区里走了一路，只见到两个阿姨拎着菜袋子走在路上。
　　进入肖明宇家里的时候，沈之已经因为太过疲惫颓废到不行了。
　　“快快快，给我一杯水，我要渴死了。”
　　沈之一进门都顾不上和肖明宇打招呼，先招呼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阿姨给自己倒水。
　　那个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给沈之倒了一杯水。
　　一杯水压根不够！
　　沈之在征得女人的同意后，拎着凉水壶，一口气闷了一壶的水。
　　沈之擦了一把嘴。
　　“我刚刚都要渴得流鼻血了。”沈之对阿姨感激地笑了笑。
　　“你是来看望肖明宇的是吗？”阿姨笑着问沈之。
　　沈之点点头。
　　然后阿姨指了指里屋，“他在里面。”
　　沈之等阿姨走开后，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没礼貌，都没问问阿姨是谁。
　　她有些懵懵地推开门，看到肖明宇躺在床上正在看电视。
　　“嘿。”肖明宇和沈之打招呼。
　　沈之在肖明宇身侧坐下，问道：“外面有一个穿着很得体衣服的阿姨，是谁啊？”
　　“哦，我妈。”
　　沈之震惊。
　　“我以为...我以为...”沈之口不择言地喃喃自语。
　　肖明宇笑了起来。
　　“你以为是保姆吗？”
　　沈之猛地开始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没有任何这个意思。”
　　“不过，你没有保姆照顾你吗？”沈之对此有些意外。
　　肖明宇摇摇头，“没有，我妈和医生照顾我。我不习惯不熟悉的人照顾我。”
　　“那他们很辛苦啊，毕竟你这么大一坨，照顾你不容易。”沈之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