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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8 幻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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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还完全没有意识到,歪头错过手电光看向我,眼看着血要流到她嘴边,我忍不住蹭了下,那血瞬间止不住的流下来。
她愣了一下,捏着鼻子扬起头,“没事没事,这段时间补太过了,有点上火。”
我摸了摸鼻子,倒真有点不好意思,突然,眼前恍惚了一下,一张血脸毫无征兆的出现,两只几乎要爆出来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我。
这张脸一片血肉模糊,左边脑袋上被子弹削去一快皮,都看到了骨头,我刹那间觉得这张脸非常熟悉,心脏狂跳不止,但还没等我仔细辨认,一切就消失了。
我用力眨了眨眼,那张脸再没有出现,仿佛那一瞬间只是我的错觉。
“走吗?”张张依旧昂着头,晃了晃手里的瓷盆,问我。
我看到这瓷盆一下想起刚才的发现,这时候也顾不得那幻觉,接过瓷盆,边说边拉着她回去看剩下的瓷器,刚走两步,张张突然反手拽住我,转头就跑。
这小姑娘平时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但有危险的时候从来不含糊,我意识到出事了,正要问清楚,就听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这下也不用问,我们跑的飞快,一冲进甬道,同时一愣,只见对面那扇门竟然又没了,变回了汉白玉的砌墙!
回头看了眼,那长满鳞片的狰狞巨脸几乎就到了身后。
靠,果然又是海猴子!我一把把瓷盆砸过去,随即就被张张拽着跑向甬道,只听到身后瓷器碎裂的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砸中。
机关已经被破解了,我们也不担心脚下,一路狂奔,眼看就要到玉门前,突然我脚下一绊就一个狗吃屎倒在那只罐子边上,张张也被我带的身子一歪,还好我反应快,就势一滚坐了起来,小姑娘身手更是灵活,滚动间手里甩出几颗铁珠子,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海猴子右眼就已经流出了血,仅剩的左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径直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一咬牙,抱起那罐子就想砸过去,海猴子刚才可能是吃过亏,一下跳到甬道顶上去,我们乘机翻进左边的玉门里,用力推上门,门下的石栓就自动弹了上来。
海猴子在外面又是叫又是撞门,撞了半天见没反应,竟然想从门缝里钻进来,我看着它那大脑袋直往里蹭,心头火起,举起气/枪,直接对着门缝就是一梭镖,也不知道打在它什么地方,只听那海猴子又惨叫了一声,一下子就跳开老远。
张张放松下来,非常急促的喘着气,她肤色本来就白,这时候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我看着直皱眉“你真的没事?”
她垂下眼,身上仅剩的那点生气就几乎消失了,“其实,我得了绝症,就快要死了。”。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我却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悲伤,心里紧了紧,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道,“你,你又在和我开玩笑吧……”
她抬头看我,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个狡黠的笑,“你非要问,我说没事你不信,我说要死了你也不信,你想我怎么说嘛。”
靠,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不去演电影得了,倒什么斗啊!我暗骂了一声,心想三叔说的没错,漂亮的女人果然都不可信,但竟然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我们打开手电和矿灯,一下就几乎把这个墓室整个儿照了出来,我一看,吓了一跳,只见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里,中间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中间浮着一只硕大的盆棺。
“奇怪,这怎么也有战国的东西?”张张看着那盆棺嘀咕一声,捧了两把水去洗脸上的血迹。
这墓里实在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而且说到战国,我一下想起鲁王宫里拿出来的蛇眉铜鱼,这两个地方都发现了这个东西,而这里又有一个战国时期才会有的棺材,难道是巧合吗?
正想着,突然就觉得脖子痒了起来,我回后摸了一下,才知道是刚才莲花箭中箭的地方,不仅如此,身上其他几个中箭的地方,也开始隐约有点发痒,使劲揉几下,一转头,小姑娘已经蹲在那研究起了大瓷罐。
我心中一动,也凑上去看,这应该是另一个耳室里的东西,我看到一个穿着明朝服侍的人,站在一座山上,看下面的一个工地,旁边还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人,看样子,是一幅视察工地的情形。
如此看来,这墓主人必然不是什么皇公贵族,很有可能是一个工匠或者建筑师,只有这种人才会有能力和知识,在古墓中使用如此古怪的设计,而明初的能人巧匠,能有如此手笔和见识的,其实并不难猜。
“汪藏海?”张张脱口而出,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我,“三爷有没有和你提过,这是谁的墓?”
那当然是没有,“三叔是怎么和你说的?”
“你觉得三爷联系过我?”她莫名笑起来。
“难道不是么?”我看着她,惊讶地瞪大了眼,“你不是说这是三叔给你接的活?”
“接活的方式有很多啊,比如,把我的名字写在担保人上,他一出事,我不就不得不来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一定会出——”我看着她的笑,脑子‘嗡’地一声,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他是故意的!”
如果失踪的事是三叔设计好的,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还在不在这个海底墓里?
“我可没这么说,”她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似乎有点忌惮我三叔,我想起之前和三叔打听这小姑娘,他脸色也不好看,几句话就打岔过去,但看起来也不想是有什么大过节,也不知道这俩人之间是什么渊源。
想着,小姑娘突然又叹了口气,“不过现在看你的情况,我要重新思考一下,这活到底是谁给我接的了。”
“为什么?”我脑子里乱成一团,真有点跟不上这小姑娘的思路了,下意识的问了句。
这个时候,突然‘咕咚’的几声从水池里传了过来,我一下子思绪被吓得一断,忙用手电去照,只看见那水池里的一个角落里,竟然开始有水泡冒上来,还时大时小,一阵一阵的,并没有规律,似乎这深不见底的水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
我一下子慌了,马上端起枪,轻声道“不会是那海猴子又追上来了吧。”
张张抽出匕首,做出个伏击的姿势,也轻声回道“水里的气味不好分辨,但没有海猴子身上那种鱼腥味,应该不是。”
突然一下子,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一下子冲上了岸,她瞬间扑上去,摁住那人就是一愣,翻下来立即看向水里,“小哥呢?”
我一看大喜,竟然是胖子,他上衣已经脱了,露出个大肚子在那里直鼓,“后——面,你他——娘的,我——没憋死——差——差点被你——吓死。”。
话音刚落,闷油瓶就翻了上来,也裸着上身,可是身上的黑色麒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明显没有胖子这么吃力,只是仰起头大大的吸了一口,看见我们,说道:“这里是左边还是右边?”
我说左边,他松了一口气,一下也坐了下来,张张冲上前抓住他的手腕,盯着上面的黑色抓印看了几秒,迟疑道“她起尸了?”。
闷油瓶摇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张张‘啊’了一声,手上不停,从腰包里取出一种淡绿色的药膏涂在那抓印上,又用纱布裹住。
俩人打哑谜似的两句话,我根本没听明白,就问胖子是怎么回事?胖子喘了半天才缓过来,把他们遇到的事情简单和我们叙述了一遍。
他们用瓷器把那金丝楠木棺里的黑水都舀了出来,发现那棺材里竟然是个十二手女尸,但尸体几乎全部蜡化,根本勾不出来,最后闷油瓶想了个办法,俩人脱了上衣,一人包头,一人包脚裹住尸体抬了出来。
接着他们又把石碑从棺材里搬了出来,没想到下面竟然有一个盗洞,可按照电梯猜想,下面应该是另一个墓室,怎么会有空间容纳这么深的洞。当下胖子就肯定,我们关于墓室机关想法,可能是错误的。
更没想到的是,那女尸肚子里竟然还有一只白毛旱魃,俩人顺着盗洞逃出来,就到了这里。
要说挖这个盗洞的人真是个高手,就是太倒霉了点,往耳室挖,挖到压棺石,往配室挖,挖到个水池,不知道主墓室有没有被他挖通。
想着,胖子突然说道:“你们说旱魃会不会游泳的?”
我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指了指水里,我回头一看,我回头一看,只见那水池的中心,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气泡。
我们戒备的盯着那气泡,足足过了有五分钟,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水池的水位竟然开始疯狂下降,十几个漩涡带着水花飞溅,很快就消失在一片漆黑的池底。
我看得莫名其妙,忙拿手电往水池里一照,竟然看见水池的内壁上出现了一道石阶,这石阶顺石壁盘旋而下,似乎是直通池底。
池底的中央囤着水汽,里面黑影搓搓,不知有什么东西,胖子眼睛很毒,琢磨了半天,说道:“你有没有看出来,那池底上中间,好像有一块石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下去,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胖子说道:“这石头阶梯这样下去,不知道通到何处,说不定下面还有其他的通道,我们下去看看!”说着一跳就跳到了那个石头台阶上。
这古墓诡异异常,我并不赞成贸然下去,叫道:“你别急,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至少也要等到、下面水雾都散了。”,话还没说完,张张也跳了下去。
“这里这么大的水流量,完全可以为墓室里的机关提供动力,说不定真对我们离开有帮助,我和胖子一起去看看。”
“嘿,妹子,还是你有眼光,走着。”胖子大手一挥,在前面带路。
我看向闷油瓶,本来指望他能制止一下,结果他也跳了下去,我叹了口气,只能跟上。往下走了两三圈,胖子似乎碰到什么,蹲下来看了几秒,突然叫起来“狗日的,这里竟然有洋文!”
我听到这句话一愣,怎么可能,明朝古墓里出洋文,这是唱的那出和哪出,“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古墓里怎么可能有洋文,你别是把花纹看叉了?”
胖子气的大骂:“你胖爷虽然洋文不好,他娘的ABCD总知道,你也把我看的太扁了!”他在张张肩上拍了一把,“妹儿,你说,这是不是洋文!”
张张正蹲在那盯着池壁发呆,被胖子一拍,伸手摸上池壁,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这个,我好像,在哪见过,总觉得很熟悉。”
胖子催促道,“见过几个洋文有什么奇怪的,你快告诉小同志,这他娘的是不是洋文。”
“是是是。”张张无奈的敷衍了一句,回头看向闷油瓶,“小哥,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记号?”
我跟着一看,上面真的被人用凿子敲了几个字母出来,看痕迹不新不旧的,就想到有可能是20年三叔他们那批人刻出来,不由暗暗吃惊,难道三叔在睡觉的时候,这批人到过这个地方?那他们的失踪会不会就和这个奇怪池有关?可是张张为什么会认识这个记号?
正想着,突然听到边上的闷油瓶说道:“这地方我好像来过!”,说完也不理我的追问,快步向下跑去,张张紧跟着就追了上去,我看到似乎有一丝真相的曙光,自然也不能放过,忙追了下去。
水池底的能见度急剧下降,这俩人却一个比一个速度快,我才走了几个台阶,就失去了他们的身影,前面只能看到胖子手电的光点,又绕了一圈,连胖子的手电光都看不见。
这时候张张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池底好多进水的小洞,你们小心点,别踩进去。”
池面与池底的垂直距离并不长,看来她已经到底了,我应了一声,忙几步并作一步跑下去,突然脚一凉,踩进了水里。
这里已经几乎是雾气的中心了,能见度更低,我摸着池壁刚走了几步,胖子晃着手电从雾里钻出来,让我跟着他走。很快到了池中心,就见四只半人多高的定海石猴蹲在石座上,面朝四方,中间还竖着一块两米多高的大青冈石碑,闷油瓶正打手电照着石碑仔细的看。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样,你看到这些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他指了指碑前面的基石,只见上面刻了几行小楷,「此碑于有缘者,即现天宫门,入之,可得仙境也。」。然而石碑正面光秃秃的,打磨的异常光亮,几乎就像一块玉一样,上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
胖子研究半天看不出什么蹊跷,水里也只捞出来一堆破烂,直叹气,“真是空欢喜一场,我看我们还是快点上去,难保什么时候这水又要满上来,到时候飞都来不及——哎,奇怪,咱们都呆这么久了,那小鸡仔呢?”
“这墓里哪里来的小鸡仔?”我一头雾水,心想着这胖子不是饿迷糊了。
“开开妹子啊,你看她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哥,可不就像小鸡仔跟着老母鸡一样。”
胖子这比喻虽然损,但还真有点形象,我觉得好笑,一时也没有反驳,而且确实下到池底之后就没有看到过张张,按她的速度,不可能还落在我们后面,回头正想去问闷油瓶,一看,他竟然也不见了!
我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忙招呼胖子四处去找。虽然雾气很浓,但是这个地方不大,我们兜了两圈,终于发现他坐在池壁的角落里,正在呆呆的看着前方,我一看他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劲了,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他经常有的那种淡定,换成了一种几乎死灰一样几近绝望的眼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一样。
我心里一慌,忙问怎么回事情,他的抬头看着我,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