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糖》对9当歌

34、鎏金冢03

　　魏云微一边吃薯片，一边打量孙笑笑的宿舍。
　　与404的极简不同，409宿舍粉嫩且更具有性别属性。目之所及，都是软软糯糯的粉嫩可爱。

　　孙笑笑囊中羞涩，但是这样羞涩的条件下还是尽量将自己的书桌床位打扮得很好。
　　看来孙笑笑很喜欢米菲兔，小兔子的贴纸妆点了她的书桌，小兔子的床单也妆点了孙笑笑的床铺。

　　像是不堪应蓝等人的极大压迫性，孙笑笑微微向桌子里面缩了缩，嗫嚅着想解释什么。
　　应蓝没好气：“解释就是掩饰，你有什么苦衷你说吧，是不是你弟弟又问你要钱？唉……”

　　魏云微一把拽住应蓝的马尾辫子：“走吧，快熄灯了。”
　　孙笑笑显然不愿意分享，强人所难就是最大的恶意。魏云微觉得感情这种事情只关乎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像许爱清和秦风，一个选择短暂的辉煌，一个沦为彻底的遗忘。
　　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无权置喙。

　　魏云微一手拉着应蓝，一手招呼着秦思婷，风风火火地离开了409宿舍。宿舍里，只留下孙笑笑，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她的米菲兔布偶。

　　很快，熄灯了。
　　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

　　孙笑笑抱着她仅有的米菲兔布娃娃，轻轻哼起了童谣：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五兔子莫名死掉了……
　　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哭泣，十兔子问；
　　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

　　应蓝顺手接过魏云微打开的薯片，“哼！”她用鼻子发出一声不满。
　　“你就是典型的拿了好处不办事！陆伟溪买的零食吧？吃了还不让他死个明白。”

　　秦思婷也觉得孙笑笑很奇怪：“她那样，真的不好。”
　　“好不好的，干卿何事？”魏云微翻翻眼睛，“孙笑笑那弟弟是怎么回事？你知道？”

　　应蓝点点头，双脚盘起坐在位置上，一边吃薯片，一边娓娓道来：“笑笑是南方人，不是我地域歧视啊，她们那边上，不生到儿子就不会停止生孩子。笑笑是长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那弟弟呀……”

　　魏云微顿时了然，怪不得孙笑笑需要勤工俭学，需要打工补贴生活费。一个生育四个子女的家庭，在经济上着实是困难的。

　　难能可贵孙笑笑，她心怀感激地曾说：“家里待我好，让我读大学。”
　　你看，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城市里的独生子女，衣食住行全部最好的供养着，遇到不省心的，还需要父母跪求着好好读书。
　　仿佛吃苦读书是为了家长吃得苦，上名牌大学是为家长挣得面子。

　　而孙笑笑，她却说：家里待我好，经济那样还让我读大学。
　　仿佛是对她的无上恩赐。

　　故事的后半段，魏云微简直能够敷衍出全部的剧情。
　　最大的姐姐最争气，她考上了大学，不仅负担自己的学费生活费，稍有结余还要接济老家的弟弟妹妹们。
　　两个妹妹还罢了，反正只需要供养到十八岁读大学，又或者，中专大专即可。

　　弟弟可就不一样了。
　　弟弟的衣食住行，弟弟喜怒哀乐，弟弟的读书、弟弟的买房、弟弟的结婚、弟弟的生子……都和长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魏云微有些讪讪，忽然手里面的薯片不香了。
　　她曾经质问许久：“为什么你的班长不是我？是我不够漂亮还是我不够能干？”

　　许久当时冷冷地瞥了一眼她，甚至不愿意回答。
　　魏云微闹脾气，夺走了许久放到嘴边的黑咖啡。
　　许久这才敷衍似的说：“因为你不需要。”

　　对，一个班长的虚名，对于魏云微不过是她争取许久的目光。
　　而一个班长的虚名，却可以让孙笑笑得到她梦寐以求的奖学金。

　　所以——
　　所以在那么一众的盐水棒冰里面，只有一只可爱多，特别地递给了孙笑笑。
　　所以，孙笑笑当时的诧异和震惊，已经她回望想许久的，脸上挂着的那一丝丝暖暖的情谊，是……

　　熄灯了，夜深了，走廊上熙熙攘攘的人声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魏云微躲在被子里，给许久偷偷发消息。

　　“许久。”她轻轻地喊她。
　　许久捏着眉头，从电脑屏幕前挪开视线。
　　视线落在手机界面上。

　　“我明白了……”
　　魏云微的短讯，仿佛带着她特殊的气味，那样飘飘然的甜香。

　　许久的眸色很深，她摸索着微信头像上女孩笑语嫣然的样子。
　　“我想你了……”

　　魏云微抱着手机漫长漫长地等待，她其实并不一定需要许久回应她。
　　甚至，她没有说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只是单纯地朴素地希望，许久能够知道——

　　关于思念，即便她不说，但是她也是无时无刻不想念她，这种想念，基于她爱上了她，所以并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淡然，反而，日久弥新；

　　而关于理解，那就是一个冗长的命题了。
　　但是不论当时她是否能理解许久，终于有一天，她会在岁月的长河中明白她；
　　而她，只希望许久能够等等她。毕竟，年长者有年长者的优势；年长者，也应当有年长者的义务。

　　魏云微抱着手机进入了梦香，她想：姐姐，叫你一声姐姐，不是让你停下脚步，只是希望你走慢一点，等等我……
　　好让我能够跟上你的脚步，并肩站在你的身侧。
　　这便是我十八岁生日，最大的愿望。

　　那一头，许久没有回复魏云微，她接到了舒念青的电话。
　　舒念青惆怅极了：“你有没有帮我找到我要找的人。”
　　她指的是伊沙，同她一面之缘的落魄律师伊沙。

　　许久心头一紧。
　　伊沙，伊沙却并不愿意卷入舒念青的人生。

　　“还在找。”许久打了一个囫囵，含糊道。
　　“你少来，你这是没有上心找。”舒念青一听这语气就气鼓鼓的，“你有本事我知道，我就要见到她……能不能成你不用管，我有自知之明，不需要你包结婚生子家庭和睦举案齐眉，但是，我要见到她——”

　　“为什么呢？”许久忽然问道。
　　为什么呢？那样执着地想要遇到一个人，甚至，之于舒念青，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舒念青一愣，为什么呢？
　　一眼万年，她为什么对那样一个落魄的陌生人念念不忘呢？

　　“大概……是因为命中注定吧。”舒念青道，同事在叫她进急症室了，舒念青的工作总是那样繁忙，“我要去做手术了。”她说。
　　在急症室on call，见惯了生死，舒念青仿佛也对生死有了新的定义。

　　“生命总是无常，既然遇到喜欢的，不争取一下，不得到最终结果，总是不甘心的。”她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嘟嘟”的忙音，许久愣了很久。
　　久到再切回和魏云微的对话，那头早就已经没有了声音。

　　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