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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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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
在季轻将那九柄长剑收回身体之后,这里唯一的光源消失了,洞穴中重回一片漆黑。
但之前吃了教训的季明德并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季轻现在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身上也没有继续冒汗了,看着怎么也比之前强。
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并没有选择立刻上前,就怕弄巧成拙。
两人各占一边,倒暂时也相安无事。
就这么过了十分钟,季明德左右闲着无事,又试探着将身后的蜘蛛足放了出来。
熟悉的力量感重新回到身体中,他有些惊讶的握了握拳,没忍住又站起来走了两步,发现竟然之前将他搞得十分狼狈的压迫力已经消失无踪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季轻的方向,心中不由的浮现起诸多猜测,但最后都化成一句无言的叹息。
从他在那辆火车上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这个侄子时,就已经已经隐隐的察觉到了变化。
对方和自己印象中的季清实在差别过大。
他倒是没能立刻脑洞大开到壳子直接换人这种地步,但他非常确定对方至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一场意料之外的大变。
然而就在季明德开始老父亲滤镜上头的时候,他经历异化后格外敏锐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细碎杂音。
换个人可能反应不过来,但是季明德好歹在这地下呆了好几个月,早就已经对这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是夜行蛛。
而且不是一两只,是大量的,听那密集的动静,至少在千只以上。
要知道,十只以上的异兽聚集在一起就算是异兽群,而千只以上的,甚至可以被称之为兽潮。
——还是由夜行蛛组成的异兽潮。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季明德背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这可不是那些看似气势汹汹,实则不少劣等低级异兽混在一处的普通兽潮。
要知道能在死亡峡谷生存下来的夜行蛛并不弱,他们的攻击和防御都十分出色,普遍都有B级以上,蛛群中甚至还有达到A级的。
真要是一窝蜂冲过来,恐怕连S级的异能者都只能选择转身逃跑。
来不及犹豫或者思考,季明德收起了身后的蛛足,直接一个跨步上前将闭着眼睛像是昏睡过去的季轻背在身后。
好在季轻此时已经将剑收回体内炼化,这才没有酿成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惨案。
那股吸力消失之后,从地下攀爬上去对于季明德这种S级别的异能者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甚至不需要转变成半人半蛛的样子,直接抬腿踩在岩壁上借力,整个人瞬间就直接腾空而起。
面前洞口被乱石堵塞,季明德却看也不看,只是抬手轻轻一挥,他的手就像是拍在了脆弱的泡沫上,瞬间将大大小小的落石击成碎片。
他带着季轻借机一跃而出,安全落地。
原本的祭庙早就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被夷为平地,再加上之前那股见啥吸啥的神秘力量,导致族人们不得不保持着一定距离远远的观望。
也正因为此,在季明德他们消失的这一个多小时里,上头不知道爆发了多少场争执。
神使对于他们意义非凡,但是只要是靠近祭庙中心那个巨大洞口的人,都会陷入一个寸步难行,随时会掉下去的尴尬情况。
几番尝试之后,少部分人心生退意,在一旁不敢轻易上前。
毕竟神使理论上是族中的最强者,要是他都无能为力,那么其他人下去也是送菜。
然而甘瓦和乌亿却都是不计代价急着救人的那一派,双方意见不和,彼此之间火.药味十足。
两边都觉得自己有道理,各执一词,争得不可开交。
一片喧闹中,大概只有阿亚心里还惦记着季轻,他眼神直直的看着那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祭庙,全副心神都被吸引走了,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族人在吵什么。
所以他也是第一个注意到地下动静的人。
那一堆碎石忽然疯狂震动后,碎成粉末,随即便是一道黑影从地下窜了出来。
“快看!动了!……神使!”
“是神使!”
阿亚激动的大喊出声。
众人被这声大叫唤回了注意力,他们扭头,发现消失了数个小时的神使果然再一次出现在了那巨大的洞口旁边,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季明德一上来,就对上了一双双激动又惊讶的眼睛。
其中甘瓦反应最快,他忘记了刚才让他蹒跚难行的吸力,一个健步冲了过来:“神使大人!”
这人向来嘴笨,情急之下更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有不自觉放大的音量体现了他的惊喜。
但季明德这个时候根本没有闲功夫再安抚这个手下了。
“快走!”
甘瓦一愣:“什么?”
“异兽潮,走!”
“快!”
时间宝贵,季明德尽可能用最简洁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
听到异兽潮这三个字,甘瓦脑子里的警钟瞬间敲响,换个人可能会愣上一段时间,但甘瓦不会,他木讷性格此时变成了优点。
因为这代表他不会质疑季明德嘴里的任何一句话,执行命令是他的本能。
所以他在接受到这个信息之后,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转身大吼道:“是兽潮,觉醒者掩护其他人撤退!”
不远处的乌亿婆婆还没来得及从神使失而复得喜悦中缓过神来,就接收到这个噩耗。
当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撅过去。
此时那些夜行蛛闹出来的动静就连甘瓦都能听到了,他脸色难看,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奔回去一把扛起乌亿婆婆和她身边的另外一个族人,拔腿往远处跑。
剩下的族人也是面色大变,生死面前,大部分人都无法优雅坦然。
尤其是异兽潮的动静越来越大,引起了大范围的恐慌。
“神使,需要安排大家去下层洞穴吗?”
说来奇怪,这里的人供奉神蛛,而大部分人的异能也是强化身体体能或者拥有超凡的恢复力,甘瓦也不例外,他力大无穷,两边肩膀上各扛着一个成年人依旧不急不喘。
他口中的底层洞穴是族中常用的一个避难地点——那里的岩石也许是比较靠近山体中心,格外的坚硬,洞穴结构也相对稳定。
季明德却摇头道:“那些蜘蛛就是从下面冒出来的,不能去。”
而且前两日受到上层岩石的塌陷影响,那所谓的避难点安不安全还是两说,实在不是眼下的首选。
“我们上去。”
听到这句话之后,哪怕是甘瓦都呆了一下,还没等他反驳,他背上的乌亿已经忍不住开口了:“可是这有违族训,非觉醒者不可……”
季明德直接打断了对方:“不然就死在这里。”
甘瓦不出声了,乌亿还想再分辨,谁想她身下的甘瓦忽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跑到最前面。
“往这里走!”
这是觉醒者平时出入峡谷的通道方向。
大家这时候早就六神无主了,那里还分得清东西南北,一看到神使的手下在面前引路,立马一窝蜂的跟着冲。
还想挣扎的乌亿:……
她似乎知道没人会听自己的话,怏怏的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此时异兽潮的动静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负责断后的季明德似乎已经能闻到身后传来的腥风。
他面沉如铁,反手一挥便是一片乌芒,只听得伴随着几声硬物相撞的声响,身后的动静稍微缓了那么一两秒。
但是很快的,那些夜行蛛仿佛被刺激到了,它们发出了一些古怪至极的嘶声怪响,越发凶猛起来。
季明德且战且退,本来以为他能至少牵制住一会儿,毕竟像是夜行蛛这种等级的异兽,已经有了一定的自我意识和思考的能力,反而越是凶猛的打法越是能让这群怪物有所顾虑。
但谁想到,这蛛群一番常态,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尖锐的蛛足直接踏过同伴的尸体,悍不畏死的冲向人群。
见到那一片黑压压看不到尽头的巨型硬壳生物,哪怕是季明德都忍不住要心底发毛。
他咬牙提速,放弃了原本想要放缓速度来牵制的计划,要说他其实最近也没少和夜行蛛这种生物打交道,甚至杀都杀了不少,自认为还算了解它们的习性,谁想今天就被直接打脸。
不知道还以为他抢了这群怪物的老婆呢,一个个像是疯了一样。
季明德脸色难看至极,加快速度几步就追上了其他人。
那些族中的觉醒者见神使跟上来了,还以为对方解决了兽潮,谁想还没来得及送上一口气,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尖锐嘶鸣声和硬物交错碰撞后发出的怪声。
他们僵硬的回头,好几个胆子小的当场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喊出来。
其中一个觉醒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脚下的步子停了那么一瞬,然后他就瞬间被洪流一般的蜘群淹没了。
季明德头都不回,狂吼一声:“不想死的就别给我在原地发愣!”
有了前车之鉴,谁还敢当着异兽潮的面发傻,一个个脚下都和按了风火轮一样,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潜力,跑得就差没飞起来了。
即便如此,双方的距离还是在不断的缩短。
好在族中大部分人活动的区域并不大,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拥有着狭长通道的溶蚀洞。
季明德背着季轻,却身轻如燕,他一路上看到能拉上一把的人便会主动拉一把,但是真的要是速度太慢,也不会为了对方停留。
被蛛群吞噬的人通常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就这样,等到他们全部人都进入溶洞的时候,队伍已经损失了五分之一的人。
面对不愿放弃,继续执着往前扑的夜行蛛,季明德忽然一抬手,两只手臂的肌肉隆起,只见他直接徒手从旁边的石壁上掏下来一大块,嘭得一声堵住了狭小的洞口。
然后全身发力,用力的顶住了那块巨石。
只听到外面传来几声巨响,应该是后面的夜行蛛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
这一下其实双方都没能讨到好处,在最前面的几只夜行蛛直接把自己装得头破血流,季明德脸色一白,已经受了一点暗伤。
就连挡在中间的巨石上头出现了两道裂缝。
这个对外的通道平时都只有少数人出入,所以建的并不宽阔,此时面对这么多人,大家只能耐着性子依次通过。
他们这里需要时间,而外面的蛛群可不等人,它们并没有放弃,反而越发狂躁的冲击着那块巨石。
撑不了多久了,可能下一击就会碎裂。
此时甘瓦穿过挤挨在一起的族人跑到季明德身边,他早已放下了乌亿等人,只见他屏气凝神,手中冒出一阵暗淡的光芒,随即立刻按在了挡住洞口的那块巨石上。
石块表面黄光闪动,原本接近粉碎的岩石瞬间被他的异能加固了。
季明德松了口气,甘瓦的这个异能平日里看不出多好用,这时候倒是雪中送炭来了。
两人配合,竟然也硬抗下了接下来的几波冲击。
就在大家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一人像是中了邪一样原地崩了起来,他疯狂的甩腿,口中是接连不断的痛叫声。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只手掌大小的黑色蜘蛛,正牢牢的扒在对方腿上,疯狂撕咬着,旁边的觉醒者见状连忙捕杀了那只夜行蛛幼崽。
只可惜,那人已经中了毒,眼中泛出诡异的蓝色,开始转头攻击身边的人。
原本勉强平静下来的通道再次混乱了起来。
季明德的用来挡洞口的石头本来就是临时用蛮力硬掰下来的,不可能做到严丝合缝,而夜行蛛的幼崽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因为它们虽然身负剧毒,但是本身相对脆弱,很容易被人猎杀。
谁能想到这群蜘蛛居然会违反本能,直接毫无保留的倾巢而出。
就像是突然集体发疯了一样。
季明德心中发寒,他忽然意识到了情况好像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定有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但是被堵在外面的蜘蛛们却没有那个好耐心。
再加上到处乱成一片,甘瓦一个不小心分心,季明德手下的巨石随即碎成了渣。
完了。
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季明德眼看着无数只巨型蜘蛛一秒都不带停的,直接朝着所有人冲了过来。
哭喊声,尖叫声,骂声和痛叫,几乎汇成了人间炼狱。
季明德脸色如冰,脑子里唯一的念头竟然是不能让季轻出事。
他像是被蛊住了。
但就在季明德打算扔下所有人带着季轻离开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忽然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
只是这么轻轻一按,季明德就感到自己肩膀麻了半边,整个人不自觉的松手,任由背后的人跳了下来。
是季轻。
他像是被喧闹的人群吵醒,环视一圈之后,季轻的神情不变,手中却忽然出现了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
然后他普通的抬手,拔剑。
由上自下,轻轻一挥。
磅礴浩渺,剑心通明。
不是亲眼所见,不能想象这一剑的灿烂宏伟。
绝世的剑意伴随着声势浩大的威压一同横扫出去。
冲在前面的夜行蛛直接被这么一剑切成两半。
说来也奇怪,自从季轻睁眼拔剑之后,那些前一秒还狂躁无比的夜行蛛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全部老老实实的趴伏在地上。
若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们的足肢都在颤抖,像是在恐惧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