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证会说话[九零]》山河与星

21、（三）月牙湾

　　江瑶立功在先，打人这件事，问题不太大。

　　只有局长开会时问了赵锦川一句，没想到他手底下的刑警集体短暂失明，什么都没看到。

　　局长嘱咐他们关爱自己的眼睛，这事就过去了。

　　至于江瑶最先注意到的女乞丐，她已经被卖到深山老林，赵锦川派人去当地的派出所交涉，结果未可知。

　　江瑶收集的证据已经足够指证他们，但现在还有一个大问题。

　　组织颜色场所的幕后人并没有找到，鱼哥这些小喽啰说不出什么有用信息，鱼哥甚至没见过幕后人。

　　若上级有命令，他们层层传达，互相指控到最后，竟指不出来一个组织者，可见头脑确实有限。

　　小钰是受害人，年龄小，当晚就被放出去了。

　　盈盈还需配合调查，鱼哥指认了盈盈，说她态度积极，一直帮她训练新人。

　　市局外，小钰红着眼眶和江瑶诉苦，“盈盈姐人很好的，她总是帮我，说什么训练新人，那都是没办法。”

　　江瑶道：“南徽说，盈盈曾经有逃走的机会，她选择留下。”

　　“她没地方可去得，”小钰擦去眼泪，“她是被她男人卖进来的，她男人在外面欠了钱，就让她来赚钱抵债。第一次来的时候，她男人说要带她去过结婚纪念日，她高高兴兴来了，结果再也没离开。她不想看见她男人，但又无处可去，所以干脆留下。”

　　江瑶很少关注其他人，但做记者，又不得不关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江瑶一直认为她处事已足够冷静，但听到这些时，心中还是有小小的波动。

　　想到盈盈可能被关起来，小钰心中悲戚，“为什么强迫我们的人还没抓到，盈盈姐却要进去受苦。她能怎么办，不接客就要挨打，难道我们一条命，还不如保住清白重要吗？”

　　一直是小钰在说，江瑶在听，听到这句话，江瑶终于开口，“没有清白这一说。”

　　“恩？”

　　江瑶摇摇头，问：“你听说过月牙湾吗？”

　　“听说过的，我刚进来的时候，他们想把我送到月牙湾去，但是我不听话，被关了一个月，他们就把我留下了。”

　　江瑶敏锐道：“这么说起来，出租屋和月牙湾是有联系的？背后的人，其实是同一波人？”

　　小钰困惑地歪着头，不懂江瑶的意思。

　　出租屋的幕后人还没抓到，既然出租屋与月牙湾有关系，说不定是同一个幕后人。

　　在卢城支起这么大的摊子逍遥至今，月牙湾又专门招待权贵，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现在出租屋出事，月牙湾恐怕会收敛。

　　只是江瑶还不知道月牙湾到底在哪里。

　　小钰看出江瑶对月牙湾很感兴趣，便努力从记忆里翻找，“月牙湾……我记得以前好像来过一个漂亮女孩，说是长得好看，就送过去了。我和她说过两句话，她好像还是高中生呢，不过不是卢城人，说是来卢城找朋友玩的。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呢，叫杜书华，听说成绩挺好的。”

　　一门心思往外跑的，大多是小钰这种成绩不好，家庭条件又一般的，她们想在大城市挣出一条出路来。

　　江瑶尝试着在搜索栏里输入杜书华的名字。

　　杀人案是案子，绑架、囚禁、强迫妇女出卖身体也是案子，物证系统都适用才是。

　　可惜杜书华这个名字太大众，江瑶不知发生何事，猜不到物证。

　　江瑶说道：“我先送你回家，其他事，以后再说。”

　　*

　　江瑶一连几日没来报社，除了杨胜利、马标、蒋云几人，没人知道江瑶的去向。

　　郑卫国每天都在曲南春面前晃悠，时不时挑几句江瑶的毛病表忠心。

　　但这一回，曲南春闭紧嘴巴，从不附和。

　　据郑卫国观察，曲南春虽然绝口不提江瑶，但她绝对没有放下。

　　江瑶现在有杨主编罩着，曲南春拿她没办法。

　　人在职场，总要有个可以依靠的领导，就好像郑卫国一直想做曲阎王的小弟。

　　所以郑卫国努力为曲南春排忧解难，故意在同事面前挑江瑶的刺，“虽然江瑶现在不归曲阎……我是说曲主任哈，你们别听错了。虽然她不归曲主任管，但现在直接不来报社，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她不能因为认识警局的人，能走后门拿照片，就连班都不上了，太不公平了。”

　　前两次报道，采编部靠江瑶拿到全市独一份的照片，日报销量大增。

　　大家对有本事的人的耐心是多一些，但当他们发现江瑶的确连续几天没上班后，心里多多少少会不舒服。

　　所有人拿的工资是一样的，不能因为他们不认识警局的人，就要累死累活，江瑶就能躺在家里拿工资吧？虽然这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愿望。

　　江瑶再次来到报社时，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目光都怪怪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嫉妒和……羡慕。

　　蒋云听到大家的议论，有帮江瑶据理力争过，但江瑶走之前叮嘱她为了计划顺利进行不能告诉其他人，她不敢乱说。

　　她小声对江瑶说：“其实大家是听到……”

　　话音未落，马标挥舞着十几张照片跑进来，“江瑶江瑶，照片洗出来了，你昨天晚上把稿子发给主编没，今天能上报吗？”

　　昨夜江瑶与刑警支队合作，她自然不会通知其他报社。

　　闹出动静后，也有嗅觉敏感的记者赶到，但当时出租房区域已经被封闭，他们只能在外围拍几张照片。

　　马标可是举着但凡从头追到尾的。

　　想替曲南春发起进攻的郑卫国：“……，啥稿子，啥照片？”

　　卢城日报的所有报刊统一交稿给印务中心印刷，江瑶昨夜连夜赶出稿子发给杨胜利，替换了原本的头条。

　　马标特意又洗出一组照片拿给江瑶看，看她如何英勇地“拦住”逃跑的人，全都拦到地下了。

　　马标再一次发挥了出色的演讲能力，绘声绘色地描述江瑶这几天是如何伪装成乞丐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又是如何对那些罪犯拳打脚踢……不，应该是如何温柔教育的。

　　赵锦川队长说了，对外不能提打人这回事。

　　至于他们身上的伤？全是逃跑时弄伤的。

　　蒋云不知细节，听得她激情澎湃，胸腔中热血奔涌。

　　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可惜她身体不好，这辈子没机会做一次潇洒的事。

　　郑卫国眼睁睁看着同事们对江瑶的嫉妒转变为钦佩。

　　“喂，打人啊，这可是打人啊？”

　　没人理他。

　　……

　　曲南春关上百褶窗。

　　再让江瑶折腾几年，她这个主任的位置，恐怕就保不住了。

　　*

　　江瑶想了解月牙湾，最方便的途径其实是去问于家人。

　　月牙湾是富人们常去的场所，于家在卢城小有成就，或许会有人知道。

　　于家奶奶与原主的感情还不错，去问问也没什么，但江瑶能感觉到原主对于家的抵触，她尊重原主的意思，选择去问南徽。

　　警察嘛，应该也了解的。

　　南徽绞尽脑汁地回忆，“那天听你提起，我才想起来，我小时候好像去过。”

　　赵锦川看过来。

　　亮哥鄙夷道：“小小年纪就不干好事。”

　　“我是去吃饭的！我记得是在海边，就是挺普通的地方，我和我爸妈去吃过几次饭……”南徽斜睨二人，“你们到底为什么跟过来？”

　　亮哥轻咳一声，拽拽赵锦川，“赵队，咱为什么过来？”

　　赵锦川不自然道：“我只是来吃饭的。”

　　亮哥瘪瘪嘴。

　　明明是他想见江瑶，非得嘴硬。

　　亮哥作势要走，“那咱去旁边吃，别耽误人家小年轻亲亲我我……”

　　赵锦川按住他的肩膀，强压回去，“……，以后有什么线索，记得提前通知。”

　　江瑶说：“我想继续查月牙湾。”

　　“那就得问南徽了，”亮哥笑嘻嘻地凑近南徽，“你家有钱，你那么多亲戚，有没有喜欢去玩的？”

　　南徽蹙眉，“我家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癖好。”

　　“不会吗？那么多男人，就没一个？”

　　“……”

　　南徽不敢肯定。

　　“这样吧，南徽回家后打听打听，然后把地址给我，我去看看。”

　　赵锦川不赞同，“你还要去打？”

　　江瑶送给他一个美丽大白眼，“究竟是什么人拉起这个大摊子，你不好奇？鱼哥这种级别不够的，说不出什么来，但月牙湾的人肯定知道。或者说，熟悉月牙湾的，应该都知道。”

　　*

　　所谓的月牙湾，其实是一个岛屿，名叫斯兰岛，五六十年前一个名叫斯兰的外国人资助岛上的孩子上学读书，又出资建立医院，因此改名。

　　去斯兰岛，坐船只需二十分钟。

　　近年来，岛上的原住民陆续迁到卢城居住，斯兰岛发展成娱乐场所，由于岛上有许多欧式建筑物，又与港城风格相近，一直被称为小港城。

　　只不过岛上的娱乐场所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逐渐变成富人的专有领地。

　　江瑶决定去岛上一趟。

　　她担心被认出，出门之前改头换面，给自己画了与平时不同的妆容，还戴了假发。

　　从镜子里看，除非是她熟悉的人，否则根本认不出来。

　　准备好一切，江瑶取了一些现金放到钱包里，她也想知道，富人们到底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江瑶拿着手提包下楼。

　　刚出单元门口，一只手拉住了她，“姐姐，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