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吾》南火土

4、祁锦

　　皇帝老了，他不想死，天怜他，让他得到一则长生的秘藏。
　　传说有一天女，与之行房，待到七七四十九天，天女丧生，而男子可得长生。

　　听闻天女与浮玄公的道门有些渊源，皇帝便召浮玄公前来，言：“振兴道观，在乎天女，你替朕把她找来。”

　　浮玄公的师傅曾要他振兴道观，浮玄公一直以此为任，眼下是可乘之机，值得把握。
　　但浮玄公不想用一无辜女子，换得心愿足满。
　　他回道：“小道……带不来天女。”

　　皇帝问：“天女是谁？你告诉朕，朕派人去把她带来。”

　　天女乃是李商华，浮玄公不愿意把她交出去，哄骗道：“耽误些时间，寻上一寻，再予陛下答复。”
　　“朕还能撑一段时间，准了，你且快去快回。”

　　浮玄公想着拖时间，拖上三四年，皇帝应该也病死了。
　　出宫后，浮玄公继续遍访名山大川，怕身后有人随，唯独绕开长留山。

　　但皇帝身边有能人，那人被称为黑.道士。
　　天女秘藏即是黑.道士献给皇帝的。

　　黑.道士隔着帘幕见过浮玄公之后，相面斗数，推断出李商华就是天女。
　　趁着浮玄公未留长留山，皇帝派二名钦差和三名黑.道士之徒，去请李商华入宫。

　　五人来到时，长留山天未亮，山上三人正睡着。
　　朝明商浅眠，最先醒来，得知五人来意，大方同意，只说：“稍等一下，女子爱美，师姐要准备准备。我与另一位师弟，也想与师姐谈谈话。”
　　五人同意了。

　　朝明商先去喊醒李君如，说明五人来意后，问：“可能打得过？”
　　“打不得。”李君如拍拍手，半点不当一回事。

　　“那便用别的法子了。”

　　朝明商和李君如结伴来到李商华卧房。

　　“师姐。”朝明商端着一盏蜡烛喊。
　　李君如则在他的身侧，背着双手笑。

　　“在。”李商华答，仰起身子。
　　朝明商和李君如互看一眼，快速出手，朝李商华攻去。

　　两人是同时出手的，但目的不同，朝明光是去抓幻音铃铛，李君如则把李商华打昏了。
　　“小商贩，你……”李君如张张嘴喊。
　　朝明商已变成李商华的模样。

　　“要叫师姐哦。”“李商华”摸了摸唇。
　　“你总是比我快一步。”李君如鼓着腮帮子感叹道。

　　“我是小商贩嘛，自然要跑快点。师兄的训诫，师弟不敢忘。”
　　“呵，你倒是乖得很嘛。”
　　“走吧。”

　　来到五人跟前，“李商华”道：“我师弟随我一同。”
　　一名钦差问：“另一位呢？”
　　李君如揣着双手说：“他最是弱鸡，怕宫廷，不愿前去喽。”

　　*
　　李、朝二人蒙着面入皇宫。
　　幻音铃铛绝妙，把气息也模仿的一模一样。
　　黑.道士被蒙骗住了，瞥了几眼，便把幻化的朝明商确定为天女。

　　“再多看看。”皇帝信不过，催促道。
　　黑.道士便绕着李商华走了几步，嗅着说：“你好香。”

　　“朕怎么没有闻到？”
　　没有人理皇帝。

　　“李商华”翻眼一乐，问：“有多香？”
　　“我多闻闻，再告诉你。”

　　黑.道士贪了些，把“李商华”抱住，解去蒙面的纱。
　　说是迟那是快，一旁的李君如的浮尘变成两把剑，一把沧阿，一把澜云。

　　澜云丢给“李商华”，被“李商华”握着捅向黑.道士。
　　李君如则纵身一跃，笑吟吟地捅向皇帝。

　　但双剑入体，却是李、朝二人互相捅了。

　　“你有多疼，你就有多香。”
　　黑.道士伤感地流着泪转过身，抱住被定住的皇帝，把泪水洒满皇帝的脸颊。
　　苍老的皇帝倒吸一口凉气，缓慢地眨动双眼，终于是又活了。

　　朝明光先没了气。
　　李君如爬到他跟前，合上他的双眼，纳闷地说：“真奇怪。你又比我快了一步。”
　　李君如也死了。

　　皇帝醒来，痴痴地对着“李商华”的尸体说：“天女死了。”
　　黑.道士摸着鼻子说：“非也。天女没死，天女的心死了。”

　　即刻，侍卫禀告：“李商华来了，要见她的两位师弟。”
　　黑.道士说：“送上门来的，不必见了，绑起来吧。”

　　侍卫又报告：“浮玄公也在。”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浮玄公和李商华来到。

　　李商华快步奔到二位师弟跟前，抱住他们的尸体，无声而哭。
　　趁浮玄公跟黑.道士打斗，李商华将修行所能控得的天女之力分成两半，一半给了朝明商，一半给了李君如。

　　霎时间，两位师弟醒来。
　　李君如变成八岁，朝明商变成十五岁，乃是二人初见李商华时的年纪。
　　而李商华已是白发苍苍，步入弥留之际。

　　“师姐……”
　　“师弟……师姐想保护你们。”

　　但出了点差错。
　　天女之力与幻音铃铛碰到了一块，朝明商变了，变成了半是原貌、半是李商华之貌的女娃子。
　　浮玄公被黑.道士打败，关押入狱，永世难出。

　　黑.道士的眼力不错，看出朝明商继承了李商华的天女体质，不由啧啧称奇。

　　朝明商敲昏小李君如，拱手施礼，言：“我愿意配合，但要放过李君如。”
　　“放到哪里？”黑.道士痴迷地看蒙面已掉的李君如，比看李商华更痴迷。

　　“放到他家里。”
　　“好。”

　　李君如被送回了家。
　　因为李君如没有家，黑.道士便把他留在了身边，当成自己的徒弟。

　　朝明商被黑.道士交给一位姓祁的相国抚养。
　　祁相国被黑.道士所重视，乃是他的夫人郑锦，是黑.道士的一名女徒弟。

　　祁相国问：“你姓祁，你想叫什么名啊？”
　　“姓是父，名就从母了，就叫祁锦了。”
　　朝明商顺从地回答，如同一位纯白无味的新生儿。

　　郑锦与祁相国麻木地对视着，说：“你不是为我们而活。”
　　“我因你们而活。”
　　祁锦铺开鲜红裙摆，朝二老一跪三拜。

　　郑锦幽幽地问：“你不止因我们而活，其他人呢？”
　　“都藏心里内。”祁锦乐呵地笑着说。

　　“你记得什么吗？”
　　祁锦茫然地说：“记得心里藏了些人。藏了什么人我不记得了。”
　　“好孩子……好孩子。”

　　祁锦长到十六岁，来了红，要入宫成全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