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之沈河畔》公子凛

2、寂寂

　　没想到会这样离开这个地方。记得来时，有新奇，有欣喜，还有不得不肩负的责任，而今都了无痕。皇家派来了人执行旨意，她们倒未催促沈弦，只道，“有什么未了的事便赶紧去做，今日之后这里不是你能踏足的地方。”

　　未了的事？未至一年，但在旺京沈弦绝不再是无牵无挂。若说告别，沈弦的确有人想要亲自作别。只是有的不是她再能求见的，比如柏顷。有的未必此刻在府上，比如南宫初华，柴庆。还有痕无殇，他这样的决定，是何时有的？多问或已无意。心中最难割舍的痕衣苍，他人已殁，他们所有的记忆都在这座城。沈弦却连祭拜他的墓都没有资格。

　　沈弦与酒家做了了结，去往了感业寺。从前一同走过的地方她再走一次，那人轻语犹在耳畔。而沈弦能做的，不过是为他点上一盏长明灯。衣苍，如今你可安好？

　　两箱金子沈弦送到了南宫府，她欠南宫初华的钱银，可以有个了断。果不其然，南宫初华和南宫胜景都不在府。沈弦留了字，往后若再联络，可差人去挽锦苑找她。尽管那不是她的归处，却是她眼下唯一可去之处。

　　皇家之人一直跟在身后，待她踏出城门，天光依旧大亮。沈弦回首仰望，旺京两个巍峨的字深刻墙体。络绎不绝的人自城门进进出出，一片繁华。从今往后，这里不再是她能踏足的地方了。

　　Ω

　　古府的后院有一座偏僻的小院，冷冷清清，但秀雅精致。痕无殇走了进来。这里有一丛翠竹，红泥的陶缸里盛着水，水面上躺着一朵睡莲。简儿和素儿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意外。痕无殇而今时常来这里。

　　虽初时不解自家主子为何被移至此处，而后的丧礼，七皇子的大婚，都让他们明白了这样的原因。他们的主子，不能再出现在沈弦面前，不能横亘在七皇子和沈弦之间。真是残忍。但简儿和素儿无法申诉。他们无依无靠，自家主子还要仰仗皇家的垂怜医治。

　　痕数帝在位时他们尚无法，况眼下已是痕却即位。好在，到了此处，痕衣苍得到了悉心的医治。他们主仆三人在此处样样不缺，倒是比宫中还要好上许多。虽然，他还是没有醒来。

　　痕无殇的脸色极为晦暗，他径直走到了房中。屋里焚着安神香，床上，躺着一个素衣的少年。痕无殇端详了良久，喃喃低语，“六哥，你睡得这样香甜，是不是完全忘记她了？”

　　“六哥，她走了。往后，我再也不会看到她了。可是，我的心很疼。”

　　“六哥，你恨我吗？”

　　没有人回答，屋中一片寂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