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大师》梨笑笑

74、第 74 章

　　很多人甚至仅仅因为嫌脏，而拒绝带伤者上医院。

　　但这辆豪车的司机没有，即使他的后座已经成了血染的风采。他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熟练的操作着方向盘，以最快速度奔赴医院。乌黑的墨镜遮不住那双善良的眼睛。

　　谁说老太太摔倒没人扶？小沐才不相信呢。随便互联网上怎么吆喝世风日下，她还是相信这世上好人总比坏人多，邪不胜正。善与恶之上，是蓝蓝的白云天。好人、坏人，都喜欢蓝蓝的白云天。世上本没有坏人，说的多了，便有人信了，信了就有了。

　　意识决定行为，信仰决定价值观。

　　相信真善美，世界本可以更好的。

　　小沐被司机抱进了医院，上车的时候，她还能自由行走，下车的时候，她已经动不了啦。她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她呼吸困难，头痛欲裂。明明没有撞到头，为什么头会这么疼。

　　她看着白衣天使们飞快地跑来跑去，簇拥着她进了病房。她忽然想起还没有联系昊贤，她肯定要爽约了，她必须告诉他。她挣扎着试图起身，想要借个手机。

　　护士一把将她摁回床上，“别动。在乱动你这只胳膊就废了。”

　　“求您帮我打个电话，我要通知我家人。”

　　小沐声音微弱，但家人一词，却说得格外用力。对，就在这一刻，她确定，他是家人。

　　白衣天使都是善良的，做大手术之前，必须通知家属。家属要过来签字画押，否则越是生命垂危，医院越不敢擅自救助。

　　小沐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母亲，世上只有妈妈好，无论她会不会做菜，生死关头，她一定会赶来。

　　妈妈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听到这样的噩耗，依然在短时间内稳定住了情绪，三言两语，句句让小沐安心。“等我，我马上到。你别怕，告诉医生、护士，我马上到。”

　　打完这个性命攸关的电话，小沐拨通了昊贤的手机号，无人接听，他大概在忙着做饭吧。小沐只得编辑了一条短信，用词尽量克制。“我撞车了，没什么大事，现在在医院，没办法去你家了。你别担心，我好了会联系你。”

　　短信发出，她长呼了口气。头顶的天花板以匀加速开始旋转，她闭上眼睛，眩晕感仍在，从未有过的疲倦侵入她的肌肤，深入她的骨髓，渐渐地，她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不同于清醒，也不同于睡眠，第三态，她能听见护士和医生在说话，但她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所有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发出声音的对象在行走，向着离她远去的方向行走。

　　他们越走越远，世界变得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到了哪里，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一声近似动物般的吼叫，叫的是她的名字，“李小沐。”

　　男子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一声又一声，叫的都是她的名字。

　　干嘛要叫我？我想睡觉啊。她心里这么想，意识却渐渐清晰了起来。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好痛啊。撕心裂肺的痛感，疼得她龇牙咧嘴，疼得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她在世间最熟悉的人，爸爸妈妈和昊贤。大家的眼睛都肿肿的，脸上都带着憔悴。

　　“你……”她想说话，可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嘴唇哆嗦了两下，终于还是闭上了。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纳闷昊贤怎么会来到她家，他和父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在一起说了什么？父母一定问了他很多无聊的问题，他会不会很烦，父母会不会介意他演员的身份。

　　她本以为躺在自己的卧室，可是看着周围的环境，不对，这不是自己家。那是哪里？她四下张望，房子不大，三面白墙，一面有窗。只有自己这一张小床，床边还放着几把椅子，可没有人坐在椅子上，爸爸妈妈和昊贤都站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她。

　　“小沐，感觉怎么样？”妈妈的声音颤抖，目光充满怜爱，“饿么？想吃东西吗？”

　　饿？小沐没有感到饿，只有疼痛感异常强烈，浑身上下，处处都疼，好像被压路机碾过一般的疼。疼且不能动，除了眼睛，她连脖子都动不了。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包着绷带，身上，胳膊上，腿上，连脖子上都系着绷带。

　　“干嘛把我裹成木乃伊啊？”她嘴上还是有些不利索，但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她转动着眼睛，把床边的三个人，都看了一遍。“我这是在哪儿？”

　　“这里是医院啊，你不会忘了吧？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在这之前，你出了事故，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还好送来得及时，没什么大事。”父亲说，“医生说你今天能醒过来了，我们都在这儿等着呢。”

　　小沐答应了一声，使劲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车祸，对，她目睹了一场车祸。本来和她毫无关系的一场车祸，她既不是过错方，也不该是受害方，可从天而降的三轮车零件，让她成了这场车祸的最终受害者。这是多么富有戏剧性的意外。意外和明天，的确说不清哪个先来。

　　她站在人行道上，严格遵守交通法规，没有走上马路一步，更没有喝酒、吃药。可是偏偏，灾难面前人人平等。

　　她被裹成了木乃伊，走不能走，动不能动。

　　“我伤的有这么重吗？”她好奇地问道，因为她想起来，之前她还能自己爬上车，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不是只有胳膊受伤了吗？为什么腿上也绑了绷带，还有脖子，当时脖子能动啊。她看着昊贤，心中存了太多的疑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自己发了短信给他，可信息中并没有透露是在哪家医院啊。他也没有小沐父母的联系方式，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两天前，昊贤做了一桌子大菜。他看了几次墙上的钟，纳闷小沐怎么还没有到。约好的事，她从不迟到。守时守信，是她的一贯作风。可今天，她偏偏还没来。不是早就在路上了吗？

　　昊贤拿出手机，想确认她之前发来的信息，这才看到她发来的短信。信息还没读完，他已经站了起来，飞奔出门，边跑边给发短信的号码打电话。

　　这不是小沐的手机号，她的手机号他背得烂熟，他不知道这是谁的号码，但他确定，只要打通，他就能知道她在哪。

　　开上车，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着急，猛踩着油门和刹车，一起一停，都会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在导航中输入了医院的地址，他不知道小沐是什么情况，但刚才接电话的人告诉她，她的情况很不好，需要手术，需要输血，需要家属签字。

　　他的车在路上疾驰，速度是多少没人知道，他只知道，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到达目的地。

　　“你知道费马原理吗？”

　　昊贤摇摇头，看着身旁的小沐，等着她解释。

　　“费马原理以另一种思维方式解释了光在水中的折射现象，”小沐笑眯眯地看着他，“用平时的物理学解释光折射现象，都是说因为介质不同，密度不同，所以光在行进过程中发生了折射现象。对吧？”

　　“嗯，”他微微点头，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这是用因果论来解释这件事，介质不同，导致光的路线发生偏移，出现折射现象。但费马认为不是这样的。他做了大量计算，发现这种折射现象使得光线到达最终位置，所需的时间最少。所以，费马原理又叫最短时间原理。”

　　昊贤摇了摇头，“我好像没听明白。”

　　“就比如说，我开车去天安门，在车速一致的情况下，我走的距离越短，就越省时间，对不对？”

　　“没错。”

　　“那假设，光本来就知道它要去哪儿，我们把它最终到达的点称为终点，这个时候，我们会发现，它沿着目前这条折射线路走，所用的时间最短。”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光在出发的时候就知道它要去哪，它算计了一下，选择了用时最短的路径。费马原理说的就是这件事。它用目的论来解释光的折射现象。”

　　“目的论？光怎么会有目的呢？连我们人类，有时候都想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光又没有思考的能力，它怎么能想得清楚呢。”

　　“你不要小瞧了光粒子，也不要小瞧了人类，很多时候，我们明明知道事情的结局，却还在坚持，还在努力。最简单的例子，我们从出生开始，就知道我们必将走向死亡。死亡就是我们人生的终极目的。可我们还是要努力过好这一生，去体验，去经历，去爱去恨，一分钟都不想错过。”

　　昊贤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还不到哭的时候，他咬着牙，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可他做不到，他的心跳很快，这让他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