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监狱》草头微

6、游戏开始之前

　　第五章

　　White安静甜蜜地睡了一晚上，睡眠质量好到连梦都没有做，或者，也只是本人忘记了。

　　第二天早晨，凯丽夫人温柔地叫醒了White，“睁眼了，亲爱的，我希望你会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早餐。”

　　凯丽夫人看起来约摸五十岁出头，笑容温和善良，一头金发向后盘的一丝不苟，这也是星星监狱里为数不多的女性。

　　当然，为数不多就暗喻着，总会在某时叱咤风云。

　　White胸前和背部都有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触碰和压制，White只有侧躺着身子，双臂也不能动，凯丽夫人抬了一把椅子一勺一勺喂给他喝牛奶燕麦粥。

　　White一直表现地很温顺，也彬彬有礼，慢慢地嚼好了麦片吞下去再接过下一勺。

　　“做母亲的感觉可真是好。”凯丽夫人看着White笑着说道，“当然，针对为数不多的体验，而且，”俏皮地眨眨眼睛，“只是有时候。”

　　White抬眼看了看这位笑得温和快乐的女人，缠着满头绷带的脸上努力做出一个笑得模样。

　　凯丽夫人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不得不说，亲爱的，你可真的不像是个万恶的重刑犯。”

　　White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外间突然的嘈杂和咒骂打断了本来温馨的场面，随后一阵沉闷的重物坠地的声音让凯丽夫人不得不放下碗，连忙走出来，匆忙地连里间的门都没完全带上。

　　“喔，上帝！！”凯丽夫人惊叫一声。

　　地上趴着一个囚犯，没有穿裤子，后面的肛、门裂开，里面猩红的肠壁外翻，下巴脱臼地张开，透明的唾液流了满地，右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双腿闭不上地不停抽搐。

　　“这根本就没办法治！！”凯丽嚷道，但是依旧蹲下身检查着犯人的身体情况。

　　希尔收回一直漫不经心看着窗外的目光，偏头看向里屋，正巧和White探出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两人默默地对视，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希尔面无表情地看着White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问好，眼神温顺，脸上缠满了白绷带看上去有点可怜。

　　像是发现不了什么，希尔微微撇了撇嘴，收回目光扫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犯人，对凯丽夫人说：“您的玩具，他属于您了，夫人。”

　　然后利落地转身离开，只是刚刚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厌恶。

　　凯丽夫人埋着头没说话，双手一托将奄奄一息的囚犯翻了个面，理了理囚犯汗湿凌乱的头发。

　　囚犯仰面躺着，本是因痛苦折磨而失去焦距的眼睛印出了凯丽夫人的倒影，霎时间，本来迟钝的大脑像是突然打了一剂兴奋剂，嘶哑地大喊。

　　瞳孔微散，极度的恐惧。

　　“啊！！！啊！！！啊……”

　　只是脱臼的下巴却只能让他含糊不明地惨叫。

　　凯丽夫人像是突然笑了笑，从大褂口袋里拿出医用的白色乳胶手术手套，将医用工具的托盘随手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拾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单手将奋力挣逃爬行的犯人轻松地拖回来，“别担心，乖孩子，这不会弄哭你的，只有像蚂蚁咬到的一丁点痛。”

　　在医院里，一样的消毒水味，一样的白褂医生，一样是听过数百次的场面安慰，只是用在此刻，就只是显得更假，更讽刺。

　　White静静地看着，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放在背后的拳头死死地捏着。

　　更加惨烈无望的嘶叫折磨着White脆弱的神经，看着凯丽夫人毫不迟疑的手术刀轻松顺利地划开皮肤带出均匀一线的鲜红血液，White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不管是如何糜烂的人，却意外地都有着鲜红的血液；

　　只要还活着，便可拥有温暖的身体和温热的呼吸；

　　死了，是一种解脱，这也只是和死之前那段令人窒息的生不如死的时间相比而已。

　　“好了，让我们来看看，你身体里面都有些什么呢？”

　　错了错眼，White浑身僵硬，他发誓，他看见凯丽夫人笑得一脸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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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早上那一点燕麦粥，White在这一天没有再吃任何一口东西，甚至连水都不去碰。

　　外室的凯丽夫人像是在探宝一样地倒腾着已经失去意识接近断气的囚犯，娴熟的刀法划开皮肤，地上已经血流如注，温热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衣摆，一朵一朵的像是血腥玫瑰一般，艳丽诱惑，却有毒。

　　双手捧着还在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温热的血顺着手背滴在地上，White觉得自己连血液的粘稠声似乎都听得见。

　　凯丽夫人像个懵懂的小女孩捧着自己最心爱的洋娃娃一般，欣赏着那还连着经络血管一张一弛的心脏，脸颊几乎都要看上去了，White用力闭上眼睛紧咬着牙，梗着脖子不让自己吐出来。

　　White觉得昏昏沉沉的，几乎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开始晕血了，而清醒的意识又明确地提醒着他，要是自己真的晕血，那现在就该谢天谢地地了。

　　White知道这个诡异的监狱应该有着与众不同的人，可他从没有将狱医和恋器官癖连在一起划等号，这可能意味着，也许将来自己会少个什么也说不定，或者就是这几天。

　　低吟出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依旧搔刮着White脆弱不堪的感梢末端，这场恶趣味的屠宰不知道还要延续多久。

　　自己也不知道还要观看多久。

　　闭上眼睛，White觉得自己呼吸非常困难，就像是被倒吊着灌下了一杯汽水，一口气提不上来也咽不下去，无可奈何，不知道还有多久，满口的血腥味道，感觉自己的血管都快胀得爆掉，是应该感叹那人顽强的生命力，或是兴奋药剂的强大药力，还是凯丽夫人高超的医术。

　　而当鼻腔突然涌上比刚刚浓烈上几倍的血腥味时，White惊得猛然睁眼，凯丽夫人背着手站在病床边，浑身上下都是暗红色晕开的痕迹。

　　White觉得浑身僵硬，不能移动半分，甚至几乎紧张到看不清楚。

　　“亲爱的，我想我有点事要处理。”凯丽夫人背着手搓着，试图将手上的血迹抠掉，“我得离开一会儿。很抱歉不能照顾你。”

　　凯丽夫人的发髻有些凌乱，满脸的歉意。

　　White半晌之后张了张嘴却喉咙发紧，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凯丽夫人看着便笑了出来，“好孩子，会有警官陪着你的，不过别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White觉得她的牙齿很白，白得耀眼，胃口肯定很好。

　　凯丽夫人转身出了房门，这次记住了关上门，完全的。

　　White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从刚刚开始便一直在发抖，直到铁架的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一会儿，外面不时传来嘈杂的声音，碰撞声和谩骂声，还有尖利的女声，破碎断续的内容，White侧躺在病床上慢慢地放松下来。

　　门再次被打开，一切都安静了。

　　White依旧维持着双眼紧闭，下唇刚刚被太用力而咬破了，染得上排牙绯红。

　　“没吐就好。”一阵揶揄的男声传入耳际，White呼吸急促地睁开双眼，希尔懒懒地靠在门框边：“怎么？没睡好做恶梦了？”

　　White没有回答，只是转了视线，落在外屋的地板上，那里没有血，只有泛着光亮的水痕。

　　收回目光回望着希尔，White平静的说：“真漂亮，去黑市倒卖犯人的器官。”

　　希尔也平静地回望着White：“监狱的开销很大。”

　　特别有个烧钱的监狱长。

　　“他本来还没死。” White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希尔耸肩：“他死了，更多的人能活下来。”

　　“这是藐视人权！”

　　“如果秉公执法，你也不该在这里，3824.”

　　White有些错愕，却接不出一个字。

　　“这是游戏规则。”

　　沉默了一会热，White轻声笑了笑，“你们真是群魔鬼。”

　　希尔也轻笑了一声，点上一根烟叼在嘴里，“都是各取所需。”吐出一个形状漂亮的烟圈，转头对White说：“欢迎来到星星监狱。”

　　White抿起嘴唇，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