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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相见欢·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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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也一愣:“啊?”
危楼比沈扶玉高一些,他转而将小臂也搁在沈扶玉的左肩上,勾唇笑道:“我说,我替他喝酒,赢的这玩意儿,给他。”
沈扶玉完全没想到会遇见危楼,危楼估计是用了什么法术,把自己的眼睛变成了黑色,看起来同普通人别无二样。
沈扶玉眉尖难能控制地抽动了几下,没由来地想,莫非,他也跟着变倒霉了不成?
摊主见他俩似乎并不是很熟悉,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意,总感觉沈仙君对这个男子意见颇大啊……
危楼才不管他俩在想什么,转身在摊主摆在一边的陶罐里丢了足够的银两,而后自顾自地开了一坛酒,用碗舀着喝。
沈扶玉回过神来,对方已经把第一碗酒喝下去了。摊主为难地看着沈扶玉,倒不是为了那个男子,这男子来这儿,赢了那红宝石,无论给谁都不是他管的。他主要是怕这人跟沈仙君有嫌隙,自己允许了这人喝酒,沈仙君恼了怎么办?虽然沈仙君应该不是这种人,但是……
危楼本是背对着酒桌,一手反撑着桌面,一手拿着酒碗喝酒,身体微微后仰,不看酒,也不看碗,只盯着沈扶玉看。
沈扶玉全然无视对方灼热的目光,走过去,压低了声音:“你又想做什么?”
危楼低下头就能看到对方雪白的脖颈,沈扶玉说话声音小,挨得近,好似靠在危楼怀里,危楼闷声笑了一下,道:“不是说了吗?给你赢那个红宝石啊。”
他说完,又是一碗酒液下肚。
沈扶玉拧了拧眉,他挨得近,已经可以隐约闻见传来的酒香味了:“我不想要。”
“胡说,”危楼几乎是一句话后便是一碗酒,“你要是真不感兴趣,就不会问了。”
沈扶玉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危楼似乎很了解自己。
危楼喝得又猛又快,几乎都是一口闷。转眼间一坛便见了底,他开了第二坛。
沈扶玉看他喝酒都觉心惊,忙按住他的手腕,道:“别喝了。”
危楼看了眼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又抬眸看了眼沈扶玉。
危楼手动了动,他靠近沈扶玉的耳旁,轻声道:“仙君,大庭广众之下,本相不想对你搂搂抱抱得,会惹闲话。”
沈扶玉:“?!”
他还没从危楼这般无耻的话语中回神,危楼便火速直起了身子,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倒酒喝,他笑笑,端着酒碗虚空给沈扶玉碰了碰:“本相说给你赢来就绝不食言。”
沈扶玉张了张嘴,一时失语。
危楼用碗喝干净第二坛后,便有些放开了,他将碗放在一旁,开了第三坛,直接对嘴往肚子里灌。观看者震惊不已,纷纷发出叫好声。
危楼喝干净第三坛,扯了扯领口,他的目光灼灼,灯笼的红光进映照他的眼睛,沈扶玉有那么几眼竟觉得危楼的眼睛似是烈烈的红色。张扬闪耀的颜色,像极了正摆在中间的红宝石。
沈扶玉看着他的眼睛,危楼也盯着沈扶玉看,他单手开酒盖,仰头往嘴里倒酒时,眼睛便微微朝下,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扶玉看,好似沈扶玉眨眼间便会消失似的。
转眼间,危楼就已经灌下五坛酒,他酒量确实好,可是这次喝得难免急快了些,头有些晕,便坐在条凳上,一脚踩着凳子,另一条腿随意地伸直,一看就不正经。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在沈扶玉的身上,没有挪开过。
“本相要给你吟诗。”危楼喝着喝着便兴从中来,十分好心情地看向沈扶玉。
沈扶玉:“?”
危楼清了清嗓,念道:“嘶,前面的本相有点忘了,我再想想。”
沈扶玉一看他就醉了,拉住他的手腕,制止道:“你醉了。”
清醒着的危楼难搞,喝醉了的更难搞。沈扶玉一个头有两个大,那边危楼又灌了两坛酒下肚,咕噜咕噜的声音听得沈扶玉实在心惊。
危楼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本相没事。本相只是喝得有点急。”
他开始不满足一坛酒,直接拆了两坛,左右手各一坛,喝完这个就喝另一个,一点喘息的功夫也没有。看得出来是铁了心要赢得那块红宝石。
“本相想起来了。”
“三愿如同梁上燕……”危楼猛地将最后一坛酒喝完,他喝得眼眶都有些发红了,将空坛子随手扔在地上,陶瓷坛当即发出碎裂的声音。危楼看着沈扶玉,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语气很轻,又有几分小心翼翼在,有几分恳求的意味,他道:“岁岁常相见。”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一旁燃着的香,香灰落下,最后一点火星就此熄灭。
居然才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
沈扶玉看着危楼,总觉得危楼执着于自己的原因不仅仅有那个荒唐的梦,许是还有些别的什么。
摊主忙上前查看,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危楼:“这位公子喝够了十坛酒!”
摊主正想去拿那个红宝石,危楼比他还快一步,手指一勾,那红宝石就落到了他的手心里,摊主一愣,猛然意识到这人也是个修仙人物。
危楼走到沈扶玉旁边,他皱着眉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摸了摸,直到眼神一亮,方才抽出来一条银白色的细链,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做的,他使了点魔气,红宝石便穿进了细链里,二者在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光线活泼地跳跃着。
危楼伸手去拉沈扶玉的手,沈扶玉往后缩了一下手臂,没让他得逞。
危楼动作一顿,抬眸看着他:“你不愿意?”
沈扶玉偏了偏头,只道:“无功不受禄。”
危楼看了眼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视线,垂下眸思忖片刻,道:“本相明白了。”
沈扶玉松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他还真怕危楼跟他一犟到底,非要把那红宝石给他。谁料危楼一把抓住他的手,趁旁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急匆匆地就拉着他跑走了。
沈扶玉:“?”
危楼跑得急,连带着沈扶玉也不得不跑得急一些,两人风风火火地在拥挤的街道上绕来绕去,莫名就绕进了一条小巷里。黑漆漆的小巷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方清亮的月光。
危楼得意洋洋地看着沈扶玉:“好了,眼下没人了,你可以接受了吧。”
沈扶玉又无语又气,这怎么想也不是有没有人围观的原因吧?不过魔族素来以自我为中心,沈扶玉面前的还是一个喝醉的魔族,沈扶玉耐下了心,好声好气地给他解释:“我们非亲非故,也不熟悉,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
危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本相说几遍,咱俩以后是要成亲的,怎么就‘非亲非故’了?况且,你接受了我的礼物,我们就会熟悉起来啊。”
“不是……”沈扶玉一听见他说“成亲”一词就头大,他真想不通危楼为何就执着于他俩以后在一起了。
沈扶玉还想说什么,危楼拧了拧眉,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沈扶玉:“?”
“本相知道了,”危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睛转了转,找了个合适的理由,“你觉得这个不好看,是不是?”
沈扶玉哭笑不得,把他的手从自己嘴上拿下来,尚未说话,就见危楼一只手猛地穿进了胸膛,霎那间,他的面色都变得惨白起来,全身的魔气仿佛都集中在胸腔的那只手上,连眼睛都变成了寻常的灰色,额头渗出了些许冷汗。
危楼下手得太快,沈扶玉全然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你……”
危楼痛苦地咳了一声,猛地把手抽了回来,他的掌心多了一捧鲜红的血液。
沈扶玉做不到见死不救,他回过神,一手捂住危楼胸腔的伤口,给他受损的经脉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灵力,另一只手摸了几颗灵药塞入危楼的嘴里。
危楼闷哼了一声,喘了口气,握住了沈扶玉放在自己胸腔上的手,打断了他的灵力输送,危楼含笑道:“没关系的,仙君。”
沈扶玉很少同魔族打交道,修真界与魔界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他只从书中了解过只言片语。魔界中人大多自信狂妄,极度以自我为中心,且个个脾气怪异,危楼算是他遇见的第一个魔族,没想到书中所言如此恳切,连阅人无数的他一点也看不懂危楼的所作所为。
危楼把那一捧鲜艳的血捂在手心里,紫黑色的魔气翻腾,遮住了他的手,让沈扶玉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这是我的心尖血,”危楼笑意盈盈地给他解释着,“魔族容易失控,失控时心尖血是最快恢复理智的东西,所以你们修仙者在屠杀失控魔族的时候才要求往魔族心窝处攻击。”
沈扶玉身为剑修,自然是学过的。魔族失控后防御力与魔气都会急速增强,嗜杀成性,谁也不认识、只知道杀人,十分恐怖,唯一的弱点就在于心窝处。
“同样地,心尖血也是魔族的弱点,”危楼话刚说完,他手掌的魔气便散去了,他摊开手掌,那捧血已然凝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红色宝石,又艳又亮,闪着细微的光泽,好像下一秒就会从里面燃出烈烈火焰似的,“没了心尖血的魔族,是最低等、最废物的魔族。”
沈扶玉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红色,听见危楼的话,他下意识地朝对方的眼睛看去,果不其然,那双眼睛变得更灰了。
危楼手里的魔气又翻动了一下,他的心尖血便也串到了那个手链中,由手链引出来,化成了一枚简单的戒指。
“好啦。”危楼很满意他制作的一体式手链,牵来沈扶玉的手,就要给他戴上。
沈扶玉受了一惊,连忙扯回来手,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不要。”
“莫非你嫌它丑?”危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手里的手链,确实觉得有些不好看了些。他遂在储物袋里翻腾了一阵,找出来一些细小的纯白色晶石,将赢来的红宝石弄碎,两者交错镶嵌在手链上,精美至极。
危楼十分满意:“这样总行了吧?”
沈扶玉:“……”
这根本不是好不好看的事情吧?
危楼又要去拽他的手给他戴上,沈扶玉忙道:“我不要,不是因为它丑,它很好看,但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危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贵重,我就不送你了啊?那可是本相的心尖血,岂是能随意赠送他人的?”
沈扶玉一时无语,危楼这不就是在随意赠送他人吗?
“好了,”危楼轻啧了一声,把他的手拉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到了他的右手上,“你们人类就是爱磨磨蹭蹭推脱来推脱去。”
沈扶玉的手腕又细又白,细细的银色手链挂在上面一晃一晃地,纯白色晶石与红宝石不停地闪烁着光泽,相同的银色细链贴着手背连接无名指戒指与手链。那一个镶着心尖血的戒指,尺寸正正好好。
“美玉配美人。”危楼十分满意,他点点头,又道:“拿了我的心尖血,你就是我的心尖儿了。”