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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一章 ...


  •   第一章

      时间过得飞快,半个月的内部演习结束了。
      虽然只是三团内部小规模的内部练兵,不过还是充分体现出来三团这几年练兵的结果和新装备的应用,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写完最后一个字,高城反复看了几遍后,又把把手上的资料整了整,将其收了起来。
      然后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从窗外向外面望去,天色已深。
      卫贺递过来一杯水,同时说道:“团长,你该休息了。”
      高城大口的喝了一口水,放松了绷紧的神经,笑笑。
      “没事没事,我还不累。”
      灯光下,高城晒得黝黑的面庞上,有着明显的黑眼圈,曾经年轻的容颜上也已经有了岁月刻上的年轮。
      从那年到三团当代理团长再转正,满打满算高城在这里已经当了七年的团长,曾经最年少的团长如今也已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边疆的日子让他变成更加的成熟也更加的老练,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人会轻易的在他面前调侃或是开他的玩笑了,拿某个人的话说他现在就是一只出柙猛虎,煞气逼人啊!
      再说了,在这里38岁的他算什么年轻啊,去年他们三团来了一位副政委当时才刚刚34岁,看到来报到的那位,高城当时就琢磨着原来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之类的废话,自然,政委冯然依然喜欢在私底下拿高城的年纪来开玩笑——想到冯然,高城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团长?”
      已经跟了他很久的卫贺如今依然是四级士官,大概是太熟了的原故,卫贺对他始终都保持着从一开始就有的平等心态,光从这一点上,高城就很满意,几次上面要调卫贺去教导大队他都没有放卫贺走,当然这也是卫贺本人没有要走的意思。
      想到卫贺这里高城立即又想到了回到团里接到的电话,他忍不住的把眉头皱了起来,“政委已经休息了?”
      “是啊!”
      卫贺了然的看了高城一眼,回答道。
      高城皱眉,“他到还能睡着?”
      “为什么睡不着?”
      卫贺故意的语气让高城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哼!”
      这些年的人员变化,走的留的熟面孔经常的变,而如今在三团里,一点都不怕高城的除了政委冯然就是这个卫贺。
      两只死狐狸!
      暗暗骂了一声,高城不快的起身,“我出去走走。”
      看着他的背影,卫贺笑笑,也跟了上去。

      已近午夜,若大的操场上高城有些烦躁的绕着操场慢慢的跑了起来。
      卫贺看着他跑了一圈两圈三圈,也半途插了进来。
      两人沉默了又跑了几圈后,高城停了下来,喘着气。
      “真是糟糕,我的体力这两年下降的也太厉害了。”
      看到身边比自己小了不几岁的卫贺连个大气都没喘的站在他旁边,高城有点无奈的挥挥手。
      “其实还好吧!”
      卫贺没太认真的安慰高城。
      这几年高城的工作太忙了,能隔两三天抽出一点时间来锻炼一下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最起码他现在还保持着让不少他这个年龄段的男人羡慕的修长体形。
      弯腰伸腿踢了两下,又用力捏了捏自己小腿肌肉,高城有些怨念,“肌肉松了不少呢!”
      只从这一点小小的抱怨上看,高城的本质还是原来那个总是带点天真孩子气的高城。
      看到亲爱的团长大人的小小怨念,强忍着笑意的卫贺如同牙疼一样的咬了咬腮帮子,望天。
      “团长,您这算是挺不错的了,最起码您这五千米跑的还在合格线内。”
      “可是老冯那家伙还可以跑出一万米的优秀成绩呢!”
      高城更加的怨念了。
      再次用力咬住腮帮子,卫贺的眼珠转了转。
      “团长,要不从明天起,我帮您特训吧?”
      这个‘特训’词一出,高城机警的后退一步,瞪向卫贺。
      “免谈。”
      “您真的不要?”
      卫贺特诚恳的问。
      “想都不要想。”
      用力的瞪了卫贺一眼,高城甩开膀子转身就走。
      卫贺噗的笑了一声,跟在后面。

      跑了一通出了一身的汗,再跟卫贺胡扯了一通,高城觉得自己心里头的郁闷轻松了不少。三下五除二的洗了个澡,他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偏过头想了想,高城嘿嘿一乐。
      去找政委的麻烦吧!
      有点恶意的想着,高城穿过宿舍的走廊,直杀向政委冯然的宿舍。
      看着他的身影在政委门口晃了一会,似乎决定推门的样子,卫贺叹了一口气,耸耸肩——算了算了,今晚看情况是过去了,就让两位老大去PK吧!他好累,先去睡了。
      至于两位老大会发生什么‘不得不说的事’,卫贺嘿嘿一笑,那可与我无关喽!

      其实门一响,冯然就醒了。
      在部队上,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没有锁宿舍门的习惯,门也只有合上而已。
      当然,气候干燥门轴没有上油而有点涩会发出响声也是会惊醒人的原由。
      黑暗中,一个人影偷袭而来。
      冯然一个懒驴打滚的从床上翻滚下来同时一脚踢了过去。
      偷袭之人自然是我们的高城高大团长,只见他身子一闪躲开了飞脚,自己的一条长腿抬起就踢了过去。
      冯然嘿嘿一笑,双臂一交挡住了攻击他的腿,用力抬一个交插就把高城挡飞了出去。
      感觉到小腿被他插到的地方一阵疼痛,高城哼了一声,已经靠在墙边的他顺手拉开了灯。
      “哟哟,我们团长大人这么有兴趣到我这半夜偷袭,要不,咱们继续?”
      冯然调侃的直起身,活动了活动手腕。
      瞪了他一眼,高城弯下腰揉了揉有点疼的腿部肌肉。
      “没兴趣了。”
      冯然笑笑,过去取柜子里取出象棋盘摆上,又倒了两杯茶过来,“来,咱们摆一摆这龙门阵,来一盘?”
      “来就来。”
      高城大马金刀的跨坐在板凳上,一抬手,“你先我先。”
      “礼多人不怪,你先。”
      “哼!”
      高城不客气的拿起一枚棋子‘啪’的打在了棋盘上。
      冯然笑笑,也放了一枚棋子。
      “不高兴?”
      “我能高兴么?”
      高城继续下棋,嘴里念叨。
      “我该走了。”
      冯然微笑,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抬头看看他,高城有些愤愤,“非要这个时候?”
      “你说呢?”
      冯然知道高城是舍不得他的调职,只是,“我说高城,你觉得我是转业好呢还是调职好?”
      听得他这么说,高城有点颓丧,胡乱的放了一枚棋在盘上,“……是我不对,不该对你乱发脾气。”
      冯然仰头哈哈一笑,“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么,算了算了,这次也算是个机会,能被调回到分军区去还小升了一级,我的运气不错。我再跟你在这边混下去迟早就得走人了。”
      “我这里有很差么?”
      高城斜瞪他一眼。
      冯然哈哈大笑,“我这眼见得就要到45岁年限了,如果再不提恐怕就真得转业走人了,所以你要为我高兴才是!”
      高城叹了口气,冯然从他调过来就来给他搭班子,转眼间也已经七年了,这上校的牌子算起来他都快挂了近十年,不提的话马上就到转业的年限了,这次能调回分军区作战部升为大校,他是应该替冯然高兴的。
      只是,他这一走,也不知自己会跟什么样的政委作搭档?
      思磨到这里,高城的思虑被冯然打断了,“我说高城,你在这个团长的位子上也都呆了七年了吧,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高城一愣,“换地方?”
      “是啊!”
      冯然微笑,“虽然你提上校时很年轻,可七年过去你还是上校,一级都没动,你就没有啥想法?”
      听冯然这么问,高城犹豫了一会,坦然道,“要说没想法那是骗人的,可要说我想离开这里,那我可真没想过,我一点都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虽然这几年很辛苦,可我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干劲,就跟充满了电似的,再跑个十万八千里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他挠了挠头,“我真没想过这个。”
      深深的看了高城一眼,冯然笑了,“我就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啊?”
      高城不解的看向他,冯然只是笑,却没解释自己的话。
      两人沉默下去,
      静静的深夜里,房间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外只听得到落棋的声响。

      “我说……”
      “我说……”
      许久,两人同时抬头开口。
      听到对方的声音,他们一起笑了。
      “你先说。”
      高城一抬手,礼让。
      “我这一走,政委这个位子,”冯然沉吟,“估计上面会重新派过来一位。”
      “不提廖副政委?”
      高城一挑眉。
      “暂时不会。”
      冯然笑笑,提起一枚棋,“光明正大摆上的棋不好轻易动的。”
      高城瞪了他一眼,狠狠一拍的把卒过了河,“他能力还不错。”
      “可惜太年轻了。”
      冯然立即接口。
      他的话让高城翻了个白眼,“年轻?能年轻过当年的我?”
      “时候不对。”
      “哼!”
      冯然悠然的提子,“高城,你的脾气好歹改了吧!”
      他的语气高城唇角一僵,无奈的瞪了冯然一眼,“你是林黛玉?”
      “真可惜你不是贾宝玉啊!”
      “你若真是林妹妹的话我一定会对你怜香惜玉的!”
      “是啊是啊,真可惜!!!”
      两人相互调侃着,高城到也一时没落到下风,得亏这几年被这两只死狐狸给调侃惯了。
      时间过的到也快,转眼已近凌晨五时,抬腕看了看表,高城突然一笑。
      “出去走走?”
      冯然微笑,“这会吹哨会被人恨的。”
      高城无可奈何的一摊手,“我的大政委,你想的太多了。”
      天色仍黑,两人慢吞吞的走到操场边,然后绕着圈着转着,冯然知道高城有话想说,可他就是不接那岔。
      死狐狸,咋不精死你啊!
      最终,高城没办法的狠狠瞪了冯然几眼,当然这点小威力对冯大政委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
      “上面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在走之前给我把该做的活都干完了再走。”
      听得高城一副恶狠狠的话语,冯然笑。
      “我说团长大人,我这都要走了你还要压榨我啊!”
      “我呸,你就是明天死今天也得给我把活干了再去死。”
      “啧啧,这么狠?”
      “哼!”
      冯然停步,放声大笑。
      看着他,高城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得得得,团长大人,我记得团里最近没啥需要我的地方了吧!”
      笑完了,正事还是要说滴,冯然严肃的问。
      高城一挑眉,“你忘了,下周咱们团新分来的大学生要来一批,还有下个月师里的演习,这计划都得早点做。”
      冯然皱眉,“那些玩技术的咱们不是早都商量好了分到下面各个营里去,这还用再安排。至于演习,我走都走了还管你这个,你别想这种美事了。”
      听他这么一说,高城有点泄气,“演习的事也就算了,不过,”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到自在,这一听要调走连文件都不看了,今个、不,是昨天最新消息,原订给咱们团的六个名额如今变成两个了。”
      “什么?”
      冯然一怔,“不是说好六个人的么?怎么会少了三分之二?”
      “天晓得。”
      高城耸肩,“不知是人家不愿意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原来说好的六个人少了四个,现在怎么办?本来订的是五营分配两个,其他各营一个,这样可好,没了。”
      冯然沉吟了一下,“你是想让我去打探一下?”
      “能打探到最好,探不到也就算了,现在就是分配的问题,原来的设想就得做废,那几个营的小子还不得跟我跳脚啊!”
      说到这里,高城有些愤愤然。
      这几年,他上任时的那五个营长转调走了三个,只留下两个,一个提了副团,另一个如今正准备今年底转业,他们原打算报着把那个营的副职转正,结果这也一直没批下来。
      “说起这个,”冯然认真的想了想,“不说营级里,按照今年的安排,下面的连级干部里也有不少准备走人的吧?”
      “可不是。”
      高城苦恼的抓抓头发,“我这都快愁死了,结果上面居然还要把你也调走,我靠,还让人活不活了~~~”
      “没办法,我在这里呆的也太久了。”
      冯然安抚着高城。
      “那是说我也呆得太久了?”
      高城眉关紧锁。
      冯然摇摇头,“你是特例,不算。”
      深深看了他一眼,高城甩甩胳膊,“算了算了,难道我还要你这死狐狸来安慰我,太阳都打西边出来喽!”
      冯然狠狠一拳击在高城侧腹,嘿嘿一笑,“其实我最爱这样的疼爱呢!”
      被打得疼的直抽冷气,高城咝咝的哼着,“你好毒……”看到冯然挑眉,高城后退几步,嘴里不饶人的继续,“真是最毒妇人心,果不其然!”
      被高城象个小孩子似的出气表情给逗乐了,冯然微笑,“那么团长大人,要不要本毒妇再‘疼’你几下啊!!!”
      “得得得,算我怕你了。”
      高城捂着腰,瞪过去。
      远远的,军号响了起来。
      金红色晨晖渐渐在远处的天空里露出了漂亮的光茫,两人站在操场上,眺望着远方。
      “真美!”
      高城喃喃自语。
      “是啊,真美!”
      冯然的声音里有着更深的感慨。
      “真的要走啊!”
      “不是天南地北就一抬腿的事么!”
      “你这张嘴真TMD讨厌!”
      “谢谢夸奖。”
      “我没夸你。”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依然被冯狐狸给气得跳脚,高城气呼呼的开始慢跑起来。
      看着他跑步的背影,冯然笑笑,也跟了上去。
      “还在生气?”
      “没有。”
      高城侧过头,“老冯!”
      他认真的叫着,冯然也侧过头,“什么事?”
      “谢谢!”
      “什么?”
      愤然的瞪他,“我是说谢谢!”
      冯然微笑,“谢什么?”
      “滚蛋吧你!”
      高城一撇嘴,加速向前跑去。
      看着他,冯然脸上的笑意淡去,低语,“最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吧!”
      他加速的追了过去。

      东方的太阳终于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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