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紫白/承卓]弹剑歌》清梅竹

3、第 3 章

　　叁

　　大约是入谷弟子比之前少了许多的缘故，今日枫谷内的小妖并未闻风躲藏。只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众人便除去了十几只妖物。但皇甫卓却不见欣慰之色，反而一脸若有所思。

　　斩杀一只花精后，皇甫卓命弟子休息片刻，尔后走向正姜承：“姜兄，我觉得有些奇怪。今日这些小妖皆是修为平平，与我门中弟子之前所遇的完全不同。我真是想不通，难道一夕之间，它们竟会衰微至此？”

　　一路走来，姜承也为这些精怪的修为之低而暗自惊讶，但他不明情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思索片刻，提议道：“皇甫兄，既然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不如我们先将谷内搜索一遍，看看有无异常，再做打算。”

　　“也只好如此了。”皇甫卓道。若真有反常，必须会留下痕迹。

　　这边商议方定，忽听旁边警戒的弟子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崇崇的？站住！”

　　二人闻声看去，只见一角灰衣在林间一闪而没，对这边的呼喝置若罔闻。

　　见状，皇甫卓精神一振，断然命令道：“追！”

　　话音未落，他已先于众人向那灰衣人逃离的方向疾掠而去。众弟子一时追之不及，唯有姜承紧紧跟在他身边，提醒道：“皇甫兄，此人或许与妖物之事有关，需得小心！”

　　“我知道！”想到令自己连月来郁闷沮丧的幕后黑手或许即将出现，皇甫卓脚下不禁又快了几分。

　　追逐之际，那灰衣人似是慌不择路，竟挑了一条毫无遮蔽的旷地。见平谷尽头全是死路，唯有一处溶洞入口，他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二人，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直奔溶洞而去。

　　适才回头的一刹那，姜承看得分明，此人正是昨日自己与皇甫卓在背荫处闲聊时遇见的那个人。

　　陡然重见此人，他心中不祥之感更甚。刚想抬手拦住皇甫卓，却听对方冷哼一声：“居然是他？哼！这洞内可是死路！”

　　话音未落，皇甫卓已追了过去。姜承慢了一步，直到入洞丈许才堪堪拦下好友：“皇甫兄，这人——”

　　言犹未已，洞穴深处蓦地传来利箭破空之声。姜承闻声心中发紧，立即不假思索地拉住皇甫卓侧身贴上岩壁闪过攻击。但那箭矢却似有灵识一般，一射不中，箭身竟微微一偏，古迹斑斑的长箭再次向皇甫卓门面直射而来。

　　二人见状不禁大骇，但溶洞狭小，刚才他们为躲避那一击已让到了死角，此际已是避无可避。

　　眼见箭矢尖啸而来，甚至连青铜箭簇上倒勾的血槽和非金非木的箭杆都看得一清二楚。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截断石后发先至，正正击中长箭箭杆，将之打得微微一偏。随即剑光一闪，只听一声清响，伴着一串火光溅溢，青铜箭矢立时挑飞。箭簇深深没入洞壁，箭杆兀自心有不甘地挣扎几下，方颓然不动。

　　溶洞内一时静谧已极，甚至可隐约听到深处细微的水流声。姜承与皇甫卓骇然相视，均是惊魂未定。这青铜箭来得古怪，适才那一下攻击实在凶险之极，若不是二人配合默契，姜承先出手打偏了箭矢，为皇甫卓抢得一分先机，或许他们都不能全身而退。

　　“此箭必有来历。以我费隐剑之利，竟然只是将它震偏，并未斩断，可想而知它的箭身有多么坚硬！箭身尚且如此，那箭簇不知该何等锋利。”注视着壁上半露的箭杆，皇甫卓沉声说道。

　　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皇甫卓已然恢复了平日冷静，不复方才初闻敌情时的冲动。

　　他挑眉看向姜承，刚待说话，却听溶洞深处传来一记阴恻恻的笑声：“小子命大。不过，今日你注定走不出这里！”

　　随着那神秘人的话音响起，又有一支乌箭射出。早有警觉的二人错步避开，随即发现此箭意非射人，却是直冲先前没入岩壁的那支箭矢而去！

　　不及多想，后发的箭矢已狠狠钉上前一支箭矢。随着一声折断的裂响，先前在费隐剑下纹丝不动的箭杆慢慢爆出裂纹，碎隙之间冒出缕缕黑雾，郁浓黑霾随即吞没了小半边岩洞，教人望之惊心。

　　“姜兄，快走！”见势不对，自己又摸不清这黑雾的来历，皇甫卓当即立断，决定先行避开。

　　但那片黑雾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蓦然暴涨开来，速度比方才快了数倍，带着腥烈气息铺天盖地向皇甫卓蜂涌而来。

　　靠近洞口的岩壁上，零星生长的几株藤蔓触上黑雾皆立时枯萎。皇甫卓见状心中微凛，好在他与姜承已退到洞口，而这片枫谷着实不小，想来这片诡异的黑雾无法继续扩张吞噬。

　　眼见二人即将脱身，黑雾微微一滞，随即，重重黑霾间突然生出数道淡色人形灰影，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转瞬便奔袭近身。

　　刹那之间，皇甫卓只觉周身温度低了许多，耳边更莫明响起凄厉鬼哭。

　　就在那几道灰影即将挨上皇甫卓身体时，他胸前蓦然光彩大盛，瞬间形成一面流光波动的壁障拦在面前。正正撞上的灰影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便化为白烟消散开去。

　　见状，洞中人惊讶地“咦”了一声，随即又是冷笑连连：“你体质特异，能感应常人所不能见之事，有一两件宝贝护身也不足为奇。但察见渊鱼者不祥，区区凡物，又能护你到几时！”

　　说话间，那人又连连催动法术。黑霾之中立时又飘出十数道人形淡影，直奔皇甫卓而来，却尽皆被光壁挡下，统统化为飞灰。

　　但那些灰影却不畏消亡，依旧如扑火飞蛾般前赴后继，并且力道非但不见削弱，反而愈来愈强。

　　随着一次次猛烈的撞击，光壁渐渐黯淡下去，眼见是撑不了多久了。
　　眼见情势危急，姜承正暗焦急，忽然想起以前生火驱雾的情形。当下也顾不得细想普通火焰对这鬼气森森的黑雾有没有用，默念法诀运起火系法术，拼力将火球攻向黑雾。

　　甫一触及明火，黑雾便似知道畏惧一般，自动避让开去，原本气势汹汹的灰影行动也迟缓起来。

　　一招奏效，姜承心中大喜。他将灵力运到极致，想要施展术法将黑霾一举击溃。洞中敌人却先他一步急诵法咒，蓦然间舌绽春雷，大声喝道：“东陵夷氏，与天相逐。长驱万里，无物不伏，噬——”

　　一道比先前大了数倍的灰影应声而出，向避让不及的皇甫卓当头扑下。与此同时，自姜承掌间漫出的弥天大火冲黑霾席卷而去。

　　却是迟了一步。

　　巨大灰影挟裹重重森寒鬼气，尖啸着穿过皇甫卓身体，随即灰飞烟灭。皇甫卓则闷哼一声，单膝坐倒于地。姜承连忙一把扶住他，察觉到掌中宛若寒冰的温度，双臂不禁微微一颤。

　　火焰吞噬黑霾的猎猎之声中，洞中人长笑而出：“皇甫卓，你终于死了！小临，现在你可以和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