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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立春·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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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你就是个婆娘,该杀还得杀。”唐澈弯唇笑了起来。
“好啦……我说我说……可是你也太多疑了,我只是特意来看望一个很重要的路人,他就在那边流云寺里,不信我待会把他指给你看。”
唐澈真心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再揍人了,她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看样子你也是从流云寺出来的吧?”这个七秀凑近她不怀好意地笑笑。
“要得。”
“那你待会回到流云寺……千万别告诉那个秃驴……”
“啥子?”
“我是个男人这种事啊╮(╯▽╰)╭”
“瓜娃儿给老子抓住把柄喽。”唐澈挑唇一笑,捞起明教弟子软绵绵的身体,展开滑翔翼跃上高空,似乎耳边隐约传来秀爷的怒吼。
虽然唐澈心里已经做好一定准备,但是当她回到流云寺,才深觉气氛很不对。
寺里的僧人似乎都被惊醒了,明显有加强戒备的迹象,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澈拎着波斯女子判若无人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径直走进甄殓的房间。一进房间,气氛更压抑了。
唐澈用自己的眼睛看的一清二楚,显然这明教杀人不成,干脆在房间里放了一把火,好在火势控制及时,才没有将整个屋子烧掉,现在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和,到处是烧焦漆黑原型都看不出来的家具陈列,好在承重柱没有烧掉,大梁还在,屋子不至于倒塌。
而叶文海一脸纠结地站在甄殓身边,甄殓本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中央,背对着他,略微低着头,看上不很不好。身边的住持低下头,念了句阿弥陀佛,他身边还站着个她没见过的大师,道:”事已至此,施主也不要过于执念了。“。
“小澈澈……”叶文海别扭的走过来,似要开口却终究没说。
“咋个的么?”唐澈把女人丢在一边,压低声音问。
“这女人。”叶文海指着失去知觉的波斯人,“她故意的,没有杀掉甄大夫,就把他的药材书籍一把火烧了,重要的是甄大夫每晚熬夜抄出来的十六份药物清单,灰都不剩了……”
“这……”
这时唐澈突然觉得阴风扑面,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甄殓正站在她面前,很近很近,盯着她看。
那双眼睛让唐澈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刺客活捉了?”甄殓语气冰冷。
“……嗯。”唐澈点点头。
“交给我。”甄殓的口气不容置否,整张脸似乎都笼罩在阴影中,“我亲自审问。”说罢他转过身去,朝着地上的女子走去,指尖突然亮出三根银针,在夜色中闪着冷冽的光。
叶文海抱着唐澈,两人很齐整的一哆嗦。
看着甄殓越走越近,那个之前劝过他的大师突然又走上前来说道:“阿弥陀佛,这女子已经昏迷,施主若是再对她……”
话未说完,一个娇软的声音打断了他:“你要是不想死的话,立马走开,有心情关心其他女人,不如多想想咱俩之间的事!”
大师哀嚎了一声:“我佛慈悲……!”就被一个粉色的身影麻利地拖走不知去哪儿了。
大家的注意力回到了甄殓身上。
甄殓把针一扎,那女子悠悠醒转过来,浑身一弹,立马被甄殓几下封了穴道,只能干瞪着眼睛。
“谁指示你的?”甄殓单刀直入。
“哼!”
我扎。
“啊……!!!”
“谁指使你的?”
“……¥#@&……%*#!”
我再扎。
“啊啊啊!!!”
“说不说?”
女子只是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甄殓。
“她大概不会说汉人的话吧?”方丈小心翼翼地提醒。
“不会说?别以为我不认得你,明教中人,不是在中原如鱼得水,就是初涉江湖,懵懂得很,你还想继续用语言不通来糊弄我?”甄殓冷笑着举起五根银针。
扎扎扎!
“啊~~~~~~~~”
叶文海拼命往唐澈怀里躲,唐澈赶紧捂住她耳朵。
扎扎扎扎!!
方丈背过身去不停念着大悲咒。
“我……啊!!求你……我不能……!!啊~~~~~~~~~~~~”
“好吧,我最后扎一针。“甄殓笑得很无辜,”扎完这一针,你将终生瘫痪,受肌骨腐蚀之苦,只能靠流质食物为生,最后从里到外烂得彻底,不过放心,到那时你大概八十岁了。如果你自杀,你的尸体将会污染方圆六十尺土地水源作物,当然会危机人畜。“完了他又补充一句,”放弃找解药吧,因为这是我闲着没事研制出来的毒,除我之外无人知晓,不巧的是我还没抽时间研制解药。” 女子缩了缩肩膀,眼里满是恐惧。
“既然没什么利用价值,给我试验试验好了。”甄殓将银针高高举起,眼睛在女子身上逡巡寻找穴位。
“我说!!!”女子终于爆发出一声呐喊,甄殓露出胜利的微笑,认为他已经无法直视的叶文海整个脑袋都埋进唐澈怀里。
“确实……有人雇我们杀你,“女子喘了口气说,”那人说的很明白,今天首要目标是……医生你,因为杀了你,这个女唐门就没有什么治愈的希望了。”
“说重点。”甄殓第二次举起银针。
“我们只是打下手的!雇主怎么可能让我们知道真实姓名??那个唐姑娘自己也是杀手,应该最清楚这点吧??我只知道那个雇主很年轻……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他也姓唐……”
“你的话漏洞百出啊,雇主既不能让你们知道他的真实信息,又让你知道了个大概,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甄殓凑近了一些问道,女刺客抽搐般地发抖起来。
“那是你不了解……我的主人,就是我的丈夫……他已经被你们三人合力杀掉了……所以即使雇主有意不让我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在交涉的时候难免会透露一些,而我丈夫全部告诉我了……”
“你说啥子,”唐澈慢慢走上前来,“那个雇主也姓……唐?”
“是的,他自称唐某。”
“客栈里饭菜是你们整的?”
“是……不过我们是根据那个唐公子开出的方子下的,他说能保证毒与医生开的药发生恶性反应,又能掩人耳目。”
事实证明,那个姓唐的没有吧叶文海一起毒翻真是失策。
“你亲眼见过那个唐公子没。”唐澈继续问。
“没有……我只负责执行任务,与雇主交涉是我丈夫的事儿。”
“你男人都不放心你一个去闯,不让你去走江湖就妥了,么的准你的雇主根本就不是……”
“这是你们中原人的成见!“波斯女人怒道,”我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就已将每一次危险当做真主的考验,死亡是圣火的洗涤,我的丈夫怎么会阻止我?不像你们中原人,一个婚姻就能断送一个女人的理想!”
“那老子让你去洗个痛快!”唐澈边说边拉开弩,一箭穿心,女子当场毙命。
“你对她太仁慈了。”甄殓绷着脸站起来。
“你说的毒……不会是真的吧?”
“自然是真的。”甄殓直视着唐澈,“她毁了我数个晚上的心血和多年的积累,就算施毒折磨她也不能弥补我的损失。”
“那你把她缝起来继续整吧。”唐澈瞥了一眼女子的尸体。
“你的箭将她心脏完全毁坏,就算是活人不医的裴元也无计可施,如何能缝?”甄殓苦笑道。
唐澈叹了口气,看了眼完全不明就里的叶文海低声说:“借一步耍。”甄殓点点头,两人走到寺庙外悬崖边缘,一眼望去按,一轮红日正从雁回林边缘喷薄而出。
唐澈背对着甄殓站在崖边,周身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红色,有些蓬乱的发丝迎着晨风飞扬,单薄的身影似乎随时都能被旭日的光芒淹没。
“大夫,我的事儿你莫去管了。”唐澈的声音低沉又平缓,“你瞅瞅今儿个烂事儿,我过意不去得很。”
“你就这么想死?”甄殓问得很直接。
唐澈长叹一声:“死生有命,今儿我是想透了,大夫你整好了我身上的毒,么的准哪天我就横尸旮旯里,这也是么的办法的。”
“石头我已经收下镶嵌了,难道还要还给你?”
“当是补偿吧。”
“唐姑娘可曾拒绝过雇主的要求?”
“么得么得。”唐澈皱着眉头转过身来,万花一头乌发在晨曦中如墨般泼撒,微笑比日光更耀眼。
“一旦出手,除非身死,决不放弃?”
“斗是。”
“好,如今我雇你给我解决掉那个姓唐的男人,提他人头来见我。”
“先拿一万定金。”唐澈伸出手。
“唐姑娘你可以去市面上看看,我给你用的那些减缓毒性的药物,这些天加起来的用量换算过来价值是否有超过五万金?”甄殓笑得很从容。
唐澈听到脑子某根弦嘎嘣一声断了。
“老子付过你医药费了!”
“你刚才怎么说的?权当补偿啊~”
“………………” 、
“看来唐姑娘不想接这差事?”
“要得。”她恢复了平静,“不过你莫烦我,我自个去搞。”
“之前怕打击唐姑娘,所以没有直说。”甄殓摸了摸鸿雁的豪,“百花软筋散,药性发作极快,你来看诊的时候,距离第一次发作绝对不超过两天,对不对。”
“……”
“如果你再晚一天,恐怕毒性就无法控制了。”
“……”
“于是我若不继续提供药物加以治疗,你连弩都拿不起来,如何杀人?”
“……”
“我必须监督你割下猎物的人头,至少我多付的定金,算是收回成本了呀。”
“……”
唐澈真心觉得,这种思考回路,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甄殓“愉快”地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我先给你处理外伤吧。”
“你等一哈。”
“嗯?”
“咱是忘了什么茬儿不?”
“什么?”
唐澈一言不发,绕过甄殓背后。
崭新的破军衣,一点破损的痕迹都看不到。
“莫不是我看跑了?”唐澈看着甄殓的背喃喃自语。
“唐姑娘是指什么?”男人依旧笑得温润。
“你背后被砍了一刀啊,愣个深!”
“是啊,我换了套衣服。”甄殓摊了摊手。
唐澈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两遍,甄殓叹了口气:“我自己是大夫,当然能第一时间内把伤口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倒不全是担心,唐澈眯起眼睛望着秀美精致的青年,她只是再一次感觉到了存在已久的违和感,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