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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真假林茵 ...

  •   【陈年旧案起,狸猫换太子】

      最近,林茵觉得连清去江素卿院子的频率更高了,几乎只要有时间都会在院子里待着,但身边也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些什么。
      但连清对她还是如往常一样,说的好听些是相敬如宾,说的难听些就是对她并无过多感情。
      十多年了,自己什么都没争到。
      不,起码碍事的人已经不在了,想到这里,她心情也放晴许多。
      绿云给林茵添了些茶水,“夫人,今日还去佛堂祈福吗?”
      林茵看了看天,阳光明媚,便吩咐绿云,“你把马车备上,今日去庙里上香。”
      她也是许久未出门了,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是不用每日宅在这院子里。
      绿云点头,“那小少爷一起吗?”
      林茵蹙眉,自从学堂复学后,景安便不爱说话,完全不见往日的活泼劲,“算了,让他待在府里安生些。”
      说完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我去换身衣裳,你去告诉老爷一声。”
      “是。”
      绿云找到在小院的连清,轻手轻脚走过去,“老爷。”
      连清在画画,他许久没动画笔了,画纸上浮现的是江素卿和连宛之两人,笑意盈盈,栩栩如生。
      “何事?”他未停下动作,用笔沾了些浓墨,开始勾勒发丝。
      自打知道孩子还活着,他每日便激动地睡不着觉,但又怕旁人看出来,只能将思念与激动之情寄与画纸。
      绿云撇了一眼画像,觉得画里的连宛之好像年纪更大些,但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低头说,“二夫人想去庙里祈福,特意让我来与您说一声。”
      画画的动作一顿,一股墨水散开于纸上,很快又继续作画,声音听不出情绪变化,“想去便去吧,路上小心些。”
      绿云应下后便离开院子,只留连清一人。
      连清放下画笔,手指抚摸着画像上的两人,清风吹拂,卷起画纸。
      ……
      庙外搭起了临时的屋棚,里面放着几口大锅,有的锅里煮着浓粥,有的锅里炖着菜,还有锅里蒸着白面馒头。
      屋棚外面排起了长队,都是些老弱病残和无家可归的孩子。
      手里拿着布袋或者碗,眼睛盼望的盯着前方,不住地抻头张望,想看看还有几个人才轮到自己。
      米面的香气传到每个人的鼻腔里,这是几个月来他们能吃到最好的一顿饭。
      陈立与几位下人一同站在锅前给人布施。
      每年布施两次,这是陈立家从爷爷辈就定下的规矩。
      他爷爷是白手起家,知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世上还有许多人连稀汤都喝不上。
      正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人不可忘本,这是家训,陈家人必定要牢记在心。
      “谢谢,谢谢。”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拿着一个豁口的碗,陈立往里面打了满满一碗浓粥。
      粥溢出来的部分,老人也舍不得浪费,用黝黑的手指一刮就进了嘴里,露出了没几颗牙的笑容,真香。
      陈立头上被热气熏了一身薄汗,但看着面前长长的队伍,他送了送肩膀继续舀粥,“老人家,粥烫,你小心些。”
      老人还是笑笑,抱着碗慢慢走开了。
      “每个人只能拿两个馒头的。”
      站在陈立旁边发馒头的少年出声阻止了想多拿馒头的人。
      他是刚进陈家工作,第一次参与布施,既然管事的说是每人两个,那就一个也不可以多给。
      陈立看着排队的人,是个小孩子,瘦瘦小小,脸有些凹陷,有点局促地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娘,我娘病了,她,没来。”
      他不是要多拿,只是想给他娘也带上,那么白的面,比天上的云还白,他做梦都没见过。
      少年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脸涨得红红的,“可是你就一个人,那就是两个。”
      陈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没事的,我来。”
      他夹起拿了四个馒头拿油纸包好,递给小孩子,“来,你娘和你的。”
      小孩子没立马接过去,而是把双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然后接过馒头,“谢谢菩萨!”
      陈立可担不起这声谢,“我不是菩萨,但菩萨知晓你的孝心。”
      随后又拿起一个馒头给了小孩子,“这是菩萨让我奖励你的。”
      小孩兴奋地抱着馒头,给陈立鞠了一个躬后,然后立马跑走了,馒头的热气烫的他胸前有些发刺,但他想要快点给娘吃到热乎乎的馒头。
      少年看着陈立的举动,有些不解的开口,“少爷,这,万一那孩子是个骗子,只是想多占便宜呢?”
      陈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打粥,“我到希望他说的是假话,少一个病者不是更好吗?”
      少年听到陈立的话,有些懂,又有些没懂,不过少爷比他读过的书多,肯定没错的。
      这场布施持续到接近中午,人群才彻底散去。
      陈立累的坐在木椅上,心里感慨,幸亏一年两次,要一个月一次,他铁定要把命搭在这里面。
      他往了眼庙内,他爹娘倒是在主持屋里畅聊人生,用他爹原话讲就是,“你个兔崽子,我布施的时候比你还小,现在轮到你了。”
      还因为口出脏话,被他娘训了一顿,“他是小兔崽子,那你是什么?”
      气得他爹顿时就不说话了,背过身谁也不理。
      突然有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请问有人吗?”
      陈立站起身,发现是位老大娘牵着小孙子,“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老大娘掏出钱袋子,“我这孙子闹肚饿,这庙里庙外没什么吃的,我见你们在布施,还请卖给我们一些。”
      陈立立马阻止老大娘给钱的行为,“不用如此客气,布施本就是给需要的人,无需给钱。”
      说完便将老大娘和孙子引到棚内的桌边坐下,“你们先坐。”
      然后舀了两碗粥,端着馒头摆了上来。
      小孙子看见有吃的,就兴奋地伸手去拿馒头,小脸吃的圆鼓鼓的,看来是真的饿了。
      老大娘给孙子喂了口粥,还不忘和陈立道谢,“多谢小公子。”
      陈立也索性坐下,撑着脸看小孩吃饭也是津津有味。
      没过几分钟,下人就跑来和陈立通报,“老爷夫人遇见了连家二夫人,少爷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林茵?她怎么来了?
      陈立自从知道林茵是什么蛇蝎心肠的人后,简直痛恨至极,想都没想便拒绝,“不去,你同他们说我布施累了腰,不便行走。”
      老大娘听到两人的谈话,喂粥的手停了一下,“你们说的可是连府那个妾室?”
      恰好林茵从寺庙里走出来,应该是要回去了,陈立用手指了指身着蓝衣的美妇人,“对,就是那位连家二夫人。”
      老大娘顺着方向看了过去,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看着林茵,嘴里说着,“不对啊。”
      陈立问,“大娘,有何不对?”
      老大娘揉了揉自己眼睛,又看了一遍,“不对,她不是林茵。”
      陈立愣住了,她不是林茵,那她是谁?他可是从小就见过她的啊。
      而且这位大娘又如何知道的?
      陈立察觉不妙,但又觉得此处人多眼杂,不适合细问,只能轻声和大娘说,“大娘,你可信我并非坏人?”
      布施之人能坏到哪去,老大娘点头,“当然。”
      “我有一事相求。”
      “小公子你直说。”
      “等会我带你和孩子去庙里厢房,我有些关于林茵的事想问你。”
      老大娘看着陈立,思考了一会,便点了点头,转身给孙子擦了擦嘴。
      陈立和收拾摊子的下人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带大娘去庙里参拜。
      陈立问小沙弥要了间偏远的厢房,安全保密为主。
      他又给大娘沏了杯茶,便坐在旁边开口,“方才为何如此坚定说那人不是林茵。”
      老大娘立刻回答,“我在林家干了二十多年,林茵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能认不出吗?我能认错亲生女儿,也不会认错林茵。”
      陈立觉得这事说不通,“可林家不是在十三年前那场大火里都意外身亡了吗?只有林茵活了下来。”
      老大娘把孙子抱在怀里,回忆道,“那场大火其实原本我也是躲不过的,恰逢我母亲那时突发重病,需有人贴身照顾,我就想着不干了,但林家两口子人好啊,让我放心回去照顾家人,想回来就随时回来,还给了我一笔钱。”
      “没想到我才回去半月,林家就发生了灾祸,我听到消息就想回来,但没有看见林茵,只有一个男的,自称是连府的管家,说林茵已经被接到连府休养了,等身体恢复好,便嫁与家主做妾,最后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回家好好过日子,不要来找林茵了。”
      老大娘想到这里,眼泪泛起一些泪光,“我还想着,幸好林茵还活着,能嫁入连府做妾也是比在外面给普通人家做正室更好的,后面她知道还生了个儿子,家里人对她还不错,我就更放心了。”
      突然她脸色一变,“但今日一见,她根本不是林茵啊,那林茵去哪了啊?我对不起林家对我的好啊。”
      提起林家,老大娘便是眼泪不止。
      陈立听完老大娘叙述,心里无比震惊,但还是先安抚情绪激动的大娘,“您别太过伤心,伤身子。”
      孙子看到奶奶在哭,还给奶奶的眼睛吹吹气,“痛痛飞,眼泪没。”
      老大娘抱着孙子,“奶奶没事啊,乖。”
      然后和陈立说,“公子,这件事有蹊跷,不知有何办法可查明真相?”
      陈立下意识想摸扇子,但发现没带在身边,只能双手交握,“我与莲花县的巡抚乃是好友,我自当会将此事转告于他,请他彻查到底,若是到时需要你作证,还请你受累答应。”
      老大娘说,“只要有我能帮得上的,大人只管提。
      陈立回忆起和李恒毅的谈话,他们二人对于林家大火一事聊了许多。
      当时他已经十岁有余,已经有了记忆,自然是记得林家火灾一事,同时李恒毅还向他透露过一些卷宗上的火灾细节。
      陈立打算继续问老大娘是否知道些什么,“我听闻林茵被救之后说自己是因为不喜地龙的烟味才躲过一劫的。”
      老大娘反驳,“怎么可能,林茵那丫头体寒,最怕冷了,冬天棉被都得两三层,地龙得给她加两个才够。”
      果然,信息对不上。
      陈立最后提了个问题,“人的相貌会变,到时候该如何证明她不是林茵呢?一面之词怕不足以作为证据。”
      老大娘说,“林茵很少出门,只有家里人看过她的脸,因为她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红色胎记,面容再怎么变,也不可能换皮。”
      “那如何证明你在林家工作多年?”
      “我本是奴籍,但林茵十岁那年,林家老爷夫人就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了,还给我一些钱置地,我后面便入了良籍,官衙可以查到我改籍的时间。”
      “另外,接生的稳婆我也认识,她也可以证明林茵出身时确有胎记。”
      话一说完,眼里又泛起泪光。
      陈立点点头,觉得老大娘说的不像有假,就算有假,编假话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我记下了,今日你我这些话还请暂时不要对第三个人说起,我会报官查办,如果有消息,会随时告诉你。”
      然后问了老大娘的住址,方便后续找人。
      老大娘说自己会保密,陈立便让下人护送这一老一小回家。
      陈立自己立马赶回县里,身上一点都不觉着累,只想快点找李恒毅,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
      他到了李恒毅住处疯狂敲门,下人一打开门,他就往里直冲,边走还边问,“你们大人在哪?”
      随后找到在书房办理公务的李恒毅。
      李恒毅听到书房门‘咚’的一声被打开,定睛一看,发现是衣衫不整的陈立,嘴里还喘气。
      “陈兄,你怎么……”他话还没问完,就看见陈立直奔水壶而去,猛灌三杯水才停下。
      陈立呼哧呼哧顺着气,还拿着杯子的手指了指跟他跑来的李家下人,“你,出去。”
      下人在陈立和李恒毅之间眼神转动,直到李恒毅点头,才关门推下。
      陈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一杯水。
      李恒毅看他喝饱了,才开口问,“陈兄如此着急,是有何要事?”
      陈立咽了一口口水,认真道,“天大的事。”
      随后便将今日与老大娘的谈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李恒毅。
      李恒毅越听眉头越紧,怎么连家的事还牵扯出十几年前林家的事?
      李恒毅的头仿佛有万千思绪,感觉要炸了一般。
      如果这个林茵不是真的林茵,那真林茵去了哪?
      而且为什么这个假林茵要冒充真林茵?
      如果是有意顶替,那么林家的这场火灾就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
      蓄意纵火……陈怀平!
      难不成十三年前的林家大火也是陈怀平干的?
      陈怀平和林茵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李恒毅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事,手撑着额头摩擦。
      陈立看李恒毅表情凝重,出言劝解,“林茵肯定不是简单的人,但我们当务之急是用眼下的证据把那二人下毒谋害之事公布于众,林家大火一事不如暂且一放。”
      李恒毅听着陈立的话语,觉得言之有理,有时候信息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几件事糅合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先抓住哪个。
      林家大火,连家下毒弃子,纵火毁尸灭迹,这三件事最终落脚点还是在林茵和陈怀平两个人。
      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三件事之一成立,那目的也便达到了。
      “你说得对,莫要思虑太多。”
      陈立见李恒毅想通了,便转移话题缓解气氛,“你和许老板的那边可有进展?”
      李恒毅眉头一松,像是想起什么笑了一下,“自然是有的。”
      “那你快同我说说!”陈立好奇死了。
      李恒毅娓娓道来那几日的经历,说到许言扮鬼那一段,也是无言摇头哑笑。
      “哈哈,不愧是她,连装鬼都想得出来,佩服佩服。”
      陈立想象许言顶着大白脸和大红唇被吊在树上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李恒毅见陈立笑的捧腹,心里想要是你晚上看见她,也许就笑不出来了。
      最后,陈立听完了王艳的故事,也没了前时的笑意,感叹了一句,“也是个苦命人。”
      这世上,像王艳这样的苦命人只多不少。
      能逃离那个环境的更是凤毛麟角。
      但这终究不是犯罪的理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真假林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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