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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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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和归律师事务所。
祁辰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手里的一份案宗出神,手机的信息提示音一直响个不停,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细看,而是把手机直接翻了一个面扣在桌子上。
“祁大律师!”
门口传来一声呼喊,还未等他应答,那人便砰的一声推门而入,径直走到他的桌前。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连门都不知道敲,这么没素质的,除了他那个“死对头”薛少平,再无第二人。
“怎么着薛律,您又有何贵干?”他略带戏谑的玩笑道。
薛少平用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小子,出了趟国还跟我在这儿摆起架子来了!”
“说正事啊,巡洋公司的案子为什么放弃?”
祁辰抬起眼皮朝他一笑,“巡洋公司可是大客户,我这不是让给你嘛!”
“你少跟我嬉皮笑脸!”薛少平威胁的指了指他,“你我还不知道,从小到大,能拿到手的东西绝对不让,再说了,这是能让的吗?就算能,我也用不着你让给我。”
祁辰没再继续答话,而是将目光重新落回案宗上。
这倒急坏了薛少平。
他在祁辰面前坐定下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我可跟你说啊,我一接到梁老的电话就赶过来了,这个案子还有三天开庭,你这个时候要临时更换诉讼代理人,这次你可把你师父气坏了!他在电话里把你骂的呦……那叫一个狗血喷头!”
“所以啊……我选择不看消息。”祁辰举起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将面前的一堆文件夹推给薛少平,“这个案子的相关资料都在这儿了,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三天你大致整合整合,完全来得及。”
薛少平随意拿起一本在手中翻了翻,发现那些文件整理的逻辑清晰、井然有序。
“你这……不是准备的很好吗?梁老说了,咱们律所可只有你有这能力拿下这个案子。”他疑惑的看向祁辰,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为何突然放弃代理,交了一笔巨额违约金不说,这个案子难度不小,祁辰准备了这么多天,此刻却要宣告退出。
这人有时还真让人搞不懂。
“行了别问了,拿好东西就快走,别打扰我的午休时光。”他将头靠在椅子上合了眼,拖着长音催促道。
薛少平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行,你是没心没肺!好好睡哈!睡起来等着挨骂吧你!”
他甩门而去。
祁辰重新睁开了眼。
午休?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三天后,江中区中级人民法院的门口,祁辰背过了薛少平他们,等到开庭时间快到的时候,才从门口进去。
纠结三天,他还是来了,以旁听者的身份。
原被告双方均已到齐,这个案子不小,所以来旁听的人很多,祁辰低下头,悄声坐到旁听席的最后一排。
“现在核对双方当事人身份。”
“原告,巡洋有限责任公司,公司法定代表人,崔志,身份证号……诉讼委托代理人,薛少平,和归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夏云平,身份证号……诉讼委托代理人,顾音离,云义律师事务所律师。”
祁辰微微抬起头,将目光落在被告席上。
当年还略显青涩的女孩儿,现在正身着正装,像模像样的坐在被告席上,一字一顿的宣读着桌上的授权委托书。
不知为何,祁辰心里拂过些许欣慰。
她总算是熬出头了,带着她心中一直不变的正义论。
对祁辰来说,这一眼,恍如隔世。
如果他不及时退出,现在坐在原告席上和音离对峙的,就该是自己,如同三年前一样。
那年,祁辰25岁,刚刚大学毕业,还是和归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极强的法律天赋让所有人对这个实习生刮目相看,师父梁毅对他青睐有加,第一次将自己手中的案子全权交给他来做。
要知道,每一个律师打的第一场官司,都至关重要,那是名气是否能打出去的关键。
他很珍视这次机会,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赢。
可当拿到案宗时,被告人的姓名,却让他心头一紧。
顾江河,顾音离的父亲,也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没错,他和顾音离,就是外人眼中所羡慕的“青梅竹马”,顾音离比他小三岁,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祁辰有的时候都自己在想,如果要写一部青梅竹马题材的小说,自己和音离的事例一定是典范。
从小到大,他们之间,似乎一直有种特殊的缘分,一所小学,一所初中,一所高中,高考之后,祁辰考上了市里最有名的政法院校,当然,这也成为了顾音离努力的方向。
若说唯一一点不同就是,她选择学法是为了伸张正义,而他,只是单纯想多挣点钱罢了。
祁辰毕业那年,顾音离大一,毕业典礼上的舞台上,祁辰第一次将自己对她二十几年的感情宣之于口。
“离离,我们在一起吧。”
他很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在说完这句话后,顾音离冲到台上和他紧紧相拥。
毕业典礼过后,他们在学校的操场上坐到很晚,她兴致勃勃的给自己讲着以后对于未来的规划,他孜孜不倦的听着她口中“守护正义”的言论,虽然自己一直觉得挣到钱就是个好律师,可他依然尊重她的想法。
当然,除此之外,他们还谈了很多以后的事。
那年她不过19岁,就和自己说以后要买大车子、大房子。
甚至,她说,她的婚礼,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要足够创新,足够有气派。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生子,会过上比普通家庭更幸福的生活。
当然,他也曾这样幻想着。
而就在这时,顾江河的公司出了事,涉及款项至少几千万,墙倒众人推,一瞬间,所有人都站出来指责这位老董事长,顾江河被逼无奈坐上了被告席,可笑的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辩护。
当时仅仅学了不到四年法学的顾音离,以近亲属的身份,为自己的父亲辩护。
她的对手,原告方律师,便是祁辰。
开庭前一晚,顾音离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他知道她要问自己什么,可是却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从未想过,自己打的第一场官司居然是这样的。
后来,由于证据不足,被告方败诉,顾江河身负数十万债务,不堪压力选择自尽,可祁辰却因为官司打的漂亮,被梁毅举荐出国深造。
顾江河的葬礼上,他鼓起勇气去找了顾音离,庭审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出国之前的最后一次。
“祁辰,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面对她的冷淡,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是他赢的最风光的一场官司,却也是输得最惨的一次。
一晃三年过去了,祁辰的确如他当时填专业时想的一样,成了一名出色的律师,国内国外,案子接到手软。
他的确有能力,也有手段,而且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一味讲求公平正义是行不通的。
出国期间,他们没有任何联系,祁辰曾好几次想给她打个电话,哪怕只是发个信息,却一次都没有实践过。
音离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回国了。
如果小说的结局必须是be,祁辰选择欣然接受,也只能选择欣然接受。
可当昨天他又在卷宗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所有的回忆被连根拔起。
“下面请被告委托代理人宣读答辩状。”
她笑着朝审判长点了点头,“答辩状,一……”
祁辰的思绪被熟悉的声音渐渐拉了回来,他放弃了代理,是因为从那一场官司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和她成为对手的勇气。
顾音离这场官司赢的漂亮,虽然自己是和归的律师,但审判长当庭宣判被告胜诉的时候,祁辰还是松了一口气。
庭审过后,他有些失神的走出了审判庭。
“祁辰,她都在你面前了,你就不能和她打个招呼吗?”他心中嘲笑着自己,朝车子走去。
“崔志!你别冲动!”法院门口不远处,薛少平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传来,祁辰下意识的回过头,远远的看见法院门口挤了一群人。
发觉事情不大对,他合了车门,快步朝那个方向赶去。
“顾音离,都是你这个黑心律师!害得我家破人亡!老子花了那么多钱却还是败诉了,今天……今天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崔志左手拿着一把刀,右手死死的锁住顾音离。
话音落地,那把尖刀直直的朝她刺去。
“顾音离!”祁辰推开人群,毫不犹豫的扑向崔志。
混乱之中,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重重的刺了一刀,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撕裂般的疼痛传来,他两眼发黑,胡乱摸索着。
“辰儿!辰儿!没事吧!”
“控制住他!”
“有人受伤了!快叫救护车!快!”
“坚持住顾律,坚持住!”
杂乱的声音渐渐消失……祁辰彻底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了眼,却被身旁的景象吓了一跳。
自己并非在医院,而是身处一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屋子里,他难以置信的从床上坐起来,却险些被身上宽大的袍子给缠住。
奇怪?自己身上的伤全都不见了。
“在做梦吗?”他掐了掐自己,却没有什么效果。
祁辰素来是个冷静的人,可面对这种事情,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一刻都不敢多想,他踉踉跄跄的跑到镜子前,镜中,那张陌生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瞬间,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一股脑的涌入祁辰的脑子里,他觉得有些头痛,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大哥!”女子清脆的嗓音传来,伴随着腰间玉坠叮当作响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祁辰睁开眼睛时,那女子已经到门口了。
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大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在梳妆镜前照个没完呢!”
虽然祁辰是法律人,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眼前的种种让他不得不相信一点:他穿越了!
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叫祁修谨,巧的是,和祁辰同姓。他是圣上亲封的定远将军,南江国的嘉义侯,早些年间父母双亡,如今家中只有一个妹妹祁清,以及祁修谨的奶奶,祁老夫人。
祁修谨战功赫赫,年少有为,不过十几岁便开始管理祁家,无论文韬还是武略,样样精通。
让自己穿越到这么强的一个人身上,真是为难祁辰了。
如此看来,眼前这个女子,应该就是祁修谨唯一的妹妹——祁清了。
从记忆来看,之前祁修谨都是唤她“清儿”的。
“清儿,找我有事吗?”他笑着答道。
“大哥,这都两年未见了,你回来就知道倒头就睡,也不说见见你妹妹我!”祁清走过来,调皮的拍拍他的肩膀。
“这不是见着了吗?你啊,别总对你大哥要求这么高。”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对了,祖母呢?”
从记忆中他了解到,祁修谨自小是祁老夫人带大的,所以跟她格外亲一些,所以他第一时间,肯定是打听祁老夫人的情况。
“祖母上街去了,此次大哥你大战告捷,她老人家说要亲自下厨庆祝一番!你是不知道,你在边关这两月啊,她是日日睡不好吃不好的,如今你回来了,她高兴的不得了!”
她继续问道:“大哥,你此次出征,可遇到过什么强劲的对手?跟我讲讲呗!”
“你一个女孩子,少关心这些。”
其实不是祁辰不想讲,而是他对军事这方面实在是不懂,自然讲不出个一二。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祁清显得有些生气,“我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阔小姐又不一样,我就这点儿小爱好,你还不满足我啊!”
祁辰无奈答应,“好好好,拗不过你,这样,你先回去,等下午我休息好了,一定给你讲。”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祁辰跟她击了个掌,她这才满意的离开。
祁辰望着屋内陌生的景致。
还好,因为得胜归来,皇帝赏赐了一个月的假期,也能让祁辰有时间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而且,祁修谨身份高贵,免不了要和朝廷大臣来往,不过这些对于在社交场上身经百战的祁律师而言,根本不算大事。
祁辰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也不知道现代的自己是何状况。
音离呢?她应该没受伤吧。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也算是给现代的自己放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