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也要当明星》鹿谣

4、装病小能手

　　含羞草被女老师摸的蜷缩起来，她赶紧对着暗掉的电脑屏幕整整仪容，再抿一抿涂了七号色唇膏的嘴巴，靠近黎离没话找话道：“黎老师不愧是在中央大学教过书的，对学生这么上心。王初月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坏学生，长得好看脾气却差得很，所有教过她的老师都对她头大的很，您用不着特意打电话通知她来上课。”给了黎离一个极尽缠绵的眼神，“况且，通知了她也不一定会来。”
　　黎离埋头敲下一行字，正襟危坐道：
　　“所有的学生从最开始都是好学生，只是因为老师先放弃了他们，他们便也开始慢慢放弃自己。坏学生这个词用的太过偏激，王同学要是没刻苦学习过，也不会考进在全国首屈一指的南艺。”
　　黎离正儿八经说话的样子魅力十足，虽然是训诫的话，听了却不会让人反感。女老师捧着心口迷恋的看着他道：“对对对，你说的很对，黎老师说什么都是对的。”
　　黎离不置可否。碰巧女老师手边放着一沓准备录入电脑的学生资料，他一眼瞥到王初月的名字，随意粗略的扫了扫，蹙眉道：“王同学结婚了？”
　　——婚姻状况一栏赫然写着已婚。
　　女老师咬住下唇，露出她洁白的贝齿，为难道：“我也不大清楚，她的资料传过来时就是这样的，大概是结过婚了吧。”
　　黎离“哦”了一声，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该下班了。

　　今天的太阳很大，特别大，十分大。
　　初月站在浓密树荫下，不时踮脚朝教师办公室张望。鼻尖沁出不少汗珠，黏黏的湿湿的，初月怕弄花她花半个小时化成的虚弱病妆，遂揪了片梧桐叶子当折扇用。
　　黎离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前，穿一身黑色西服，戴一架黑框近视镜，手拎一只黑色公文包。不偏不倚的说，还真挺有型的。有型的黎离身旁跟了位看不清脸的小青年，个头跟他差不多高，满头红毛。初月估计是来请假的同学。
　　眼见黎离掏出钥匙开门进办公室，初月如获救星般欢喜，甩手扔了梧桐树叶子，快跑几步准备跟着他进去。
　　办公室里有空调吹！
　　猛然想到她来此的目的，想到今天要扮演的角色，初月忙放慢脚步，改成一点一点挪着过去。面上的欢喜也换成疼痛难忍。
　　办公室的门没有反锁，她轻扣几下大门，虚弱道：“请问，黎老师在吗？”
　　里头的人字正腔圆道：“在的，进来吧。”不是黎离的声音。
　　初月没深究，扶着门把手进去了，什么客套话都没说，开门见山道：“老师，昨天答应了你今天要来上课的，我应当信守承诺才是。可是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我怕、怕在课上疼晕过去，万一吓到其他同学就不好了。”
　　黎离坐在多功能转椅上，黑色的西装外套已经脱掉了，衬衫的袖子卷起来一截，露出手腕上的一块银白色手表。
　　向她关切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跟同黎离一起进来的小青年坐在别的老师的座位上，拿了一枝钢笔转着玩儿，脸上含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初月委屈的扁了扁嘴巴，“我肚子疼得厉害。”
　　黎离面上的关切转为担忧：“哦？肚子疼？好端端的肚子怎么会疼。”他记得抽屉里有医药箱，箱子里有治肚子疼的药。拉开柜子翻找药箱，又问她，“你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喝了学校自来水管里的生水？”
　　转笔玩儿的小青年补充一句：“你少问了一条，还得问她是不是来事儿了。”
　　黎离给了他一个白眼。
　　初月咳嗽了一声，装作没听见小青年的话，扶着脑袋对黎离道：“没喝生水也没吃不干净的东西，都没有。就是突然之间疼起来的，而且疼得特别厉害，就连请假我都是硬撑着过来的。”最后这句话表达了她对黎离的尊敬——她多有心啊，在身体百般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记得来向黎离请假。
　　黎离的眉头稍微微一动，了解的点点头。被锡纸包裹着的药丸藏在药箱第二层，他取出来三粒，又拿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温水，递给初月道：“这是治肚子疼的药，效果比吊水还要好，你先吃下去看疼痛能不能缓解。”见初月还是捂着肚子站着，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的，脸色歘白，他又把转椅推给她，神态温和道：“先坐下歇一会儿，不用急着去上课。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陪到你肚子不疼了，我们再一起去教室。”
　　初月大义凛然的摆摆手，“老师怎么可以为了我一个人而抛下整个班呢，即使同学们不说什么，我也会良心不安的。老师你还是去上课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药我会吃水我也会喝，实在坚持不下去我也会去医院。”
　　她捂着肚子坐上转椅，长长的、痛苦的口申口今了一声，瞧着可怜巴巴的。
　　黎离看她疼得太厉害，叫得也凄惨，不像是普通的肚子疼。初月坐在凳子上矮了半截，他搁下药丸，屈膝蹲在她身前，隔着衣服按了按她的右上腹，低低询问道：“是这里疼吗？”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黎离黑黑卷卷的睫毛、温润和蔼的眼珠子、还有一副漂亮的锁骨。初月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心虚道：“嗯……不是这里。”
　　黎离又按了按她的上腹部，询问道：“那么这里疼不疼？”
　　初月接着摇头，“这里也不疼。”
　　黎离又把手挪到她的右下腹部，轻轻按了按，“这里不会也不疼吧？”
　　再不说疼肚子就要被黎离按遍了，到时候想装都装不下去。
　　就在黎离按完的下一瞬，初月皱紧眉头，似乎不能承受他的轻轻一按，带着哭腔道：“疼～就是这个位置，隐隐约约的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改口道：“不对，是特别疼。且是不间断的疼，翻来覆去的，简直要人命。”
　　黎离的眉头皱的比她还要深，凝神思索道：“突发右上腹疼痛，多见于胆囊炎、胆结石；突发上腹部疼痛，并在短时间内波及全腹部，多为胃十二指肠穿孔；腹痛先开始于上腹部或肚脐周围，几个小时后转移到右下腹，主要见于急性阑尾炎。应该及时到急诊外科或外科门诊就诊。 ”
　　初月怔住了：噫，黎老师在说啥子哟？
　　“阑尾炎。”黎离突然吐出这三个字。他起身拿过架子上的西装外套，转眼间便穿好了，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向初月不由分说道：“走，我陪你去医院。”
　　嘎？要这么认真的？
　　初月下意识的往后躲，忙推辞道：“我自己去医院就可以了，不然淑媛和纱梦也可以陪我去。老师你等会还有课要上呢。教师最重要的职务就是上课，为了我一个人耽误整个班的学习进度，不值得，不值得。”
　　黎离的立场十分坚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病就要赶紧治疗，不能拖延。尤其是阑尾炎，早一点治疗就能早一点摆脱疼痛。”他从公文包里取出车钥匙，“我有车，开车送你去医院更快一些。”
　　初月懵了——她不过是想装病请个假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黎离怎么就这么负责任呢！他就不能学学之前的老师，痛痛快快的给她开张请假条嘛！
　　角落里的小青年终于憋不住了，趴在桌子上使劲儿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哎呦哎呦”叫唤起来，应该是岔气了。初月看神经病似的看他一眼，突然觉得小青年的脸有点眼熟，像个什么人。
　　黎离把车钥匙丢回桌子上，一直温润和蔼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一抹轻嘲，斜眼看向她道：“你肚子疼得多厉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上午隔壁校区有个AP漫展，据说来了不少业内人士——”顿了顿，犹豫道：“应该是业内人士吧，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
　　初月嘴快告诉他：“那叫coser，不叫业内人士。”
　　黎离悠扬的“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神色肯定道：“刚刚我还不确定你请假的原因，现在我确定了。你哪里是肚子疼，分明是想去隔壁校区看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