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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原来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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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想了很久,你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以东,那里有什么值得你图谋,有什么值得圣教图谋?”
苏长空依旧闭着眼,不言不语。
这场审讯很稀奇。
犯人苏长空一直没有开口,很明显他不合作,偏偏他身体虚弱,用不得刑,而他偏偏又是铲除圣教的重要一环,死不得。所以就算苏长空到现在也没说一个字,他仍是好好地躺在床上,还有姚朔这个太医院院使大人看护着。
而作为审问的这一方,素来不多话的无双一直在说话,她简直是说了两个人的话,自问自答,且丝毫没有不耐烦,没有恼怒,似乎并不在意苏长空的无礼,似乎苏长空其实是她的座上宾。
江夫子打开他有些陈旧的折扇,扇去这牢房中不可避免的霉气。他听着无双的话,看着重犯苏长空,突然笑了笑,替苏长空回答了无双的话:“京城以东就只有东郊皇陵了。按理说,皇陵里除了历代帝王的陵寝并无其他,但江某刚刚凑巧想到,先帝的四皇子,先帝亲封的清郡王,如今正在皇陵为先帝和她的生母秦昭容守灵。说起来秦昭容正是三年前的八月暴毙的,这三年孝也该满了。至于江某无意想到的事与苏长空你出现在东郊有没有干系,江某就不清楚了。”
苏长空的表现不可谓不冷静,唯独右手小指轻轻颤了一下,若非无双几人紧紧盯着苏长空没有丝毫放松,不一定能看出这个细微的动作。
“四皇子的母亲秦昭容是死于宁家之手,他的仇敌应该是宁家。且四皇子生性淡泊,对皇位从无觊觎之心。本王很好奇,究竟圣教可以用何种条件打动他?”
当然,苏长空是不会回答无双的。
无双却不再坚持这个问题,她轻点扳指三下,突然开口说道:“圣教,圣教,何为圣?从圣教出现起,本王就一直在想圣教的企图,从圣教犯下的种种重案来看,虽然错综复杂,意图却很明显,为了皇位。圣教的主人想要大燕的江山。想通了这一点,本王便开始猜测圣教教主的身份。历史上揭竿而起的人不在少数,几乎都是一崛起就立了名号,一为扬名,二为立威。圣教既然想推翻燕氏取而代之,何不干脆地喊出名号,却躲躲藏藏仅用圣教这个畏畏缩缩的名号?原因只有一个,教主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若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就一定有另一层身份。”江夫子接道,“他不是想推翻大燕建立自己的王国,而是想光明正大地接手大燕。”
无双微微颔首,“想光明正大地接手大燕,这个人一定是大燕皇室血脉。陛下还没有皇子,只要陛下死了,本王也死了,这个人便有办法压制住其他的郡王,登上皇位!”
关于圣教教主身份的猜测,无双今次是第一次说出口,可以算是一个非常惊人的秘密。按理说,应该对苏长空有所触动,如果是事实的话。但是苏长空依旧在装死,不肯透露分毫。
江夫子见状蹙了蹙眉,连扇子都忘记扇。
姚朔在幸灾乐祸,嘿嘿,这回燕王你没辙了罢。
“本王突然想起一件趣事,似乎圣教教徒的身上都有印有桃花印记,不知你的身上有没有。姚太医,你替本王看一看罢。”无双冷笑。
姚朔闻言瞪大了眼睛珠子,见燕王的确是认真的,只得认命地去解苏长空的衣裳查看。他心里却嘀咕着,燕王你真够狠,先是让男人来摸我,现在又让我去摸男人。
无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脱光检查都是极大的羞辱,完全有理由自尽。当然,苏长空现在不具备自尽的能力,所以众人也就忽略了这个。他必然是感到羞辱的,所以他紧闭着眼,握起双拳,以示不满和抗议。
姚朔强忍着恶心,动作飞快地解开了苏长空的衣衫,找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在隐蔽的腋下找到了一枚桃花印记。
江夫子见状笑道:“果然有这枚印记。第一次见到这印记的时候,江某就在想,这圣教的男子怎么尽和女子一样,在身上刺下如此香艳的印记。现在看到在圣教中地位不一般的苏长空也有这枚印记,江某猜想这大约是那位神秘教主的特别癖好罢。”
姚朔此时粗略地帮苏长空合上衣裳,闻言冷笑三声,道:“圣教教主有没有特别癖好我不知道,但是江夫子的特别癖好我倒是知道几分。江夫子别顾着说别人,我听说在江夫子下/体的隐密处也有一处一模一样的桃花印记,江夫子不会也是圣教的教徒罢?”
此言一出,赵瑟不禁有些古怪地看向江夫子,就连苏长空也睁眼看他,似乎他真是圣教的同党。
无双倒是很给面子地没有怀疑他,无双心里清楚,江夫子不会无缘无故在自己身上刺桃花,大约是南宫水月那个会闹事的做的,或许江夫子便是因为此事颜面大失,才不得不离京躲避数月的。
江夫子一直隐藏的事被当众揭开,顿时有些老羞成怒,他生气地合上扇子,指着姚朔道:“难道就江某一个人有刺青么?姚太医可别忘了自己身上的印记是谁刺上去的。说隐密处,江某不过是刺在臀上,还是遭了小人的暗算,姚太医刺的地方可比江某的要隐密多了。”
江夫子这是选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务必要报姚朔一箭之仇。
赵瑟有些惊诧,莫非这二人都有些不可告人的隐秘癖好么?
身上刺青的事一直是姚朔的隐痛,更何况罪魁祸首还在眼前,他不能打不能骂,憋屈得内伤。于是他红着眼跳脚道:“至少我的不是桃花印记,绝对不是圣教教徒。你的可是桃花印记,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圣教安插在燕王身边的奸细,你有没有胆子当着燕王的面儿让我检查?”
江夫子自然是不肯的,姚朔毫不顾忌无双在场,直接上前动手。江夫子知道姚朔的擒拿手有几下子,连忙闪避,转身就往外走,姚朔紧跟其后。
赵瑟有些目瞪口呆,他们就在燕王的跟前胡闹起来了?
被二人一闹,无双似乎也没有审案的心情,她站起身来,又深深地看了苏长空一眼,转身离去。赵瑟命人搬走椅子,紧随其后。
待出了大牢,赵瑟看到江夫子和姚朔二人正在交手。刑部的官员除了轮值的都回去歇息了,否则肯定要围观一番。便是看守刑部大牢的狱卒此时也只是碍着燕王和赵瑟在,不敢擅离职守,却还是忍不住探首观望。
无双冷哼一声:“还在胡闹,也不怕人笑话!”
二人闻言,立即住了手,整整自己弄乱的衣裳。
随后,几人进了无双在刑部设置的书房。
刚关了门,无双就问姚朔:“你刚才摸过他的身体,体温如何?心跳如何?脉搏又如何?”
姚朔愣了一下,立即答道:“体温偏高,但不排除他发低烧。心跳尚算正常,脉搏似乎比之前诊过的稍微快了一点,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无双点头道:“这说明关于圣教教主身份的推测极有可能是对的。”
面对苏长空这种意志坚定的人,即使是用酷刑也不一定让他开口,所以他能不能受刑愿不愿意说话并不重要,而审问的方法很重要。只有一个法子的准确度最高,那就是通过他的体温和脉搏来估计他对一件事的反应。可惜对于苏长空这种警惕性极高的人,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而且,无双今天对苏长空说的那些话绝对不是随意说的,这是总结了各方查到的信息、揣摩过苏长空的性格之后所设计好的审问语言。
整个审讯过程,无双其实只问了三个问题。
第一,会不会有人来救苏长空。
第二,苏长空出现在京城附近究竟有何企图。
第三,圣教教主到底是何身份。
而第三个问题正是无双最在意的,所以她用了这个法子。至于前两个问题的答案,无双只通过苏长空的细微反应得到了,或许是假的,但参照性很高。
“赵侍郎,加强防卫,看牢苏长空,绝对不能让他逃脱!若是有人来救他,务必要留下活口,留待审问!”
“是!”
至于四皇子燕盛云的事,无双还需要和燕瑞商量,且此事已经与刑部无关了。
回到燕王府时,已经夜深,然而无双却没有立刻梳洗休息。她对花楼和龙卫同时下了令,让他们仔细查探这三年关于四皇子燕盛云任何消息。告老还乡的前左相秦闲的事也要一件不落地汇报上来,毕竟秦闲是燕盛云的亲舅舅。
南宫水月还没有睡,待无双上了榻,他轻叹了一声:“何必如此辛苦?”
无双没有回答,南宫水月心中明了,不再多问。
答案无双回答过多次,因为她是大燕的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