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界种田》一听霜

35、小偷

　　腊月里的集市热闹，小孩子一年到头都盼着过年。
　　过年意味着能闻到肉香，吃到甜糕，意味着作响的铜钱。

　　千花镇的市集也比平日热闹，年货不用小丫备，她就是上市集凑个热闹。这样的热闹，是让人心中畅快的，大多人卸下了愁苦，脸上都是喜悦，打个招呼都是乐呵呵的。
　　人多，故事也多，不设防备地说起自个听闻的趣事。
　　得到别人的惊叹或其他情绪，都让说话人得到满足。
　　花小丫就充当，其中的听众。

　　随身的小袋子里有着蜜饯，丢在嘴里可以含很久，有滋有味。

　　突然她的视野里出现了旭离，旭离身边是柳三妹。花小丫下意识低下头，柳三妹身上的声音，很是奇怪。
　　本该跟阿狸说这事，可一直寻不得机会。
　　就听着别人打趣旭离对她的童养媳上心，花小丫便跟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这件事。

　　其实渐行渐远，也是寻常。

　　花小丫再抬起头，已不见两个人的身影。

　　这一年多，花小丫与旭离的联系并不算多，小丫也知道自己要说的话，有些怪力乱神。旭离作为读书人，大抵是不信这样的话的。

　　小丫叹了口气，终究放下了这个念头。
　　她与柳三妹，别接触就好。

　　猫儿爪儿在她怀里动，小丫走了二里路，是卖鲜肉活鱼的。
　　猫儿的鼻子倒是灵，小丫将猫抱紧了些，这时候跑下去吃了人家的鱼和肉，摊主要跟她算帐，她跑不掉的。
　　看在猫儿没有抓破棉衣的份上，小丫还是买了两条活鱼。
　　是猫儿自个选的。

　　“……”
　　挺挑的。

　　这只猫小小的一只，两条鱼比它都要重。
　　花小丫一个没看住，这只营养不良的猫，把鱼儿吃完了。

　　花小丫没养过猫，也知道这胃口不正常，说姑娘胃口小“猫儿一样”。

　　这一夜小丫把猫抱回了家，到了第二日摸着猫儿干瘪下去的肚子，小丫松了口气。昨日的两条鱼没有把猫儿的肚子撑坏。

　　这只猫儿，面色平静，小丫在一只猫脸上看出了从容二字。
　　“胆真肥。”

　　这只猫，胆子就是很肥，偷吃了她的鹅蛋，还敢留在原处不动，生怕别人不知道它偷吃了蛋。想起那个拿走自己钱财的柳三妹，看偷吃蛋的猫儿都顺眼起来。

　　遇上柳三妹，不是什么好事。

　　小丫摸了摸鼻子，忍住咳嗽的冲动，明明穿得比往年冬天穿得多，睡得暖，小丫还是得了风寒。

　　这一病就到了腊月二十，午时开了晴，小丫出了门。
　　病倒不是很严重，只是提不起什么劲来，按理说吃得好起来，身体应当更强健才是，到了她身上，却是不管用。

　　饭菜是钱氏端进小丫屋子里的，钱氏不让大地到小丫屋里。
　　这病气或多或少会过人，而大地年幼，体弱。

　　在屋里呆了十天，暖和的被窝，没有什么可腻的。
　　花小丫出门只是动一动睡出来的一身懒骨头。

　　她往村西去，腊月二十，书院都放假了，旭离大概在家。
　　学了几声猫叫，还没等到旭离，猫儿先出现了。

　　听到脚步声，猫儿又跑得飞远。

　　花小丫失笑，往日也没发现猫儿黏人，一人一猫多在山野见面呢，冬日之前猫儿都不进村。

　　旭离穿得比花小丫单薄，可村里也没几人比花小丫穿得厚。

　　“手怎么这么冷？”无意间碰到小丫的手，旭离疑惑。

　　花小丫把手缩在袖子里：“外头天冷。”

　　两人边走边远离徐家的宅子。

　　“柳三妹，是个怎么样的人？”

　　旭离沉默了半晌，花小丫这个问题来得突兀。
　　她没有料到，晚照会这样问。

　　“有些冲动，不过，心思单纯。”

　　花小丫点了点头，要说的话，也不太说得出口了。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柳三妹奇怪，还是自己奇怪，若说出口旭离会站在谁那边呢？
　　花小丫低头看路，她没有把握。

　　又若无其事问了几句，发现旭离对柳三妹的印象果真还行，而柳三妹在徐家并未给徐家带来什么麻烦。
　　对小丫来说，很是烦恼的事，只烦恼了她。

　　旭离对柳三妹的事，并不想多言。
　　柳三妹虽待在徐家，旭离与她相处并不算多。
　　旭离多待在书院中，若不是担忧柳三妹惹事，她月旬一归也不一定。到了书院中，才发现过去只从书中获取知识，多有偏颇，即使一本书买多种注解，书院的作用还是无可替代的。做人做事的道理，对先贤不同的理解，旭离仍待爱看书，可她也乐意听别人说。

　　并非是要去追随别人的观点，而是扩展了自己的视野。

　　“晚照，如果把地蛋的产量告诉县令，就会有人跟着你种地蛋。”
　　晚照的地蛋种子，可以种好几亩地，要不是去岁将地蛋煮粉加盐丢给雀州水灾的难民，用了两亩地的地蛋，明年能多种十亩地。

　　小丫没有这么多的地，旭离不养兔子，她也没有那么多肥料，地蛋产量高，但也吃土地肥力，施肥不足影响地蛋的产量，这地蛋粉她给的没什么心痛的。
　　即使最初，小丫是想卖地蛋粉的，最起码可以卖出白面的价格，算是十文钱一斤也有二两银，若是做成吃食，因为是独一份的，卖出十两也未可知，只是更费时费力，而这是小丫没有的。若是再前一年，小丫会跟家中说，可去岁小丫已有了家里过得好，自己也未必过好的念头。

　　两百斤的粮食给了难民是杯水车薪，小丫还是做了，还跟着旭离合买了已经涨价的粮，前前后后近万斤。

　　雀州的灾民少有往这边走的，可她们还是见了不少。
　　见过难民模样的人，真的很难忘却。
　　那是群群的人，那模样也不知道还称不称得上人。

　　“好啊。”小丫同意得很快，“不过怎么告诉县令呢，阿狸你能见到县令么？”

　　“要是考了秀才，能见着。”乡试得越了年，到了七八月才会举行，到时地蛋已经收获一轮，将地蛋的事告诉县令，并不影响小丫今年的种植。

　　秀才啊。
　　花小丫想起当年旭离跟她说的，女人考取秀才功名后无法嫁人，除非过了乡试后放弃功名。当年觉得很遥远的事，发生在了阿狸的身上。
　　大抵是童养媳的冲击，对小丫来说有些大，考取功名的话，在小丫看来没什么惊异的：“好呀，等阿狸成了秀才。”

　　被人信任的感觉，其实很好。
　　晚照没有怀疑，她不行。

　　花家出了大事，家里头的猪被人拉走了。

　　花家一分钱都没得。

　　回家听爹娘说老家里卖了猪，花小丫有些疑惑，爷奶为何要骗人。明明是一分钱也没得，却连自己儿子都要瞒着。

　　花家出事了。
　　且这事很丢人。

　　这事不难推断，但到底是什么事，住在新家的小丫，无从得知。

　　做什么事能欠这样多钱？

　　害人了，或嫖赌了。

　　不管是哪一件，要瞒下来，多半与四叔有关。
　　四叔到底是犯事了，爷奶偏袒四叔，为了四叔的前程。

　　四叔的婚事定在二月初八，聘礼已给过，可不是小数目。这猪才不会是补给亲家的，没有哪户人家这般不要脸面的，好意思再要两头猪，那可是两头猪。

　　“四叔不是好人。”

　　花小丫这般想着，有点担忧事情找到自己家来。
　　即使分了家，爷奶依然是爹的爹娘，就算被分出来寒了心，爹也没有少了对那边的孝敬。

　　好在安心过了年，也没发出什么事来，出了十五，小丫就把这事抛在脑后。
　　地蛋的播种快可以安排上了，这事也够小丫忙活的。

　　到了这时候，最想要的还是驴。
　　牛也成。

　　不过小丫什么也没有。

　　一眨眼到了二月，小丫总算将地蛋都种下了地。
　　这日坐在界石上休息，敏锐发现柳三妹的身影。

　　柳三妹漫无目的绕着圈，小丫所在的也并非是徐家的地，不明白柳三妹来这处的原因。她与柳三妹并不熟悉，都未曾说过几句话，可要说陌生，也不至于。小丫对柳三妹印象深刻，可这种印象深刻，更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往南走】

　　花小丫站起来起身要走，就听到了声音。

　　“花大美！”

　　花大美本要去镇上，没想到看到花小丫热情向她奔来。

　　果然小丫听到声音说换方向，柳三妹在跟着她走，哪怕是离她有些距离，那也是跟着她走。

　　【到底要往哪里走，都这么熟了，你还要耍我】

　　是柳三妹的声音，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跟着她的。

　　难道这样的事，是第一次？
　　要是这样，那还好，不然每每都有人绕着自己走，也太奇怪了。

　　【就是这儿，这地里有土豆】

　　！！！

　　花小丫停住脚步。
　　这人又要当小偷了！

　　“大美，我觉得那个人要偷我的东西，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大美被小丫拉到树后头，又有大石头挡着，两颗脑袋看着外头，果然看到那人在花小丫的田里蹲下来。

　　柳三妹有些无语，别人家系统的奖励是凭空出现的。
　　她的系统每次都要她自己挖，钱自己挖，土豆也自己挖。

　　这光秃秃的田地里，埋了土豆，系统不说，她还真的看不出来，到了这个世界，她就没有吃过土豆。要是有土豆为什么大家不重，现代土豆产量可高了。

　　“现代土豆过来，算不算物种入侵？”

　　系统当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柳三妹也没有在意。
　　土豆比当初的几两黄金有价值多了：“只有土豆，没有土豆的加工么？”

　　除了家常的炒土豆丝、炖土豆，柳三妹能想到的就是油炸的狼牙土豆、薯条，后者费油，并不太实用，而炒土豆丝连辣椒都没有，少了灵魂。

　　【未开启权限】

　　“小偷！”

　　柳三妹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是小偷，还在挖土豆。
　　直到这小偷声音越来越近，她才要抬头看热闹，惊讶发现，别人喊得小偷是她。

　　花大美跟在花小丫身后，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缺德的人，破坏别人的粮种。

　　真的是缺德。

　　花小丫更是带着树枝，赶过来，嘴里还喊着小偷。

　　柳三妹看到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还是把土豆挖了出来。
　　她不是小偷，这是系统给她的奖励。
　　是有了系统的奖励才有了这块田地里的土豆。

　　柳三妹本该撒腿就跑，又反应过来，这儿的人不认识土豆，何况是发芽的土豆：“我不是小偷，这田地里也没什么可以偷的。”

　　“这地里都出苗了，你眼睛瞎么？”花大美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她过来的时候可是看见出芽了的，就是小丫地里的苗苗太不争气，这一片是没看见苗苗。

　　花大美蹲下去：“你看这边也有芽。”

　　果然地里已经冒了一个尖，柳三妹只挖了脚下的土豆，没有注意到边上是出芽的。其实她手里的土豆块也是出芽的，她的手一动，将土豆芽抹去：“我手里就一块石头，没有什么芽。”

　　柳三妹的土豆块被高挑的那个女孩拿去，她指着出芽的那一块：“这不是石头，这是我种下去的菜，不管你认识不认识，都不应该到别人的田地里挖东西，出苗发芽的时候被你破坏了，别人可能是要饿一年的。粮种我也没有多的，全都种下去，你害一个我就少一个种子的产出，你一个好奇把我地里的‘石头’都挖了，我可能以后都种不了。”

　　这人是认识土豆的。
　　柳三妹惊讶了。

　　这难道不是系统给她的奖励么。

　　系统并不说话，她简直要恨死系统了。
　　这是让她来当小偷么。

　　“我在村里这样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菜种，还以为是石头，我就想找点石头玩玩。”

　　花大美鄙视，这么大的人了，还玩石头。

　　“这是什么菜？”

　　花小丫：“我没必要告诉一个小偷，这是什么菜，方便你来偷么？”

　　“你知道我不是小偷，我没必要偷你地里的菜，我卖得起。”柳三妹说完话，认出了花小丫的身份，这人本该是要嫁给旭离的。

　　这样是非不分，见人就扣帽子的人，怎么配得上旭离。
　　如果是旭离，一定不会不听人的解释，一定不会这样抓着不放。

　　这辈子她过来了，她没有逃，自然不关花小丫什么事。
　　好在是她来了，可以让徐家过上好日子，要是花小丫，这徐家可没有现在这样有钱。旭离学习也不能专心，不能全神贯注学习，要分心在养家上。
　　有了她，徐家才有了不一样的日子。
　　即使徐家本事的日子已经比村里许多人家好，可旭离怎么能只是过着比普通人家好的日子。

　　“我跟你买。”柳三妹开价，“五文钱一块‘石头’怎么样，反正你种出来的菜不是用来吃就是用来卖，这个价格你不吃亏。”

　　花大美都想给花小丫点头，这个价格确实吃不了亏。
　　就算是长成了，也卖不出这个价格来。

　　“我不卖。”花小丫摇头，“你要是再打我地里的决定，我们就县衙上见，坏人庄稼够你关几月的。”

　　牢里的滋味，柳三妹不想体会了。
　　系统真的是害人，给她酿酒方子害她坐牢，现在给她土豆也要害她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