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灵人》韩熙月

2、二：花红欲相逢，东风不解意

　　我是一个送灵人，一个没有来路没有去路的人，姑且叫做人吧，感受着跳动极其微弱的心脏，看着莹白透亮的皮肤下那微不可查的莹白色。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三月初三，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选择好了快递公司，与您说一声谢谢。人生就此完美落幕。
　　视频里，她展示了精致的裙子，锋利的刀子，一根红绳，还有两瓶抗凝血的药剂。
　　三月初五，我终于要见到他了，终于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她满怀着激动的心情就在那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见到他的那一瞬间
　　怀着满心的激动和憧憬，身穿一身白色长裙的喜儿从出租车上下来，小心的抱着怀里那不大的包包，第一眼她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这个人和她想的一样啊，头发微微有些长，但是却很零碎，苍白的皮肤透着些许的病态，五官格外的精致，让人看起来就好像事降落凡间的精灵一般的干净、圣洁
　　略显细长的眉眼虽然被病态折磨，但是却格外的有神采，单薄的唇很苍白，整体看下来，人很单薄很消瘦，有一种那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感觉，但是那是她心巴巴上的人啊
　　看到女孩儿站在路边看着他，轮椅上的年轻人虚弱的动动手指，身后的保镖便直接推着男孩走向对面，这人是被伤病折磨的原因吧，又或者是真的如他所说，他的时间不多了，越靠近，看得越清楚，尤其是那鼻尖的吸氧设备
　　“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刚刚遇到了一个小意外，不过不影响聚会。”
　　“嗯，你能来我就能开心，还有你很漂亮。”
　　“谢谢，如果我是最后一位的话，我推您进去可以吗？”谢谢你，你是唯一一个说我很漂亮的男生，也谢谢你给了我我人生中的所有的温暖。
　　推着轮椅，她的右手食指被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刚刚擦破的地方，鲜血染红了包裹她伤口的绷带。随着微风吹动她的裙子，朵朵红梅盛开。
　　凌天关闭了视频播放，扔下遥控器，看着这群一直沉默的队员们：“这就是所有的视频，而且视频已经做过鉴定了，真的，没有剪切过的痕迹，现在除了这直接的证据之外，口供问的怎么样了么？尸检结果呢？”
　　杨大壮把口供记录推过去：“基本上都可以证明，说是王曦，也就是男死者，游戏账号叫做不想死的那位，在聚会时间不长就说不舒服，其实知情人都知道，他之所以之前能出现，就是靠着吸氧和一些药物手段支撑着，这人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肯定是扛不住的，要是在医院的话或许比出来折腾一趟还好点
　　被推到后面时间不长，也就是不到二十分钟，王家的家庭医生就已经确定了他死亡，其实也就是王家的架势强大，要不然就他的那病和身子，作古都不知道多少年了。”
　　“确实是，而且我的结果是男死者比女死者是要早死亡半个小时左右，凌大队，男死者的死因毋庸置疑，就是病逝的。我有疑问的是女死者，但是在看见了那视频之后，我解开了疑惑，她体内大量阻止血液凝固的异常就是她自己吃的药。浴缸里的血水全是女性死者的，主要伤口就是她的手腕以及腿，女性死者的大腿上那一刀直接割开了自己的大动脉，光光就这一处，几分钟就能要了人命，但是她还割开了手腕，再加上抗凝血药物，可以说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自杀?”
　　“殉情。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说句浪漫点儿的话就是，她为爱的人殉了葬，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一身嫁衣。做了那郎君怀的新嫁娘。”
　　随着法医的话音落下，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都想到了二十几个小时前看见的那一幕。
　　在酒店的浴缸里面，一个男死者躺在浴缸的里面，而一个女孩儿小心的窝在男人的怀里，两个人都苍白如纸，却都面带着微笑，身穿白色的衣服被鲜血染红，大红色的玫瑰花瓣被血水染得更加鲜艳。而在不远处，一个崭新的手机正在放着一首很悠扬的小曲儿。
　　现场诡异的很。
　　“要想确定自杀其实也简单。法医，你刚刚说了他的伤口是自杀造成的。现在你跟我确定男死者的死亡时间离他有多长？然后造成他再次死亡，布置现场需要多长时间。
　　最后你说他吃了抗凝血的药。那是什么？用不用开处方？我们去查她从哪儿买的药？药瓶子在哪儿也必须要找到”
　　手拍拍把所有人给叫过来:“都给我精神精神。都精神精神。拿下了案子，我跟你们放假。”
　　“头儿，您给我们放假，犯罪嫌疑人会不会听您的给我们放假呀。人都笑话咱们假期是靠人家施舍，有事没事就得看犯罪嫌疑人赏不赏脸。”
　　凌天翻了个白眼儿，人也是打个哈欠，先头跟那诡异的殡葬师较劲儿就够累的了，结果又盯了一晚上各处的监控，眼珠子都可以跟兔子比谁红兔子都得哭着出去：“你们以为我不累呀？麻溜的都干起来。”
　　“yes，不过头儿，我们都安排了您休息会儿吧。”
　　“来不及了，你们先把证据给我砸实了，不行，我还是觉得那小子是还是有问题，你们不用跟着我，我一会儿去再找他一趟。”
　　他们老大猛兽一般的直觉他们还是很相信的，有不止一次的案子都是老大靠直觉磨对了方向，其实在他们看来，那可能就是老大的天赋，再加上人胆大心细。
　　警界神话不是白叫的，扛把子就是扛把子。
　　凌天车刚停在灵居的门口，凌天就被那扇古色古风却十分奢华的大门给惊了，那足足有三米高的大门就足以证明这个人干的好像真挺大的
　　他住的地方是位于半边缘地区的一所不小的别墅，四层高的复古风格别墅，大栅栏门上种满了花儿，白色的小花儿看起来还不错，但是要是晚上看的话，那可就阴森了。那幽幽的气味更是让凌天感觉不是很美好。
　　院子的中间有一个大喷泉。喷泉此时正在工作着。就像是一条美丽的人鱼坐在海浪上，周围是他的浪花儿，仿若他在起舞。
　　偶尔还有一条条漂亮的小鱼儿跳出来，它顽皮的吐出一口水，给光晕彩虹旁添加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彩虹。
　　再往里面走就显得更加阴森了，这谁受得了？本来就偏僻的地方，居然这样一个建筑。但是有的人却喜欢这样的建筑。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地方应该算能成为打卡圣地的吧。
　　为什么没有一点儿他的信息？他怎么就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么样的一个地方呢？
　　这就很奇怪了，除非有什么特殊的条件，这里不能让人随便的过来
　　而且根据调查的资料，他们就两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也不怕半夜睡觉让鬼叼了去？
　　大门吱嘎一声被打开。凌天看见门口走出来的人，这人此时穿了一身白色真丝的居家服，慵懒中透着两分的人气儿，一双桃花眼中带着些许的揶揄
　　凌天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感觉，反而是笑着挥爪子打招呼。:“Hello”
　　“凌大队长来有什么事情？”
　　原来这个人不总是那样的一个死样子啊，明明是活在现在结果愣是总穿那么一身儿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衣服，板板正正的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现代人，但此时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黑色的修身长裤，黑色的的修身衬衫，肩膀上有一朵不知道是什么的花儿。在阳光下隐隐的有一些反光。
　　看着好看是好看，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活人，还是现在这样好，虽然也不像是什么活人，凌天如是的想着
　　他居然赤着脚走在地上。
　　脚居然不脏
　　这让糙汉子很奇怪
　　……
　　“凌大队长如果是来给我相面的，大可以再把我弄回去，如果是来喝杯茶的，那就请进来。当然如果是来委托生死的，那我将竭诚为您服务。”
　　优雅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想让人抽他呢。这他妈什么玩意儿？能活到现在，都是靠他们这群辛苦付出的把秩序维持的很好，这才让他不至于走大马路上不至于因为这个嘴而被抽死。
　　这人有点儿变态他看出来了，这里面两条路，一条是黑色的大理石铺成的地面，而另外的一面则是一条只有一人宽的小路，鹅卵石铺成的，而仔细的看的话，就会发现，鹅卵石的上面，还有一条薄薄的透明色的水光一般的东西，似乎就是为了方便他赤着脚走路的。
　　门在他的面前被关上，凌天急忙的伸手要挡住，但是他的手却被推开。小门儿关上的同时，大门被打开了，作为助手的阿祭侧头站在那里，对着他露出来一个坏坏的笑
　　看看，他就说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吧，谁家正常人这么看人这么笑的，这一对儿主仆俩绝对是有问题。
　　“Sir，您还是走这条路更好。那条路，连我都不敢走。还有，门口不能停车，会被您同行贴条子的。”
　　“车停哪儿？”
　　阿祭向着旁边儿一站，脚踩在花池子边上，手指着花园里面的位置：“里面。”
　　颜色诡异，味道诡异，粘稠度诡异，盛放的器具诡异
　　这四个诡异配合在一起融合在一杯咖啡里面被端上来，这人不会是要给自己下毒吧，凌天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但是这明晃晃的端上来的玩意儿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可以喝的玩意啊，明晃晃的给自己下毒，他就不怕事情败露了没法交代吗？
　　不对，他好像是也不需要交代的些什么，毕竟他处理后事是专业的，听说还有专门合作装殓尸体，火化尸体的地方，把自己给处理了好像是也就一眨眼的时间
　　脑袋里天马行空的分散这神经，对面那人却是一声轻笑，顺着声音看过去，对面那人正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青色茶杯，盈盈的茶香味从杯盏中传来，而他那个助手阿祭，此时正站在沙发的后面，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轻轻地给他按摩
　　“这是打算毒死我？”
　　“所以，你可以选择不喝。”
　　“这黏糊糊的是什么？看着颜色诡异，观之口感牙碜，不会是有骨灰吧。不会是要给我弄一个鬼婆娘吧。”
　　“人鬼情未了？多看书是好事儿，但少看聊斋。”那玩味的眼神也在打量这那咖啡杯里面的诡异液体，说实话，阿祭什么都好，什么都会做，但是只要是到了咖啡这上面，明明步骤什么都对，但是就是死活做不出来一杯合格的，甚至要说做不出来一个能喝的
　　阿祭被看得毛毛的，有着些许的拘谨，他下意识的想要逃，就听见先生说道：“阿祭啊，你不会是真的放了骨灰吧，这不符合逻辑啊，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渣子呢。”
　　阿祭跟烫手似的把茶几上看了一半的聊斋给扔进了抽屉里，然后人在笑声中跟逃难似的跑了
　　他这里还在笑，凌天却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而他手里的茶杯也已经被抢了过去，凌天大马金刀的坐在那，端着茶盏吹了一口气，刚刚要喝，一只惨败的手就挡在了他的嘴和茶杯的中间，滚烫的茶水沾在手指上那人都好像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一般
　　滚烫的茶水杯被放在茶几上，与那咖啡杯放在一起
　　“呦，有客人上门儿来了，居然连杯水都不让客人喝啊，扣死你得了。”
　　“阿祭，去给客人倒茶。”
　　“不是，你这儿有茶啊，为什么我不能喝。”
　　“……”
　　“我真不能喝啊？”
　　“不怕死你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