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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冷嗖嗖的风吹得人脸疼。

      程诺把自己裹成粽子,提着笨重的行李箱登上前往B市的列车。

      宽敞的车厢里只有零星几位乘客,她找到座位,刚坐下,包里手机“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脱掉毛绒手套,程诺拿出手机,看到视频邀请提示的头像,漂亮的杏眼微微弯起。

      车厢里没几个人,她还是严谨地戴上蓝牙耳机,接受邀请:“嗨冉冉。”

      视频那头陈冉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眯缝着双眼,看清她身处的环境后瞬间瞪大:“你真买票了?不是吧,你这么早去学校干嘛?”

      陈冉是程诺室友兼闺蜜,她们现在是B市某传媒大学的大三学生,距离春学期开学还有一周。

      程诺扫了眼周围乘客,秀气的手挡住嘴巴,小声说:“我跟你说过啊,我爸那个同事搬到我们小区住了,最近他老是来我家做客,每次来都跟我说他儿子怎么怎么厉害,我有点烦,在家待不住了。”

      陈冉想起是有这茬,打了个哈欠说:“他是想撮合你跟他儿子吧。”

      “嗯。”程诺一脸苦恼。

      那个叔叔确实是打算撮合她和他儿子,程诺一点都不感冒。为了让父母不那么为难,听说宿舍提前开放了,她马上买了火车票。

      陈冉懒洋洋地说:“我也想去学校了,你都不知道我妈这人有多烦,她居然想安排我去相亲!我真服了,高中不让我早恋,现在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我都还没毕业,你说她至于吗?”

      程诺讶然:“你妈太着急了吧。”

      “她是生怕我嫁不出去!”陈冉气得拍大腿,撩开眼皮,语气悠悠地说:“有时候真羡慕你,乖乖女,成绩好,从来不缺追求者,也不会被爸妈催。”

      前面那些赞誉且不说,后面那句倒是事实。程诺腼腆一笑,说:“我爸妈觉得学生就应该先专注学习,他们从来不会逼迫我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陈冉两眼放光:“请问你们家还缺孩子吗?”

      程诺忍俊不禁,又随便聊了几句结束视频。随后她跟父母汇报了上车情况。

      从家里到B市将近五个小时车程,程诺打开音频播放器。

      列车进入隧道,暖黄灯光给她沉静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光圈,清丽的漂亮面孔映在玻璃上,朦胧一层,文秀恬静。

      程诺两手托腮,边听歌边欣赏路过的风景,左边耳机突然掉下来,她没接住,那东西“啪”的一声,骨碌碌滚到后面的椅子底下去了。

      “不好意思,你能帮我捡一下耳机吗?”手够不到,程诺只好向后面埋头玩手机的男乘客求助。

      男乘客玩得很专注,不耐烦地看了看落脚下的耳机,弯腰帮她捡起,抬头时,才发现面前坐的是一位美女,愣了一下。

      “谢谢你。”程诺拿过耳机冲他感激一笑。

      男乘客看了她几秒,脸微热,说:“不、不客气。”

      程诺摆正身体,检查耳机没有损坏,找出纸巾擦去上面的灰尘。

      在车上眯了一觉就到了,程诺走出车站,打的直达学校。

      虽然还没有开学,但还是有不少像程诺一样提前来学校的。她在宿管阿姨那里做了登记,扛着行李箱来到203宿舍,打开门,一股发霉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捏住口鼻,打开窗户通风。

      冷风争先恐后涌进来,程诺狠狠打了个哆嗦,搓着小手往里躲,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陈冉。

      她以为对方只是打过来关心自己,哈了口白气,说:“我刚到宿舍呢。”

      “太好了!”陈冉说:“我买的那个颈部按摩仪到了,但是我忘记选地址给寄到学校了,刚刚快递小哥给我打电话,你能帮我去取一下吗?”

      “好啊。”程诺想也没想说:“是在我们楼下的快递站吗?”

      “不是。”陈冉迟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我地址填错了,寄到旧校区去了。”

      “哪儿?”

      “旧校区。”

      程诺深吸一口气,语气陡然郑重:“陈冉我告诉你你至少得请我吃一顿麻辣烫。”

      陈冉满口答应:“好好好我请。辛苦你了亲爱的,爱你哦~”

      程诺放下手机,对着收拾了一半的行李摇头叹气。

      传媒大学一共两个校区,旧校区现在作为老教职工退休的休闲场所,位置偏远,没有地铁直通,程诺光是想想这漫长的行程就头疼。

      程诺太清楚陈冉性格,大大咧咧忘性大,所以她也没问对方怎么会连新校区旧校区地址都分不清,她都习以为常了。简单收拾了一下,程诺认命地出门去帮陈冉取快递。

      旧校区她是第一次来,又是导航,又是给快递小哥打电话,摸索半天,才在一个老职工的指引下找到快递放置点。

      取到东西往回走时,黑压压的天空一阵惊雷,低头给陈冉发消息的程诺吓一跳,抬头望天。

      冰凉的液体重重砸在她额头,她懵了。

      下雨了?

      老天爷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倾盆大雨兜头砸下来,程诺顿时成了一只落汤鸡。

      太突然了。

      B市雾霾严重,冬天总是阴沉沉,程诺根本没料到今天会下雨,她没有带伞,更惨的是这地方偏僻公交只有一趟,车也不好打。

      她被困在遮挡形同虚设的公交站牌下,瑟瑟地想:一顿麻辣烫肯定是不行了,必须两顿。

      就在她进退两难,怀疑自己可能等不到公交车可能先冻死之前,耳边响起一个质地清冷的声音:“你还好吗?”

      程诺狼狈地抬起头,隔着密密麻麻的雨帘,看到一张艳丽绝伦的面孔。

      是个陌生女人。

      一米七几的个头,身材高挑,第一眼就让人家觉得气质不俗。

      跟包裹臃肿的程诺不同,女人穿着修身的卡其色长大衣,柔软面料染上了雨丝,污水玷-污了她昂贵的长靴,她丝毫未觉,一只手揣在兜里,眸光落在程诺满是雨水的脸上停留了数秒,秀眉微挑,不等程诺回答上个问题,又说:“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好老土的搭讪方式……

      程诺愣了愣,雨水湿透的眼睫抖了几下,她认真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清冷大美女,恍然大悟。

      还真见过!

      两个月前。

      程诺要去办公室交个东西,抬手敲门,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站在办公桌前,脱口而出:“老师好——”

      那人转过头,精致的五官化着精致的妆容,红唇微微勾起,冲她戏谑一笑,说:“小妹妹,你喊错人了。”

      夕阳从窗外漏进来,斑斓地落在那人身上,美得宛如一幅画。

      程诺被狠狠晃了一下。

      当时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要是老师可不得了,传媒大学的学生哪还有心思听课。

      这样一张脸,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一直盯着人家很不礼貌,但程诺还是没能管住自己。

      林亦言也在静静看她,浅褐色的眼眸藏着淡淡的情绪,好整以暇望过来,唇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程诺脸腾地一热,仓促将视线挪开。

      那道探究的目光仿佛还停留在她身上。

      须臾后,她听到林亦言冲里面喊:“赵越,学生找你。”

      赵越就是程诺要找到的老师。

      真正的老师从洗手间里出来,程诺忙把资料递上去。

      离开时,隐约还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怎么样,我就说我们学校美女多吧,刚刚那是编导系的系花,学习成绩也好,年年拿第一。”

      “嗯……确实很漂亮。”

      嗓音很独特,不疾不徐,清冷中透着一股慵懒的性感。

      像此时一样。

      “两个月前,传媒大学。”美女见她愣怔,低声提醒道。

      程诺快速地眨眨眼。

      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对方过于出众的外貌和独特的嗓音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隔了这么久,程诺还是很快认出了眼前这张脸。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也还认得自己。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程诺半是意外半是惊喜:“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只说了三个字她就卡壳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名字。

      “我姓林。”

      “林小姐你好。”程诺从善如流地打招呼。

      林亦言颔首,目光淡淡将她从头看到脚,忍不住蹙眉。

      女孩像只被人丢弃的小猫,全身几乎湿透了,清丽的面庞被冻得发紫,看上去可怜兮兮。

      “我车在那边,可以送你。”

      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林亦言的声音混在其中,显得模糊不清。

      程诺却听见了。

      她蹭地站起来,冻僵的眼珠灵活一转,欣喜还未达眼底,突然想起自己这一身雨水,表情一僵,嗫嚅着没有回答。

      老旧的站台地面坑坑洼洼,她们中间隔着一个脏兮兮的水坑,细密的雨丝像雾一样飘飘洒洒。

      林亦言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一直放在衣兜里的那只手拿出来,穿过雨雾。褐色的眼眸平静望着她,声音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诱惑:“跟我走吗?”

      走吗?

      再不走恐怕真的会被冻死。

      程诺怔怔看着她,如同受了蛊惑般,这次没有犹豫,把自己冻得发紫的手放上去。

      温暖干燥的掌心瞬间包裹住小手。

      程诺被她轻轻一拉,跳过水坑,撞进她怀里。

      怕自己身上的雨水沾到她,程诺很快撤离。

      林亦言低眸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尽管程诺尽量避免不要让自己的湿-漉-漉的身体碰到对方,上车时,林亦言一边肩膀还是被雨淋湿了。她特别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林亦言无所谓地笑笑,把暖气开到最大,伸手往后摸,摸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擦一下吧。”

      “谢谢。”程诺接过毛巾,脱掉厚重的大衣,擦掉脸上的水,又擦了擦头发,但无济于事。

      她衣服里面好像也湿了,侵入骨髓的寒意包裹着她,融融的暖气拂过脸颊,冷热交织,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林亦言也发现了这点,等红灯的间隙瞥过来,视线在她湿透的胸前停留一瞬,落回她脸上,声音轻缓:“离你们学校还很远,你要不要先去我家换件干净的衣服?”

      程诺颤抖的牙齿险些咬到舌头,愕然看向她。

      这才是她们第二次见面,她们甚至谈不上认识,林小姐居然邀请自己去她家?

      对于对方释放出的善意,程诺感到十分意外。但可能是脑子冻坏了,求生的本能让她放低了对陌生人的警惕,望着对方线条优美的侧脸,她咽了口唾沫,鬼神使差问:“方便吗?”

      林亦言漫不经心笑了一下,说:“我家里没别人。”

      程诺张张嘴,话都不会说了。

      她真的太好看了。化着淡妆的五官很立体,眼眸狭长勾人,卷发被雨水打湿了一点,慵懒地披散而下,手肘撑在方向盘上,偏头望过来时,有种说不清的成熟韵味。

      程诺冻僵的脸颊稍有回温,别开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前方红灯还在倒数计时,林亦言纤长手指无规律地敲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她,表情似笑非笑地说:“小妹妹,你就不担心我是个坏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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