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早》夜礼服蒙面

23、第 23 章【修】

　　经过上午这么一出，沈久久成了三个班级中的名人。开学第一天，大家连班主任的脸都还记不清楚呢，就先记住了这个嚣张的女生。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遇见江城远，他跟几个男生一起，笑眯眯地跟久久打了个招呼：“不错呀。”
　　久久笑了笑没有接话。等他们走到前面去了，还听见旁边的男生在问江城远：“你认识二班的那个女生啊？”
　　也不知江城远都回了些什么，就见旁边的男生笑着捣了他一拳。
　　打完饭，宿舍里的女生们叽叽喳喳地在一处一起吃着，边吃还边说着上午的事情。女孩儿们对于久久的“勇敢”纷纷表达了敬佩之意，弄得久久一脸的汗。
　　她一边笑一边在心里念叨，这哪儿是勇敢了，这就是豁出去不要脸好吗！只要你们舍得形象，你们也可以的啊！不要自我否定啊！
　　初中因为跟陈念和混在一起，三五不时地就对他狂吼乱叫的，久久很清楚自己早就没啥形象了。
　　于是开学前一直暗暗在心里发誓，上了高中换了新的环境，一定要从头再来，努力装成个淑女。
　　结果，一时的冲动彻底葬送了她的淑女前程。
　　久久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流泪，一边大口地扒饭，化悲愤于食欲。当他们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端着盒饭到了旁边。
　　原本还说说笑笑的许凤顿时停了下来，看了那女生一眼，对着久久他们使了个眼色：“吃完了没？走了走了。”
　　久久把脸从饭盒里拔出来，含糊不清地说：“没有，我还没吃饱呢。”
　　许凤他们好笑地看她：“快点，就等你了！”
　　久久使劲儿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收起了饭盒：“算了不吃了，噎死我了，回去打点水喝。”
　　几个人刚走了没几步，许凤就把她们拢到一起小声道：“刚才我不是催着你们走么，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女生们顿时好奇：“为什么？”
　　许凤回头朝她们之前在的那张桌子努了努嘴：“喏，就是因为那个女生啊。”
　　几个人纷纷回头张望，久久望着那个站得笔直的身影，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天下午打饭时的场景，“啊”地一声道：“那个女生我见过的。”
　　许凤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地道：“久久你在实中居然也知道她？看来她名声还真不是一般的臭啊。”
　　久久被她说的有些莫名其妙，恰好另外一个女生替她问出了心里想的话：“她怎么了？”
　　许凤压低了声音道：“她是我们港中的，臭名远扬，跟好多男生纠缠不清！听说啊，她跟好几个男生都上过床，是个‘公共汽车’！初四的时候，她有两个多月没来上学，听说是去打胎了！”
　　“真的假的啊？”女生们纷纷惊呼，一边在水池子里洗餐具一边回头望过去。
　　许凤似是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接着道：“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们干嘛啊？她在我们港中名声臭得不得了，女生见了她都是绕道走的，所以我刚才才会催着你们赶紧走呢。打个比方，如果你旁边有一坨大便，即便你身上时没有味道的，你站在旁边久了，也会被熏臭的！”
　　她的比喻又毒又精准，女孩子们纷纷赞同地点头。
　　久久忍不住又回头望向那个女生，恰逢她也抬头看过来，正巧跟久久打了个对眼。
　　隔着喧嚣的人群，那女生却好似孤身站在戈壁滩上。瘦弱的脊背挺得笔直，一张寡淡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却是锋利至极，好像一把刀子直直地刺了过来。
　　久久一怔，这实在是一个存在感极其强烈的人。
　　她并不像顾颜，美得张扬，让人第一眼就能看见。可是她的身上却自带一种特别的气场，将她与泯泯众生区别开来。
　　对于特别的人，人们总是会格外地关注和感兴趣，所以，在刚开学一天的时间里，一向脸盲的久久神奇地记住了她。
　　这其实已经是她们第二次见面了。第一次是昨天在食堂，久久不小心把饭都扣在了她的身上。
　　听到许凤说的话，不知为什么，久久心中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兴奋。
　　失望是因为，她似乎是个“坏女孩”，跟自己并不是一类。兴奋则是因为，她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久久的直觉没有错，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惜，她的故事，大概自己是无法知道了。
　　久久惋惜地叹了口气，跟随着女孩子们说说笑笑地出了食堂。

　　中午短暂的午休后，顶着毒烈的太阳，下午的训练又开始了。
　　经过这一上午，久久彻底成了一、二、三班的名人。就是普通班也有不少人在重点班同学的口耳相传中知道了这个“女壮士”。
　　因此，下午训练才一暂停，早已利用午饭时间打听清楚久久来历的一班、三班的学生们就开始了针对性的活动。
　　拉号子对歌，原本喊的“二班的，来一个！”统一变成了“沈久久，来一个！”
　　原本只是一班的人在喊，后来三班的也果断加入，于是瞬间喊声气势如虹，惹得别班频频往这边看，纷纷猜测这“沈久久”是何方神圣。
　　二班的同学自然是不甘示弱的，也纷纷吼回去，奈何人少压不过人多，又没有可以集中火力攻击的点，所以还是被压下了一头来。
　　于是，二班的同学们就又纷纷求救一样地看向了久久。
　　久久顿时头痛，完蛋了，自己这是要走上一条不归路啊！原本的淑女大道，俨然已经跑偏到几乎不在一个次元了啊！
　　有心想及时悬崖勒马吧，班里同学们的眼神实在是太殷切，几乎都要把她给看出俩洞来了。就连腼腆的小教官也说：“沈久久同学，快带领同学们反击回去。”
　　久久扬天一声长叹，哎，有些事情真是强求不来啊，人生啊，还是随缘吧！
　　于是一转头就随口编了一段话，教给了同学。
　　教官喊了“一二三”起头后，就听二班的同学在沈久久的带领下气势如虹地齐声吼：“让我唱，我就唱，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什么样，不知道，对着镜子瞧一瞧。仗人多，欺人少，瞅准女生狠下脚！”
　　这一段顺口溜一喊完，原本那边声势浩大的喊久久唱歌的声音顿时就弱下去了。
　　男生们纷纷迟疑地住了嘴面面相觑。
　　继续起哄，那就是欺负女生，丢风度。不喊了吧，又好像被人压下了一头，丢面子。
　　哎呀这可真是个艰难的抉择啊！
　　偏偏之前造的声势太大，临近的别的班级早都纷纷朝这边观望着呢。这一丢人，可就丢到外面去了。
　　被逼到这份儿上，一班三班的男生们顿时都有些对头哭的冲动了。
　　男生们为难，女生们又顾及形象，不能豁得出去跟久久扯皮喊号子。对方的教官一看这情况，立马出来救场了。
　　一班那个一张脸晒成个猪肝色的教官站出来高声喊话，第一句就把久久得罪了个彻底：“不管怎么说，沈久久同学好歹也算是个女生。”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算是个”……
　　这啥意思啊？这么勉强！久久气愤地死死盯着那教官，狠命地拔地上的草。
　　那位教官自然不会注意她的情绪，自顾自把自己想法说了。总之就是，久久一个女生，不愿意的话就不勉强了，省的别人说他们欺负人。既然三个班都是男生多，不如就来场纯爷们的比赛——男生摔跤。
　　这种充斥着暴力和对抗色彩的运动，一向是文明进化不完全的男性最爱。这一建议一出来，立马得到了上下一致的欢迎。
　　于是，一班顺势就推出了他们的比赛代表。教官大声喊：“许临生，出列！”
　　“到！”只见许临生一个利索的起身，两步从队伍里站了出来，顿时其他两个班的人都是一片哗然。
　　全市中考第一名长什么样子，因为刚开学，大家还都不大清楚。可是全市第一的名字，却是人尽皆知的。
　　听到教官喊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探头去看。见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出列，以标准军姿立于班级前，一片哗然。
　　这其中，自然是以女生们的反应最为激烈。
　　谁都没想到，全市中考第一名，居然既不是个小胖子，也不是个四眼土包子，而是一个挺拔俊秀的美少年。
　　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啊！
　　一阵骚动过后，两个班的教官喊话让男生们踊跃自荐，一阵你推我桑，最终二班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站了出来。
　　女生们纷纷抢着叮嘱：“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
　　“你下手轻点啊，咱们是兄弟班级，这就是图个开心！”
　　“别太在意输赢哈！”
　　不管说的什么用的啥语气，总之而言其实都是在表达同一个主题——对待我们的美少年你给我放聪明点！
　　夹杂在女生们各式各样的唠叨嘱托中，男生们零零散散的几句“加油，必胜”，显得单薄又无力。就是这样，喊话的男生还纷纷遭到女生们目光的谴责。
　　这样的场景让二班的代表哭笑不得，心中万分后悔一分钟之前自己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啊，非要来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看看另一边三班的男生代表，遭遇也是差不多。两个人一对视，顿时就生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意。
　　自打一听见许临生的名字，许凤就悄悄滴拉久久的衣角，使劲儿给她使眼色。久久也不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什么，就“恩恩”地胡乱应和，换来许凤一个“你懂”的笑容。
　　三个人，一一对战。
　　第一场，是许临生对二班代表。两个人先面对面站着敬了个军礼，都是高个儿的男生，都是一样的衣服。可不知为什么，简单的一个敬礼动作，许临生做出来，就是平白比二班代表多了些军人的风姿。
　　许凤又戳了戳久久：“你觉得谁能赢啊？”
　　久久想也不想：“许临生。”
　　许凤惊讶：“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虽然许临生目前来看必然以后人气极高，可是他长得高高瘦瘦，配上一张过帅的脸，最适合他的场景感觉，就是捧着一本书立于枝叶繁茂的大树下。
　　这样略显暴力的直接对抗，看起来实在是跟他不太搭。
　　而二班的代表，虽然之前大家都不认识。开始单从他又高又壮的块头上来讲，也是有着远大于许临生的优势的。
　　对于她的怀疑久久也没说什么，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比赛吧！
　　教官一声令下，两人立刻拉开了架势。
　　就听二班代表一声大喝，对着许临生就冲了上去！
　　三秒钟后，许临生一个漂亮的擒拿加背摔，二班代表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加油声才刚起来呢，这一局居然就这样结束了？
　　所有人都有些回不过来神，面面相觑，便是三个班的教官们也都很意外。
　　一时间，场上一片死寂。
　　唯有许临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把将还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摔到了地上的哥们儿拉了起来，而后利索地敬了个军礼。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片的鼓掌叫好声。
　　二班代表这时自然也早明白过来了，自己跟人家实力差距太大，连撑几回合的机会都没有。他倒是也大方，嘿嘿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拍拍许临生的肩膀，竖起个大拇指：“哥们儿，牛啊！”
　　许临生微微一笑，也对他点了点头。
　　这一场结束，三班代表就很有自知之明地率先坦白：“我比不过你，还是直接认输吧！”
　　许临生倒是也没有说什么，照旧地对他笑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临生的身手不一般。三班代表此时认输，也不算是临阵退缩，反而是君子坦荡荡。
　　于是，原定三场的比赛，一场就这么结束了，许临生以绝对优势胜出。虽然比赛过程实在短暂，三个班的同学们却兴奋非常。
　　一班的男生都在问许临生是哪里学的本事，二班、三班的女生们则是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新鲜出炉的学霸美少年。
　　对于女生们来说，共同凑一起八卦，无疑是可以最快速度培养友谊的方式。于是，才认识半天多，还完全不熟悉的女生们，在一通七嘴八舌的八卦之后，迅速变得亲热起来了。
　　许凤似乎初中时就是班级里“小喇叭”的地位，升上了高中也不放弃自己的“八卦收集站”功能。在跟女生们熟了之后，很自然地就把久久同许临生认识的事情说了。
　　久久在之前也算是一鸣惊人，女生们也都认识她。此刻一听他们班里居然还有知情人，于是纷纷围上来询问第一手资料。
　　面对着一圈饱含期待的眼神，久久犹豫了下，实在不想说自己跟他从小一个屋檐下长大的。麻烦能少一点就少一点吧！
　　于是，在支吾了两声后，久久道：“他就是跟我一个学校的，都是实中，其他也没什么了。”
　　听到久久的回答，女生们很是失望。
　　一个学校这样的关系，实在是太远了。许临生由于一直是实中第一名，所以在实中早就是大名鼎鼎。知道他的人太多了，可是真的跟他认识且熟识的，就不多了。
　　本以为会拿到个第一手资料，没想到失望一场，女生们的兴致就有些降了下来。幸好这时候休息时间也到了，话题便就此结束。
　　一个下午的训练完成后，久久又跟许凤她们一起挎着胳膊亲亲热热地去食堂吃饭。回宿舍的时候，在楼底下被许临生拦住了。
　　在女生们一片的疑惑眼神中，他自自然然地递过来一个大袋子：“阿姨下午给我打电话，来送了些东西，这是你那份儿。”
　　那一瞬间，久久觉得自己身上好似被女生们疑惑又犀利的目光扎出了无数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