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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玉盏(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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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值辛苦,别瞎操心,快睡去。”我不知其中缘由,不好回他,只得继续让他回去补觉。
“行吧。”阿彬站起来,脸上的遐想还未褪去,又不好多说,只得回后院歇息。
柔和的阳光透过屋檐的冰棱散射出七彩芒,鼻口呼出的气化作白雾晕开,小腿与手钻心地痒痛。
冬,悄无声息地来临。
“嘶...唔...给我倒杯茶来。”
公子试图从床上坐起来,不小心撕扯到伤口,看见身旁有人站着侍奉,随口吩咐。
我为他取来一盏热茶,奉上。
“怎么是你?”
公子接过茶,瞥眼见到是我,三分惊讶,七分冷淡。
“公子受伤,我来伺候。”与公子赌气多日不曾理睬,现看他受伤,我心中内疚,想示好。
“...你说得对。”公子沉默半晌,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
“那日,我应该回去。”
“何如,我是真的喜欢阿元。真的,真的很喜欢。”
公子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床沿上,身体以怪异的姿势向被窝内倾滑,弯曲成“弓”字形,腹部的伤口隐隐渗出血迹。
我伸手扶他,却被他推开。
“这伤口好不容易缝合的,再流血恐有性命之忧。”我强硬地继续扶他,将他身体摆正,血不再渗出。
公子几番挣扎,执拗不过我,干脆任我摆布:“你总是这样,固执地要命。那年,我伤痕累累,又在水中憋那么久,明明要死的人。可你还是背着我,不停地唤我,甚至割血喂我。”
“我佛慈悲,不能见死不救。”
“佛既然这么慈悲,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让我这么痛?”公子哽咽,喉咙中塞有千斤重的石头。
“人生八苦。佛要渡人,人先自渡。公子,你身在红尘,如何不痛?”我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欲安慰,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
“郎有情,君无意。是我一厢情愿。”公子用手遮住眼睛,
“罢了,我们走吧。”
当晚,公子指使我简单收拾一下行囊,选出三位得力的武夫,遣散其余其他仆役,带上医师,连夜前往苍江准备乘船离开。
路上颠簸,公子清俊的面庞在马车内被颠得血色全无,脸色惨白,眸色暗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与医师左右分坐在他的身侧,先生频频用袖擦拭额间的汗珠,小心试探:“公子玉体抱恙,冒然离开恐惹大人不悦,要不您休书一封呢?也可护您安全。”
“不必。”公子垂眸,并未放在心上。
车马至苍江边,我先行下车,将脚凳防止妥当,刚要开口提醒公子可以下车...
“唰!噔!”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冷箭,直直从我脑袋上方略过,射在马车门檐上。
“公子小心!伏倒!”
三名武夫警惕性拉满,迅速拉紧缰绳,围在马车周围,严防死守。
“唰唰唰!”
越来越多的冷箭扑面而来,三名武夫左踢右挡,身上挂了彩。
“公子,冷箭太多,我们先护你上船!”
其中一名武夫掀开车帘,对着公子高声说道。
我没听见公子的声音,只见白色袍衣被武夫背上,往岸边跑去,另一边,其余两名武夫推我上车,车内歪斜一人,身形不似医师,我顿时明白何意。
冷箭的攻击减少很多。
“驾!”
调虎离山之计。
“咯咯咯...”
公子勉强坐起来,喉间发出怪异的笑声,“咯咯咯...这么想要我的命啊,我的命还真是...碍事呢。”
“阿绥,你想去哪里?”车外传来空灵的嗓音,马车已停止前行,“阿绥,你平日不什么都与我说的吗?”
随着话音逼近,车帘悠悠被掀开,一张天然去雕饰的脸庞似笑非笑地映入眸中。
“阿绥?”
“哦,不,应该喊您,大皇子?”对方身形诡异,下一秒闪至公子身旁,扼住公子的喉咙。
在狭小的空间,公子被拎坐起来。
我一脚踹过去,将对方踹出马车。
对方狼狈地滚下马车。
“你!”
也不知这话谁说的,反正此刻,公子和他都盯着我,一个目光带着埋怨,一个眼神犀利、恨不得将我凌迟。
“阿元,你何必蹚这趟浑水?”公子叹口气,喊出对方的名字。
阿元优雅地站起来,身上的泥尘竟为他添上几分染俗尘却不落俗尘的清贵感:“蹚?阿绥,是我向二皇子谏言杀你的。”
“纵你生母死后追封为皇后,你一跃晋升为嫡长子,可你始终只是废妃之子,如何配坐上龙椅?你那低贱的母妃,怎敢死了还能蛊惑圣上再不立后?你不死,血统高贵的二皇子如何名正言顺继承皇位?”
御史大人不知从哪儿抽出把剑,指向公子,咄咄逼人,绝尘的面容在此刻显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